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咖》灿澈

5、第 5 章

　　下午的体育课，宋泽一原本想和王茵一起下楼，奈何她说身体不太舒服，只能自己走。

　　到达操场集合，宋泽一选了个树荫下的位置站好，等着老师点名。

　　基础训练结束之后，大家一哄而散，进入散漫的自由活动时间。

　　宋泽一安安静静坐在树荫下放空，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零班的宋泽一？”

　　被点名的女生好奇地抬头看着她，默默点头。

　　“跟我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宋泽一眨眨眼睛，迎着那人审视的目光，还是起身跟上去，带着好奇又恐惧的心理，跟着走进教学楼后面的空地。

　　不远处篮球场上的卫儒孟正好远远看见，立刻把手里的篮球扔给对面的刘思锐。

　　“你是不是欠转学生人情？”

　　“是啊，怎么了？”

　　“她刚被王茵的人带到教学楼后面去了。”卫儒孟冲着入口扬扬下巴。“你不去看看？”

　　“我靠？！”

　　刘思锐把球一扔就往那个地方飞奔过去。

　　转学生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开学多久就能惹上冯康杰那边的人？她不是新宇出来的么？

　　宋泽一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块地方，四下看了眼，微微皱眉。

　　这儿远不止她们两个人，还有十几个靠墙站着抽烟的男男女女，乍一看都不像是好学生。

　　满地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垃圾腐烂之后的臭味。墙上用不同颜色不同字体写着不少文字，有的是能酸倒一片牙的深情告白，有的是脏话。

　　恐惧占据上风，让她开始微微颤抖。

　　她已经不敢好奇那个女生带她进来的目的了，更不敢转身就跑。

　　心跳快到想象不到的程度，缩在袖子里的手早就布满汗珠，连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

　　女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宋泽一：“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突然被提问，宋泽一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我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贱骨头？”

　　“我……没做什么啊……”

　　她做了什么？她惹到谁了？

　　“在这跟我装什么，绿茶？”

　　宋泽一彻底愣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哟，不得了，直接找我们二中来了？骂谁贱骨头呢？”

　　空地上的人齐刷刷看过去，然而宋泽一还是不敢回头，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刘思锐怎么会在这？

　　他怎么知道的？他来干嘛的？

　　“你谁啊？”女生不满地问。“来这儿干什么？”

　　刘思锐走上前，在宋泽一身边站定：“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谁啊？跑我们地盘上撒野？”

　　“哎哟，这是想从我面前把人带走？”女生扬起嘴角。“你一个人恐怕做不到吧？”

　　宋泽一都快崩溃了。

　　天呐，她真的不想面对这种事情。

　　“要不试试看？我还没在自个儿地盘上输过谁。新宇来的居然骂我们二中的，搞笑了，也不看看自己在哪。”

　　此话一出，原本靠墙站着抽烟的男男女女一下子全部过来，站在那个女生两边。女生依旧抱臂站在原地，嘴角还挂着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

　　宋泽一觉得自己已经快死在这里了，而且还会拖累身边的刘思锐。

　　她真的不想这样，甚至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女生笑了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放开这个贱骨头然后滚蛋，要么就在这跟她一起死。”

　　刘思锐能明显感觉到宋泽一现在颤抖得异常厉害，耐心也差不多被磨干净，脸色终于冷下来，语气已经没了温度。

　　“原来真有人能在卫儒孟眼皮子底下犯事啊？”

　　宋泽一觉得冷，脑子里仅有的理智在因为恐惧而消失殆尽的前一秒让她差不多听懂了刘思锐的那句话。

　　尽管依旧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但已经被震惊到瞪大眼睛看着地面上的石粒。

　　怎么突然还扯到卫儒孟了？

　　眼看面前这些人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刘思锐这回大大方方地笑开。

　　“需要我帮你把他叫进来么？原话奉还，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二中，要么留在这等着卫儒孟进来。”

　　依然低着头的宋泽一似乎察觉到现场的氛围有些不一样，至少那种压迫感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所以……这些人怕卫儒孟？

　　刘思锐见对面的人半天没动静，大概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冷哼一声，拽着宋泽一的手腕往外走。

　　把宋泽一带到离教学楼不远的小卖部，刘思锐从货架上抽了瓶可乐出来，放在柜台上准备付钱。

　　店员眨巴眨巴眼睛，伸手阻止：“刚刚卫儒孟过来预付了十块，说是如果你过来买水的话，他请。”

　　刘思锐瘪着嘴嘟囔一句“不早说”，把可乐放回去，重新拿了两瓶五块钱的饮料，把其中一瓶拧开，塞给宋泽一。

　　她还懵着，下意识往外看。

　　那些人没多久就从空地出来，直接走向学校大门。

　　她甚至能听见那个女生在骂冯康杰为什么要让她来处理这档子破事。

　　“喝口水冷静一下。”刘思锐拍拍她的肩膀。“已经没事了。”

　　宋泽一终于回过神，木然地扭头看着他，眼里充满好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突然说不出话了。

　　想问的问题太多，不知道该先问哪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得到答案。

　　脑子里还是混混沌沌的，她有些头晕目眩。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宋泽一小声开口。“真的不知道。”

　　无助，懊恼，还有点后悔。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人就不是这种下场了。”刘思锐耸肩。“别想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就是有人看你不爽。”

　　“谁？”

　　刘思锐耸肩，眼神示意她别再继续问下去。

　　宋泽一看懂了他的眼神，乖乖闭嘴。

　　“回去吧。”刘思锐迈开步子往外走。“别待在这了。”

　　回到操场，宋泽一再次坐在树荫下放空，身边偶尔有人坐下和她聊天。

　　刘思锐跑回球场，把饮料扔在篮球架下面，接住卫儒孟扔过来的球：“冯康杰的人，不猜都知道跟王茵有关。”

