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43、揭露

　　萧暮行在前受着狂风暴雨的洗礼，脑子里如同注了水一般，不顾自己一向甚为爱惜的脸蛋，一心要为柳春絮出口恶气。

　　捶得跟个孙子似的高鹏身后背负的崔灵均，眼看他阿暮哥被捶得好似个地鼠一般，那一根根如同铁臂似的大块头一下下捶在他阿暮哥身上，萧暮行还未待如何，他已是发了狂，上回他阿暮哥弄丢，一身血淋淋得被抬回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一回当着他的面儿，他岂能让这高鹏得手。

　　“狗贼，我要打死你……”

　　只见崔灵均不知从何处寻了一根长约七尺宽约三寸的棍棒，以棒替剑，足尖一点，整个人顿入空中，长棒平举，小小的人，竟是爆发出雷霆之势。

　　下一刻，柳宅门口的青石砖顿时如炸开的烂泥一般，颗颗散落空中，再散落四处。高鹏吓得险些灵魂出窍，幸亏躲得快，否则此时的他，便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不可。

　　原本还拉着高鹏的孙舟横和齐青云更是心有余悸，二人不由自主地默默抚了抚了心口，不约而同地想，幸亏之前二人一见灵均手中长棒，生怕他小小的人儿挥错了方向，误伤了自己，更庆幸自己溜得快。

　　虽然判断方向有误，好在大方向却是对的。

　　见那二人一个打一个躲，小小的意哥儿也捡了一根细细的长枝柳条，跟在后面喊打喊杀，口中大言不惭唱和道：“小贼，哪里逃，看你萧爷爷在此。”

　　原本迫在眉睫，心急如火，火烧眉毛关乎生死的大事儿，让这小破孩儿一个打岔，反是让人忍俊不禁。

　　萧暮行心里的那口闷气始终不散，此时的他眼睛微眯，双眼煞气分明，牙齿咯咯作响，活似来夺命锁魂的黒殿阎罗。

　　双手握拳，他越想越气，越气心里越不舒坦，他现在急需证据来证明高鹏的胡言乱语，至于找谁来证明，他当即扭头就冲向了柳宅。

　　到得门口之时便瞧见也不知在这门内多站了多久的封遥，一双眼微眯盯着那正在生死搏斗的二人。

　　“哼。”刚见识到了高鹏的无赖无耻行径，萧暮行已是火冒三丈，气呼呼装模作样都不愿应付。

　　只他不知，封遥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惊涛骇浪，若说崔光是几十年磨出的一柄宝刀，那崔灵均呢？

　　高鹏是甚么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不敢说名声显著，至少在大长公主府内，也不算籍籍无名，竟然被打得连还手之力也无。

　　这崔光到底是何人？又是何来历？

　　正院内，一派欢声笑语。

　　经过近两月饭桶似的喂养，足足胖了十斤的柳春絮，抛掉了曾经的时时悲戚，愁云惨淡的苦瓜脸。此时的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绣梨花齐胸襦裙，在一群花红柳绿的丫鬟围簇下，颠起脚尖，葱根似的左手提篮，莹莹白玉似的右手时不时再来摘下一片桃瓣，颜颜笑意挂在那细润如脂的脸上。远远看去，婉似花中精灵，流朱仙子一般。

　　萧暮行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春絮姐姐。他想，待他问了春絮姐姐后，定要狠狠给高鹏一个教训。然，看着那美貌出众，行走间连裙摆都不会有一丝错乱的姐姐，萧暮行忽地吞了口唾沫，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几个呼吸间，他不断安慰自己，高鹏那厮就是见不得自己好，说不得就是嫉妒自己长得比他好，心中暗恨自己勾搭上了他们的主子。

　　只是心里面又有一个肯定地声音告诉自己，高大哥他虽说嘴碎了些，却一向敢说敢当，是个顶顶的汉子。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不断地捏着拳头互殴，打得萧暮行险些精神有些错乱。

　　柳春絮提着摘了半篮子的桃花，好无所觉，心里还在盘算着，一会儿要用甚么调料，又要做出甚么形状的桃花饼。又想到一会儿吃到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桃花饼的阿暮又能要说出甚么典故出来哄自己高兴。

　　一想到这个，柳春絮眼睛也明亮了，心也跟着开阔了，连走路的步子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回头便见心里的那人已经到了院门口，她含着笑快步走向对方，将手中的小篮子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阿暮来了，今日咱们一起做桃花饼可好？我早间还在想要做做个甚么模样儿的。阿暮，你说，咱们做个似个阿玉和阿星似的桃花饼可好，想来一定会很有趣。”

　　“阿暮，怎么了，是不是你祖母又训斥你了？”柳春絮打量着萧暮行眼色微恙，心里猜测许是萧老太定是要瞧阿暮不顺眼了，她可是听阿暮说过许多回被萧老太训斥的事，毕竟一大清早除了萧老太，她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阿暮，老人家的话其实也不必放在心里……”柳春絮还在劝慰。

　　“姐姐……”看着一脸关心自己的春絮姐姐，萧暮行有些问不出口，可是这件事如鲠在喉，不问，怕是自己一时一刻也等不下去。他想，他甚么时候竟是变得如此犹犹豫豫，没个男儿模样。

