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83、教训

　　听完林茗恩的一番禀报，昭平帝点头，还算满意，朝着身边的福公公笑道：“茗恩不错，你教的很好。”

　　林福在旁赔笑：“哪里是老奴教得好，都是托陛下的福，有陛下亲自看着，若还不成器，老奴可得上家法了。”

　　到底是几十年主仆，二人说话也比一般人要随意许多。

　　“哈哈，就会在朕耳边儿说大话，你舍得？茗恩年纪也不小了，朕瞧着你常常抓耳挠腮，也不见你催着点儿。”

　　林茗恩脸色微红，连忙拱手求饶道：“求陛下饶了臣，昨夜臣还被叔父逮到，好一番教训，况这娶妻之事，也不是臣说能娶就能娶得，臣不才，就想寻个合眼缘的姑娘。以往不知，这回见到那萧暮行以后才知，这世上果然真有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回事儿。臣现下，就更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姑娘了。”

　　既将自己与叔父昨夜相见之事，明明白白说了出来，也再次给那姚平章上了一回眼药，不说其他，单说对郡主而言，一个一年不见照样生龙活虎，丝毫不耽误人家抱儿子。至于另外一个，不过几日不见，就是要死要活还要挖地道。

　　一个人在意与否，显而易见。这眼药上的，连李穆清都忍不住将他看了好几眼。若非这二人相识不过才两日，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萧暮行安插在他父皇身边替他来打前阵的。

　　果然，昭平帝一听，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当即便沉了下去。若是别人家的姑娘，他自是不会在意，可这欺负的是他皇姐惟一的女儿，撇开其他不说，他皇姐若非为了他，为了国，也不会忽略了春絮。甚至这门婚事还是他亲手撮合的，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春絮让人给欺负成这样儿，那姚平章打得岂不是他的脸。

　　昭平帝脸色有些发冷，朝着福公公道：“再过半个来月就是除夕了，你吩咐下去，家宴的时候，将春絮那孩子接过来，就安排在朕下首。还有南边儿上供来的那两匹彩晕锦，你亲自送去公主府。”

　　又对太子说道：“太子，你是你姑母看着长大的，为了你，你姑母也是煞费苦心，受了许多委屈，有时候，多看顾着些你表妹。”

　　若是两年前，李穆清一定不能理解甚么叫做“煞费苦心”，然而岳阳府一行后，哪怕他父皇没有明说，他也清楚地听明白了他父皇的言外之意。他的姑母，说得是真的，为了保住他的太子的之位，容下了他的母后。他就知道，他的姑母，从来都是大道直行，一向瞧不上那些鬼魅魍魉，是不屑于撒谎的。

　　那撒谎的人又是谁？

　　父皇口中的有时候，又是甚么时候？

　　显而易见了。

　　李穆清站起身，苦笑：“父皇放心，儿臣今后会多多关注表妹。阿暮那孩子，儿臣也是熟悉的，明日儿臣亲自去见见他们。”

　　傍晚之后。

　　李穆清和昭平帝这几年新上任的心腹并无多少话可说，二人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不过点头之后，便分道扬镳。看着林茗恩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李穆清一日之内，第二次，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

　　他长舒一口气，实在是他那好母后将人给得罪狠了，将父皇身边儿的贴心人叔侄俩给得罪了个彻底，她母后贵为皇后，看似稳居上风，然事实却是，这上风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帝后和谐。

　　然，帝后当真毫无芥蒂吗？自打一年半之前，他的父皇知晓姑母再不肯踏进东都一步后，帝后之间早已是如同一块儿薄冰，稍稍踏上去一步，就有可能濒临崩塌。更不必提，如今的娴妃娘娘如今更是晋为娴贵妃，如今的娴妃母子便如当年他的母后一般，早已隐隐有压过他的母后之势。

　　幸亏岳阳府之行，得到姑母指点，才不至于乱了手脚。尤其自己回宫后，和母后的距离越拉越远，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内还在批阅奏章的父皇，却是越来越亲近于他。

　　“康乐？你躲在这儿做甚么？”

　　躲在梅林之后的那个红色身影果然整个人露了出来，一个眉目娇俏的妙龄女子狠狠跺了跺脚，不满道：“太子哥哥，我都许久不曾见过父皇了，父皇也不来看我。”一副带着颇是怨念的语气，站在梅林外等着，偏又不敢直接进御书房。

