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105、远走高飞

　　天黑雾茫茫，昭平帝和李穆清这一对至尊父子在众人离开后，二人对坐一番长叹。

　　昭平帝：“朕又对不住你姑母和你表妹了。”

　　李穆清皱着眉，锁着额，喝下一杯茶水，福公公看得也有些好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喝得是甚么穿肠毒药呢。

　　太子李穆清喝完后，指腹抹了一下唇，口中亦是十分失望，“不怪父皇，是母后的错。今儿个外祖父一开口，我就知道不好。没想到……”

　　李穆清捏了捏拳，“没想到，他们就会这些小人伎俩，竟是频频朝一个弱女子身上使。尤其是母后……”在他们眼里，哪里还有父皇这个君王，哪里还有他这个太子。他在姑母教导下长大，该是储君要学得，姑母丝毫都不曾藏私。到了表妹这儿，他的母后却是，一次又一次……

　　“你妹妹也叫他们教坏了，没想到啊，朕的女儿，一国公主，竟是……”如此自私自利，如今尚且还用不到她，就等不及往外推托。若当真有朝一日生死存亡之际，怕是为了活命，甚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李穆清看着头发已开始泛白的父皇，眼中不无心疼，“父皇莫要担忧，好在康乐只是个公主，咱们将人就放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有咱们看着，也不会惹出大祸。倒是三弟，咱们不能再叫母后和张家给祸害了。”李穆清一双眼睛好似一汪幽潭看向昭平帝。

　　“你说得对，炎儿这孩子，确实得好好管起来了。”昭平帝拍了拍红漆木座椅扶手，手里把玩着那一对玉麒麟，“还有康乐，哼，对姐妹，无手足之情，见父兄为难，不说帮扶，一味推托，是为不孝，对我大魏，又无大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女，朕，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站在身后伺候得福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听到这对至尊父子如此轻描淡写定下来了一个皇子和公主的未来，那是连眉毛都不曾挑一下。

　　再说翊坤宫。

　　往日里岁月静好的母女二人，回宫后大吵一架，守在院子里的嬷嬷和大宫女们都能清楚地听见屋子里传来的争执和怒吼甚至花瓶瓷器的碎裂声，随后就看见一向趾高气昂的康乐公主捂着脸，雨带梨花的跑了出来。

　　宫女们对康乐公主都十分了解，这关头，谁敢向前自找苦头。收拾收拾表情，跑进殿里伺候，毕竟，里面还乱着呢。

　　张皇后也在跟自己的奶嬷嬷张嬷嬷抱怨，“这孩子，到底是教本宫给宠坏了，若非这回她坏事，柳春絮这小蹄子八九不离十就要远嫁于滇了。不过是她外祖父找的一个托儿，将她也拿出来做个陪衬。不过将她的名儿提了提，这就将她吓破了胆，居然背着本宫去找她父皇。甚么叫以退为进，便是学，她也该好生跟柳春絮那小蹄子学上一学，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张皇后扶了扶额，本来若没有自己女儿的这一番闹腾，她再让父亲使使劲儿，又加上柳春絮虽说是以退为进，但是人家确实的的确确是自己主动提出，乐意嫁去于滇的。

　　这事儿，没准，就成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张皇后一阵头疼。

　　而哭着跑回玉泉殿的康乐公主刚坐下，就听到一个更让她吓得失了魂儿的消息。昭平帝连夜给她配了大小宫女以及内侍一共一十六名，其中一人居然还会说于，滇，话！

　　那宫女面无表情地传答昭平帝的话，要在三个月内教会康乐公主于滇话。

　　康乐公主原本闹腾了半日，有些萎靡的脸当即就暴走了，将昭平帝送过来的于滇书籍全都扔出了殿外。

　　奈何，那福公公找来的老嬷嬷何其严厉，逼着她将扔掉的书一本一本捡回来再擦干净最后还要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装箱入册。

