《苦咖》灿澈

6、第 6 章

　　大院里。

　　卫儒孟刚拿起筷子，一碗汤被放在他面前。

　　“饭前先喝汤。”

　　少年微微皱眉：“我吃不了那么多。”

　　“以后去训练了也跟你的教官说吃不了那么多？浪费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父亲的语气完全不容拒绝。“安排给你的量就这么多。”

　　卫儒孟只得无奈地拿起勺子。

　　他早就答应了爸爸以后去部队训练，爸爸会给他打通关系，让部队直接负责他的学业。

　　从那以后，他在家就完全按照部队的习惯来规范作息了，甚至周末还要去爸爸那里参加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

　　他从小就跟在爸爸身边做格斗训练，长年累月下来，别人欺负他基本不可能，他不把别人揍到满地找牙都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这个周末我让刘教官过来接你。”

　　“每周都让孩子去吃那么多苦，撑不住怎么办？”坐在儿子身边的母亲有些忧愁。“得适当休息休息。”

　　“他从小都这样过来了，以后真的入伍了，这点苦吃不了还怎么参加接下来的训练？这是为他好。”

　　没人说话。

　　卫儒孟眼前突然闪过一张脸。

　　“怎么在分神？”头顶立刻落下严厉的字眼。“快吃东西，争分夺秒。”

　　少年回过神，迅速解决面前的那碗汤，吃过晚饭，迅速起身收走碗筷，这才钻进卧室。

　　倒在床上，卫儒孟掐掐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烦透了，甚至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房门突然被敲响。

　　“进。”

　　他佩服爸爸不是没有道理的，爸爸光是走路就带着一股完全不输任何人的架势，说话也底气十足。

　　男人随手拖了一张椅子在儿子面前坐下，卫儒孟下意识坐好。

　　“肩膀。”

　　卫儒孟乖乖挺直。

　　“三年时间，你觉得够不够？”

　　“意思是初中毕业之后还有一年时间？”他微微皱眉。“怎么空了一年出来？”

　　“我和你妈妈商量过，我们都不希望你从学校出来之后直接去部队，她舍不得，我不放心。你到时候不会被安排在我这，但是我要先把你放在我身边放一年，先适应环境。正式进部队之后，我就不在你身边了，刘教官到时候会调过去，他会经常过去看看你。”

　　“好。”少年轻轻地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男人总算缓和了表情，伸手在儿子的头顶上揉了一下。

　　*

　　宋泽一很担心之前那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这段时间尽可能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万幸的是，好像并没有人再来找她。

　　再次碰见刘思锐的时候，宋泽一正好值日结束，刚走出班门就看见他在外面晃悠。

　　“最近好像经常在这里看见你。”她好奇地走上前。“七班不是在楼上吗？”

　　“没错。”

　　两个人同时往外走。

　　“王茵说你最近带手机来学校了，要不电话报一下？”

　　宋泽一微愣。

　　刘思锐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你说实话好了，我存你的电话也是为了避免上次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立刻后退一步，惶恐地看着他：“上次的事情……还会再发生吗？”

　　“你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吗？”

　　“我……”

　　她想知道，但是又不敢知道，所以就算知道了也没用。

　　刚走出校门，两个人突然被人拦住。

　　宋泽一茫然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男生，然而刘思锐立刻在心里翻了个冲天大白眼，拿出手机。

　　“别急着找救兵啊。”冯康杰抱臂。“让我单独跟我们学校的学霸转学生聊聊？”

　　“我不是很想把我们学校的人送到新宇的人面前。”刘思锐毫不退让。“你到底来干嘛的？”

　　“我没别的意思啊，是你们太警惕了而已。”

　　宋泽一隐隐猜到眼前的人是谁了，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三个人僵在原地。

　　半晌，刘思锐把手机放回口袋，摸索着按下快捷键，后退几步，站在旁边的树下。

　　宋泽一没料到刘思锐会真的步步后退，恐惧和不安彻底占据她的大脑，懵懵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我是冯康杰。”男生歪歪脑袋。“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她连声音都在抖：“好像听过。”

　　“直奔重点吧，我不想浪费时间了。你和江秉峰什么关系？”

　　“江秉峰？”宋泽一茫然。“他是……哦想起来了。他不是王茵的男朋友么？我为什么会跟他有关系？”

　　卫儒孟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到家了，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眉毛一下子拧起。

　　冯康杰的脸上依旧挂着假意的微笑：“没必要跟我撒谎，我没二中那么守规矩，他们不对女的动手，不代表我们也这样。”

　　宋泽一立刻后退一步。

　　刘思锐走上前，这回拦在两个人中间：“说完了？”