　　卫儒孟只是简单点头。

　　程俊不解：“王茵为什么会找同班同学的麻烦？而且还是月考之前跟她同桌过的人？她们之前关系不还看上去挺好的么，转学生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天台上的问题。”

　　“江秉峰可别是真的看上转学生不要王茵吧？转学生也是真惨。”刘思锐无奈地摇头。“这种事也能被她摊上。”

　　“也没那么严重，王茵的被害妄想而已。”卫儒孟接过球。“跟在冯康杰那边的人都这德行，一天到晚以为有人要害死他们。”

　　一个漂亮的跳投。

　　“这次你保了宋泽一，之后她再被人盯上呢？每次都保她？”程俊甩甩头发上的汗珠。“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王茵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次没得手，指不定下次就撕破脸下狠手了。”

　　“把宋泽一拉过来就是了。”卫儒孟一脸无所谓。“反正她在冯康杰那边也是眼中钉，指不定之后还会被找上门。”

　　“拉过来？”两个人同时震惊。“什么意思？”

　　卫儒孟再次接住球。

　　“你打算罩着宋泽一？”刘思锐皱眉。“人家不见得乐意掺和我们的事啊。”

　　“她以前可是新宇的。”程俊接话。“以后要是新宇的人找她的麻烦怎么办？我们还能次次都帮她挡人？”

　　“以前是又不代表现在是，而且她确实跟冯康杰那边的人没什么关系。冯康杰盯着她是因为之前她在新宇让有些人不爽了，但是她自己应该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仅此而已。”

　　“所以以后能带着转学生一起玩？”刘思锐嘚瑟地原地蹦哒。“我就当认个妹妹好了。”

　　卫儒孟当场翻了个白眼。

　　这人怕不是个弱智？

　　王茵接到冯康杰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准备收拾东西放学回家了。

　　虽然今天没有成功，但是效果已经达到了，宋泽一回教室的时候小脸惨白，一看就是受过惊吓。

　　那也不错，长长记性。

　　【来一趟天台】

　　王茵扬起嘴角，收起手机，径直去了教学楼顶层。

　　她在这里看到冯康杰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卫儒孟也不意外，但是如果同时看到他们两个的话……还挺震惊的。

　　两个男生隔得不远，都靠在栏杆上。

　　卫儒孟淡定地抱臂站着，似乎在等人。冯康杰嘴角似乎添了道新的伤口，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擦掉慢慢渗出的血。

　　“叫我过来干嘛？”

　　冯康杰很不客气：“你动我手底下的人提前跟我说过么？”

　　“今天是我生日，就当满足我一个愿望呗。”王茵笑了。“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冯康杰冷笑。

　　这个疯子。

　　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

　　注意到来者，冯康杰的眼睛明显闪了下。

　　于琼安走到卫儒孟身边，目光却落在冯康杰身上：“你怎么过来了？看样子还被揍了？”

　　“你来干什么？”冯康杰不免有些暴躁。“这个点不应该在学校？”

　　“我来找我男朋友的。”于琼安耸肩。“这话应该问你吧，你过来干什么？”

　　卫儒孟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警告。

　　王茵看向他：“所以你把冯康杰怎么了？”

　　“好好解决你自己的那堆破事，别来我这转移注意力。”卫儒孟头都没抬。“骂别人贱骨头之前也不想想自己哪根骨头正常。”

　　话音刚落，他带着于琼安离开天台。

　　冯康杰皱眉。

　　王茵骂谁了？为什么会惹到卫儒孟？

　　“你很关注那个转学生？”于琼安好奇地盯着身边的人。“今天冯康杰是被你单独叫过来的吧？你还把他按在地上捶了？”

　　“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是希望我全回答，还是全都不回答？”

　　“王茵找的人接电话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不然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转学生好像王茵男朋友有什么关系来着，是因为一瓶饮料吧？”

　　卫儒孟皱眉。

　　中午他们几个都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还发生了能惹毛王茵的事情？难道他没注意？

　　“王茵说她前男友当着她的面说要送转学生回家，下午还送了转学生一瓶饮料，这也是够小心眼的。”

　　卫儒孟暗暗翻了个白眼。

　　哪来的神经病？

　　把于琼安送到车站，他转身离开，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找到刘思锐发给他的地址。

　　站在楼下，卫儒孟看着眼前这栋年久失修的小破楼，脑子里难得乱哄哄的。

　　注意到巷子口有人走进来，他立刻闪进暗处。

　　“买了鸡腿肉。”宋欣拎着菜走向小楼。“我还买了土豆和西红柿，晚上再给弄个鱼丸汤好了。今天在学校还好吧？”

　　“还挺好的。”宋泽一端起杯子喝口水。“没什么大问题。”

　　不想让妈妈听出自己的异样，至于今天下午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回家之后给爸爸磕头了没有？”

　　暗处的男生紧紧盯着那道身影，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挂掉电话，中年女人走进小楼。

　　站在暗处的卫儒孟慢慢跟在她身后，刻意拉开了距离，爬上二楼，他听见楼上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又转身离开。

　　算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你爸爸回来了，说是明天休息。我让人去买了点菜，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卫儒孟顿住，转身看了一眼那栋小破楼。

　　“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卫儒孟淡淡地回。“一会儿就回去。”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保姆打电话让她多带些菜回来。”中年女人一下子开心起来。“还想吃螃蟹吗？或者其他海鲜？”

　　“虾仁蒸蛋吧。”

　　中年女人笑出声：“行，我去给保姆打电话，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叫人去接你？或者直接让你爸爸去接？”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匆忙挂掉电话，他走到路边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