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42、透露

　　四月二十，天气昏暗，云迷雾锁。

　　最近情场称心如意，事业平步青云，眉眼得意的萧暮行，连走路都携带着罡风，用孙舟横的话来说，十足的小人得志嘴脸，话酸归酸，殷殷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只不知这情场商场得意之人，是否因着太过得意，跨了一十五年的门槛，年幼孩童时都未曾摔过大马趴，竟然在他十五岁这年，头一回摔了个狗吃屎。黑漆漆的脸，一嘴的土灰，再配上这阴沉沉的天，活脱脱吓死个人，奈何身边人都是从小一道长大的玩伴。从小到大不是你嘲笑我，便是我恶心你，当中尤以孙舟横嘲笑最盛。

　　“行哥儿，这便是老天都瞧不过眼，看你近来太过猖狂，要来收一收你的脾性。”孙舟横自个儿都未曾意识到，不由自主地学着芸湘的模样儿，叉着腰笑话道。

　　“小叔，我可是这天底下最可爱最善良最体贴的好侄儿，我可不会跟阿衡叔一般笑话你。小叔，那你会不会给我买上回灵均小叔给我买的饴糖？”

　　言外之意：你不给我糖，我一样会笑话你。

　　意哥儿吧唧吧唧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个儿的两颗亲亲大门牙。自从最近的牙似有松动之后，他娘再不许他吃糖，最可恨的是，连柳家姐姐，流湘，芸湘姐姐都不肯给他吃糖了。他想来想去，惟有把主意打到他小叔身上。

　　“呵……”萧暮行冷哼一声，借过自家亲亲小弟灵均的力道，毫不在意地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灰尘，狠狠呸了一口，将自己头上的灰尘小心地擦了擦，“你们俩给我等着。灵均，快看看哥，头发有没有乱，衣裳可还平展？脸上可还有一丝灰尘在？”

　　崔灵均不愧是萧暮行的忠心小狗腿，颇为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寻了半晌，还真叫他寻到了腰间玉带上的一丝灰尘，也算颇为不易了。

　　“可莫要臭美了，男子汉大丈夫，你看谁家儿郎是靠一张脸过活的。有那功夫，赶紧去你那铺子好生瞧瞧，多卖个几张话本回来，也莫要万事都推脱给你姐姐姐夫，好歹也多心疼心疼你姐姐姐夫。不过拿你一份工钱，竟是让你当成牛一般来使了。这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哪个周扒皮投来的胎，忒地狠心……”萧老太坐在小圆凳上，来来回回推着小儿车里的重孙冲哥儿，推一下，喂上一口菜粥，自个儿再喝上一口稀粥。当然，这般忙碌，丝毫不耽误对萧暮行的斥骂。

　　倒不是萧老太刻薄，实在是萧暮行自从受伤后，行为散漫，她已是一忍再忍，忍了近一个月。又兼难得这个孙儿小小年纪竟是干出了好一番事业，她也算是歇了一口气儿，奈何不过仅仅辛苦几日，竟是故态复萌。自家孙女又一向是个刚强的，无论是为着自己，还是为了自家小弟，那是风里来雨里去，恳恳勤勤，只恨不能将夫妻二人各劈成一半儿，凑做四人来使。

　　这个败家子倒好，一朝挣了银钱后又打回了原形，恢复成了原来的懒胚子模样儿，乃至更甚。如此，岂不叫萧老太生气。

　　“祖母，看您这话说的，我心疼姐姐姐夫，才叫姐姐姐夫替我看书铺子。您老自个儿想想，岂不是比着原来姐姐姐夫二人在那胡家豆腐坊来得自在便宜。我对姐姐二人托以信任，姐姐心疼我，报以勤恳，我们姐弟二人互帮互助，相互扶持，祖母理应替我们姐弟二人高兴才是，怎地清早又开始瞧我不顺。祖母，您若实在闲得慌，不如多吃些饭食，多吃些点心……”