　　“父皇忙着呢，有时间怎会不去看你。”李穆清温声道。

　　“哼，太子哥哥如今成了父皇眼前儿的红人儿，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如今太子哥哥也这般来敷衍我们了，还替咸福宫那贱人说话，父皇明明日日都有时间去看那对母子……”看着往日里一向温和有加的太子哥哥，如今一双眼泛着寒光看着她，康乐公主有些害怕了，她咽了咽口水，哪里还敢再往下说。

　　“说，怎么不继续说了，跟孤这个父皇面前的红人儿好好说说，让孤也好好听听，咱们不可一世的康乐公主，是如何大显神威。再跟孤这个红人儿说说，是谁在你面前咬这些舌根儿，呵，不将你们这些弟弟妹妹放在眼里？”李穆清眯眼冷笑，“怎么，是母后？”

　　康乐一听，一眼不可置信，愣了会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怎么会？”说完扭头就想跑开，他的太子哥哥有些不对经，她得赶紧跟母后报信儿。

　　“将人给孤拦下。”

　　御花园西北角，亭内。

　　除了康乐公主外，其余人全都埋头跪倒在地，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一向温和的太子发怒，亦是不遑多让。

　　“你如今愈发胆大了，敢藐视君上，妄议父皇，谩骂后妃，不将孤放在眼里。康乐，告诉孤，是谁给的你勇气，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

　　不可一世的五公主，前十八年都是后宫独树一帜的存在，她生来便是帝后最为宠爱的公主，胞兄更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帝王，公主骄纵，其实并非甚么大事，故此，她可谓是整个后宫第一得意人。

　　当然，也得是在柳春絮不在的前提下，故此，她打小就十分讨厌这个破格加封为郡主的表姐，将她一个正经公主的风头全都夺了去。

　　因着柳春絮一向不爱出风头，更是甚少出现在人前，或是二人同时出现，她也会借机将对方打压下去。长此以往，越发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已经很久没有受气的她，最近连连被娴妃挤兑，加上皇后在她这个惟一的女儿面前多抱怨了几句，如今在如此多得丫鬟嬷嬷面前失了面子，早已忘了害怕为何物，如今又岂能善罢甘休。

　　“太子哥哥不必如此训斥我，哼，我一向如此罢了，又不是只今日如此，比不得太子哥哥一朝得势，也敢来训斥我这个失了势的妹妹。哼，太子哥哥也不必太过得意，如今你还没坐上那个位置，想要来教训我，且得好生再等等，说不得，太子哥哥，你还有没有那一日。”康乐公主恶意道。

　　坐在亭内垫着厚厚垫子上的李穆清转着右手大拇指的松石绿釉扳指，气笑了：“好一个得意的康乐公主，不仅敢藐视君上，顶撞孤这个太子，本宫的母后，可真是替孤生了个好皇妹。康乐，孤今日就让你知道，孤这个太子，是如何教训失了势的妹妹。”

　　“仲羽，将五公主身边儿的丫鬟婆子，全都给孤撵出去，谁敢不从，一律乱棍打死。仲凌，你去御书房，让福公公亲自安排一个老成的嬷嬷过来，孤得好好儿教教这个不尊兄长的东西，何为规矩。”说着，便起身大步离开。

　　“你们谁敢拉本宫的人，你们都放肆……你们敢不听本宫的话，本宫定不会轻饶你们……”

　　御书房内昭平帝听完小太监的禀报，点点头对着福公公道：“太子倒是比朕强些，康乐这丫头委实需要教训了。”

　　福公公笑着凑上前，替昭平帝研磨笑道：“陛下哪里是教不了公主，只父女骨肉亲情，陛下只是下不了狠手罢了。”又觉得此话有讽刺太子之嫌，又道：“太子殿下今日定是气狠了，要不，以太子的性子，断断不会如此。”

　　昭平帝呵呵一笑：“可不是，以皇姐的性子，康乐怕是要掉一层皮不可。太子比起他姑母来，到底是差了些。”

　　“老奴倒是觉得太子比起从前，多了一份烟火气儿，老奴还记得老奴的父母哥哥还在时，老奴若是犯了错，老奴大哥便会代行父职，也是这般教训老奴，比起太子殿下来，那可是威严极了。”福公公笑道：“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你说得很是，太子这个做兄长的，不错。”

　　当夜，身在东宫的太子李穆清便收到来自昭平帝对于这个儿子的表彰。

　　一幅写着“天下表率”的四个大字。

　　既是对他这个太子的肯定，也是对他这个当哥哥的肯定。

　　当夜，皇后的翊坤宫内，摔碎了无数茶盏，而与之对应的咸福宫内，歌舞整整跳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