　　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意识到什么，转身往外跑。

　　那个废物突然出现在二中干什么？上次还没学乖？

　　“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宋泽一开口。“我跟他没关系。”

　　相比于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恐惧，她更害怕把刘思锐牵扯进来。

　　上次被带到教学楼后面那块小空地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刘思锐牵扯进来了，这次不行。

　　刘思锐拽住她的手腕：“先回家，这儿我解决。”

　　“你觉得她还能安全回家？”冯康杰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

　　坐在出租车里的卫儒孟烦躁地挂掉电话，转而找了程俊。

　　“在哪？刘思锐和宋泽一被冯康杰堵了，我现在在过去的路上。我不确定冯康杰有没有带人过去，你要是在那附近就过去看看，随时跟我联系。”

　　正好在网吧的程俊立刻从电脑前跳起来，飞奔出门。

　　刘思锐和那个转学生？！

　　冯康杰？！

　　注意到周围的人突然变多，刘思锐下意识抓紧她的手腕：“如果只是为了王茵的事情，这种阵仗是不是有点大？”

　　宋泽一瞬间睁大眼，扭头看着身边的人：“你在说什么？”

　　王茵的事情？

　　*

　　卫儒孟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混乱不堪。程俊和刘思锐站在原地，宋泽一蹲在地上。

　　其他人已经全部撤离现场，连个人影都没。

　　听见动静的两个男生默契地看过来，和卫儒孟的视线对上之后，退到一边。

　　“保安听到声音之后把他们赶走了，我们一点事都没有，但是……”刘思锐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宋泽一。“那人嘴碎，你也知道的。”

　　“如果没有保安的话，我估计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提她了。”程俊无奈地摇头。“你已经过来得很及时了。”

　　“你们先回去吧。”卫儒孟小声开口。“这儿我收场就行。”

　　三个男生相互交换眼神之后，刘思锐和程俊先行离开，剩下卫儒孟站在她面前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宋泽一自嘲地笑，慢慢站起身。

　　过久的下蹲导致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两眼发黑，她缓了几秒才重新站定。

　　“冯康杰差不多都说了，我之前在新宇的时候跟几个老师关系不错，有的人以为我经常给老师打小报告所以早就看不惯我了。再来就是我转来二中，你们是死对头，新宇说我是叛徒。”

　　他沉默了。

　　“对不起，我为我这段时间给你带去的所有麻烦道歉。”她的声音依旧在颤抖，夹杂着莫大的恐惧和不安。“对不起。”

　　卫儒孟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

　　冯康杰这个废物嘴怎么就这么碎呢？

　　欺负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算什么？

　　“冯康杰的话你别信，这人出了名的碎嘴。你身正不怕影子斜，看你不爽那是他们瞎，没必要把责任推自己头上。”

　　她垂下脑袋。

　　到底要怎样才行？做个正常人都是错吗？

　　“我先回去了，麻烦你跑这一趟，也麻烦刘思锐和程俊替我挡这么多人，我很抱歉。之后我会更加小心谨慎的，谢谢你今天的提醒，再见。”

　　转身就走，连头都没抬。

　　卫儒孟叹了口气，还是跟上去，目送她走进小破楼才停下脚步。

　　他第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万一当时他在更远的地方，或者他没让刘思锐每天都去零班附近多走动走动，又或者程俊当时没在学校附近，如果冯康杰还说了点什么别的或者直接动手……

　　这个后果他不敢想。

　　她明明很无辜不是吗？

　　为什么要针对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女孩子呢？

　　*

　　刘思锐自以为他的反应能力已经特别迟钝了，然而就算迟钝如他，也还是察觉到了宋泽一的异样。

　　以前好歹见面之后还会打招呼，但是现在好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平时他们几个之间压根就见不到面，就连他去她班门口也都只能看见她坐在位置上安静学习。

　　这是咋了？

　　这天，卫儒孟叫了一堆人出去吃饭，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哎你们最近注意到我妹妹了没？我发现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刘思锐往嘴里塞了块黄金糕。“完全说不上话了，这是怎么了？”

　　谢涛愉快地扬扬下巴：“你有那么多好妹妹，说的哪个啊？”

　　“吃那么大一块肉都塞不住你那张烂嘴呢？”

　　“最近快月考了，人家正常人是要学习的。”卫儒孟耸肩。“懂了？”

　　“所以我又能在考场见到好妹妹了？也行。”刘思锐拍拍手。“这次给她带点零食好了，总不能每次都直接抄……你们谁知道转学生喜欢吃什么零食吗？我都给带点去。”

　　“人家上次年级第二。”卫儒孟好心提醒。“你上次原封不动照搬了人家的答案才摆脱年级倒数第二。”

　　全场哄笑。

　　刘思锐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