　　“哎哟，祖母，您这鞋还是上回生辰姐姐亲手给您纳的，您怎好舍得……”萧暮行眼见自个儿的亲亲祖母被自己气得脱了鞋，他就知道不好，当下便扭过腰，转身就跑。那健步如飞的矫健身姿，如同一只灵活的兔子一般，其速度之快，更如猎豹一般。

　　“你个小兔崽子，敢拐着弯儿的笑话老婆子，越发地胆儿肥了。”说完，另外一只鞋也飞了过去。

　　萧暮行一边跑还一边回道：“祖母，看您说的，孙儿这不是想多孝顺您一些，您总是这般上火作甚。”

　　“娘，阿暮还是个孩子，您说说您，跟一个孩子使甚么气。”

　　“孩子？你见过这么大的孩子？老娘年纪一大把给你们这两个糊涂虫教训孩子，还落下了不是。”萧老太不忿道。

　　“哪儿能呢，我的亲娘哎，哎哟哟，娘，别拧了，再拧您儿子的耳朵可就没了。”

　　“娘，可莫要拧了，这可是您亲儿子，拧坏了，心疼的还不是娘您。”林氏一见自个儿的亲亲夫遭了殃，赶紧过来帮忙。

　　“老娘可不会心疼……”

　　渐渐暗沉下来的天幕下，萧家的叫骂声也越来越远，几个少年在前前嘻嘻哈哈，后面跟着一个老实庄重的齐青云，手拉着一个矮小腿短，白胖的小娃娃。

　　“青云叔，我决定，以后您就是我亲叔了。以后，我再不认那人是我亲叔了，哼。”意哥儿颠颠撞撞被齐青云拉着，一面谄媚道。

　　“哦？昨日可是还曾有人信誓旦旦，行哥儿就是他亲叔，他们二人那可是同姓萧，咱们剩下的几个跟你们又不是同姓。”齐青云装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儿，虎着脸道。

　　“青云叔，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昨日我小叔是我亲叔，今日你是我亲叔。”意哥儿狡辩道。

　　“那你这意思是，明日也可能我又不是你亲叔咯。”

　　“青云叔，您怎地现在也学会欺负人了。”意哥儿气得直跺脚。

　　……

　　跌过一脚的萧暮行再次找回了场子，心里不无得意，他懒是懒了些，那也不耽误自个儿挣银钱不是。再说了，也没见做东家的日日呆在铺子里不是。还有他姐姐，那就是个操心的命，一天不操心，一天睡不着觉。如此安排，那才叫合情合理，自家祖母还是老了，看不透哟。

　　“高大哥，你坐在这门口干啥呢。”刚到柳宅门口，萧暮行便见到拉着一张比这天还要阴沉几分的高鹏，双手捏拳，正襟危端坐于柳宅大门口，和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相差甚远。他更是从未见过高鹏这幅模样儿，“高大哥，是，家里有甚么事儿吗？要不，你跟大家伙儿说说，咱们给你出出主意？”

　　眼见高鹏还是不说话，萧暮行只得挨在他身边坐下，“哥，有甚么事总不能闷在心里，你这不说，咱们也不知道不是。所谓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你看咱们三个，外加上我青云哥，怎么着也能顶上一个半孔明先生不是……”

　　撇过头看着身边儿这个絮絮叨叨，一心为自己着想的行哥儿，高鹏黑着的脸，七上八下，局促不安的那颗心，哆嗦的牙口，终于坚定了下来。他觉得，他必须得掐断了行哥儿的心思，头儿是甚么人，他太清楚了，冷心冷肺，万事不过心，那心眼子里只有主子。可他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行哥儿去送死。

　　“行哥儿，你可知晓我家小姐是甚么人？年岁几何？是否婚配？最重要的是，她一个女子，为何落脚你们河桥村，既未曾去岳阳府，也不曾回东都，这些你可都知晓？”

　　“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些我当然知道了。”萧暮行气呼呼的，他觉得他高大哥今日是来挑衅自己的，他和姐姐二人的事儿，旁人不知晓，自个儿还不知晓吗。春絮姐姐现在和他二人那可是离心意相通就差最后一步了，再过些日子，待他再多积攒些银钱，哼……他就要成为柳家姑爷了。