　　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逼着自己不去看面前的柳春絮，到底还是开了口，“姐姐，那姓姚的，到底是姐姐的未婚夫，还是姐姐的夫君？姐姐可能给我一句实话。”

　　“啪”，青竹小篮落在了地上，里面的桃花也跟着洒落到了地上。

　　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混着手心里的汗水，那一刻，柳春絮脑子里空空如也，好似飘在了无人的荒野，不知今夕何夕。近两个月的桃源生活，其实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东都。遥远的东都，繁花似锦，更如水中月镜中花，活似上辈子似的。只她忘了，她不提，并不代表这些并不存在。

　　她刻意想忘的，还是忘不了。这一刻，她多么羡慕这河桥村的姑娘，她宁愿抛却这所谓的尊贵，做一个普通的乡间姑娘。

　　可是，终究不行啊。

　　柳春絮强忍着泪水，好似再次回到了毫无人性的东都一般，扬起一张对镜练习了整整十几年的完美笑脸，“原来阿暮知道了呀。阿暮不要生气好不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哄骗你。那姚平章……”

　　柳春絮顿了很久，久到萧暮行都以为他的春絮姐姐不会再说了。

　　柳春絮终究是不愿再提那人，更不愿将自己与对方放在一起，颤着下颌轻声道：“阿暮，姐姐……两年前就已经成亲了……”姐姐不是有意想骗你的，姐姐只是……只是贪恋……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可是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说出口。

　　“姐姐将我当成了甚么人？姐姐可有为我想过一丝半点，姐姐，你可知，我心里有多难过。”用尽了力气说完了这句话，萧暮行落荒而逃。

　　看着那影子一点点消失，再也不见。柳春絮的心疼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想，阿暮或许再也不会原谅她了。或许，今日，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阿暮，眼中含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踏过地上片片粉色花瓣，柳春絮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甚么人也不想见，甚么话也不想再说。满院子的丫鬟，分外嘈杂，哪怕此刻的她们并没有不说话，她也觉得异常烦躁。往日不过百步的距离，不知怎地，今日竟是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完。

　　“郡主，郡主……”芸湘眼见自家主子好似失了魂儿一般，急得只恨不能将那萧暮行拖出来狠狠揍上一回。

　　流湘的眼睛里也充满着担忧，只今日这情况，她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柳春絮关上房门，闭紧帘子，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眼睛。她逼着自己甚么都不去想，可是，这哪里是她不想，就当真真的不会去想。过去一个多月的一幕幕，点点滴滴，好似画成了一幅幅的图册，配上言之有物的文章，而她的脑子，就如同一张张纸，将这些文章深深刻了进去，力透脑海。

　　眼泪更是如溪流泉水一般，源源不断。

　　……

　　门外的崔灵均因着年纪小，虽说将那棍棒虎得有声有色，虎虎生威，到底是费尽了气力。高鹏躲得亦是苟延残喘，剩下的半条命也去得大半儿，险险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热闹的几人早已是放弃了劝阻，意哥儿更是贡献出了自己的所有存货，整整一荷包的瓜子，几人坐在门槛上好似看耍猴戏一般，啧啧称赞。

　　“高叔不行，我灵均叔厉害。”

　　“别说，若是再长个几年，高大哥还真不一定是咱们灵均对手。”孙舟横磕着瓜子道。

　　忽地，后面一阵风吹过，几人还未来得及，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

　　晚间，躲在房里狠狠哭了一日一夜的萧暮行，终于哭得头晕眼花。

　　“话本里果然说得不错，长得越好看的姐姐，越是心狠，说出来的话更是口蜜腹剑，一刀一刀来挖我的心。”萧暮行使劲儿擤了擤鼻涕，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去那可恨的柳宅了，便是再多的银钱，再好吃的点心，他也不去了。

　　他再也不相信姐姐的话了。

　　他摸了摸再次肿如猪头的脸，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小镜照了照，带着哭腔道:“哼，待我将脸养回来，我就不信找不到其他财大气粗的小娘子。到时，我头一句就得问问那小娘子，是否婚配。”

　　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委屈，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喜欢姑娘，可是那姑娘竟将他骗得这般哭。一旦觉得自己委屈，又想哭上一场。

　　屋外阴沉了整整一日一夜的天，半夜终于迎来了电火雷光，轰鸣雷声，一场疾风骤雨终于姗姗来迟。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萧暮行不由自主地想起流湘曾跟他说过，姐姐最是害怕雷雨天了。

　　将小镜塞回枕头下，听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萧暮行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过了半晌，他实在忍不住又爬了起来。

　　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说服自己，萧暮行又觉得，别的小娘子定然不会如他的春絮姐姐一般，对他这般豪气又大方，既不嫌弃他无权无势，还不嫌弃他读书少。他使劲儿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别的小娘子再好看，那也不是他的春絮姐姐。

　　还有，他的银钱匣子，可是都送给了姐姐，还未曾拿回来呢。

　　那姚平章又不是个好东西，这般欺负他的春絮姐姐。他觉得，既然姐姐待他这般好，他也得做一回大侠，行一回侠，仗一回义。就算报答姐姐……吧。

　　成婚又如何，既然不合适，他就想法子拆散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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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暮：我只是行侠仗义。
春絮：所以，你真的不是为了你的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