　　高鹏是个武夫，腰粗膀圆，力气甚大，此时他双眼怒目，一掌拍在了地上，门口的青砖隐隐约约初见裂缝。

　　“知道？你知道个甚？你除了知道我家小姐姓柳，你还知道甚？”高鹏总算还记得自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侍卫，压低着声音提醒道：“你见过哪家大户人家里的小姐十八岁还未曾出嫁的吗？你再想想那姚平章那日说的话，行哥儿，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你自个儿好生想想。”

　　萧暮行一愣，气得当即将高鹏使劲儿一推，奈何高鹏身强体壮，纹丝未动，“高大哥，你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咱们都知晓，姐姐那可恶未婚夫的事儿，你又何必旧事重提。那姓姚的畜生是不是找上门儿来了，给你甚么好好处？”说着，萧暮行眼中寒光乍现。

　　“哈哈哈……未婚夫？谁告诉你是未婚夫？你亲口问我们小姐了吗？我们小姐又是亲口对你说那姚平章是咱们柳府未来的姑爷吗？行哥儿，你莫要聪明反叫聪明误了，你仔细想想那姚平章说的话，你再仔细想想咱们小姐，甚至我们府里的丫鬟，可从未有人否认那姚平章的话。”

　　高鹏忽地站起身来，正色道：“行哥儿，我拿你当我亲弟弟，我才豁出命来同你说句实话。这府里，怕是也只有我敢同你说上一句了。行哥儿，你莫要再傻了，甚么未婚夫，那从来都是你自己的臆想。大胆地将那“未”字去掉，我就跟你说句实话，那姚，平，章，是咱们柳府真真正正的现任姑爷。咱们小姐，早就成婚了，两年前就成婚了。你们二人，都莫要自欺欺人了，行哥儿，你同我们家小姐，不是一路人。”

　　“咚”地一声，萧暮行气得浑身发抖，面色狰狞，满目赤红，一双眼若是能喷火，此时的高鹏怕是已经魂飞湮灭，荡然无存。萧暮行从来不在乎旁人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他从小到大，自他懂事，听过无数不堪的话。可是春絮姐姐是甚么人，那么好的春絮姐姐，又温柔，又善良，就像是挂在天上那一轮莹莹弯月，独一无二，又似点点星光，照亮了他一颗心。他爱慕的春絮姐姐，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儿被诽谤，他如何能忍。

　　他气得当即便跳起脚来，狠狠一拳捶在了高鹏口鼻之上，随后就是无数拳头接踵而至，疯狂地砸向高鹏。

　　“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你竟敢……你竟然言语侮辱姐姐，今日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打死你不可。”

　　眼看高鹏不肯回手回护，萧暮行越发相信对方就是胡言乱语，胡乱攀扯，那拳头挥得越发利落。

　　高鹏既然敢说，便料得今日，定然不会叫他安安稳稳过去，甚至也想过对方会狠狠跟自己打上一场。只他再是想不到，萧暮行看似年小，那拳头好似铁块儿一般，又兼萧暮行整个人挂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又迟疑了一步，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手上功夫自是落后了一大半。

　　待得最后，实在受不住了，高鹏也跟着大吼一声，拳头也落了下来。

　　崔灵均一见那还得了，自家哥哥打旁人他可以假装不见，可是哥哥挨打，那是万万不行的。

　　孙舟横和齐青云二人更是大开眼界，二人那是一个比一个老实，别说打架，连跟人红个脸儿都少有，二人只见行哥儿和灵均二人，一个在前面挂着，一个在后面背着，二人一起相辅相成，相互配合，乍一看，天衣无缝。

　　只那高鹏到底是学了十几年功夫的好手，之前不过是怕伤了萧暮行，不肯动手，奈何天不遂人愿，再不动手，就要被人活活给打死了。两根似铁锤一般的拳头一拳一拳落在了挂在前面的萧暮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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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估计更新都要放在下午了，抱歉了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