　　不愿意？没关系，反正玉泉殿的大门关闭，她跑也跑不出去。既然跑不出去，那大家伙儿就陪着，宫女们轮班用饭，一波一波儿来回陪着，至于不听话的康乐公主，那就饿着呗。

　　这俨然就是当初陆嬷嬷折磨柳春絮的法子，想当初，康乐公主笑得有多大声，如今就有多凄惨。

　　至于那一对算计，哦，不，应该说是打算狠狠教育一番女儿/妹妹的昭平帝和李穆清这对父子，正打算将于滇国的事儿好好拖上几个月，再着手准备教育三皇子的大事儿时，就收到了明嬷嬷的求救。

　　一向重规矩的明嬷嬷，此时脑袋空空，一只发簪也无，双眼红肿，老泪纵横地跪倒在地，毫无礼仪地痛诉：“陛下，求陛下做主，自打昨日姑爷知晓郡主主动提起要嫁去那连鸟都瞧不见的甚么于滇国，回来就不肯再理咱们郡主。郡主好声好气好歹是哄着姑爷吃了半碗饭，回到公主府后，咱们都以为差不多结束了。可谁知……”

　　明嬷嬷一声大哭，泪水涟涟，“可谁知，一夜过去，今早咱们叫郡主起床，半个人影也无，桌上只留了姑爷亲笔写得一封信，说要将咱们郡主藏起来。陛下，这春寒料峭，说不准儿就甚么时候再天降大雪，咱们郡主身娇体弱的，这要是在外面出个甚么好歹，老奴……老奴死不足惜，可郡主要是有个万一，老奴便是碎尸万段也没法子跟大长公主殿下交待啊……”

　　昭平帝惊得显些没晕厥过去，气得嘴角两撇胡子当即就翘了起来，口中斥道：“这小子，这小子吃了熊心豹胆了，敢上公主府掳人，公主府的护卫，还有你们，都是死的吗？到底人是何时掳走的，现下可派人出去追了，又派了多少人？”

　　明嬷嬷抹了把眼泪，“陛下，丫鬟们早间去叫郡主时才知晓郡主叫姑爷给掳走了，侍卫首领当即便点了一百护卫出去寻人，现下咱们公主府也没个能做主的人，也不知姑爷要将郡主藏到何处去，只能求陛下给拿个主意。”

　　明嬷嬷高亢的嗓子，每每说到那“藏”字时，都要提高好几个音节，生怕旁人不知道萧暮行是为甚么要将人带走似的。

　　李穆清恰在此时急问：“嬷嬷，不知阿暮那小子的弟弟灵均可跟着一起走了，还有那小子视若父亲的崔叔可还在？”

　　明嬷嬷的眼泪好似夏日暴雨过后暴涨起来的洪水，连绵不绝。明嬷嬷只得拿着帕子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心里将张皇后和整个张家一家子都拿出来又诅咒了一回，若非这张家，郡主也不必逃走，她一把年纪也不必拿着一张浸了姜汁的帕子到陛下面前来做戏。

　　话说昨夜。

　　虽说是跟柳春絮说开了，柳春絮也再三表示她的皇帝舅舅绝不可能将她嫁到荒漠看不到人烟的于滇去，可萧暮行心中依旧憋着闷。

　　将柳春絮送回公主府后，萧暮行想来想去，觉得坐以待毙这种事坚决不能做。他萧暮行就不是这种人。

　　萧暮行将柳春絮送回房，急急拉着对方坐下，给流湘使了个眼色。

　　流湘一见就知二人有话要说，便将其他二等丫鬟都支了出去，又亲自拉着云湘和小尾巴崔灵均在门外守着。

　　“姐姐，咱们总不能将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姻缘掌控在别人手中，我萧暮行就不是这样的人。”萧暮行重重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柳春絮连忙拉过对方的手，又拿出帕子轻轻给萧暮行揉了揉，嗔了对方一眼，“说话就说话，这腿又做错了甚么，挨了你这一下。”

　　“哼，还不是姐姐答应的事儿。”萧暮行抱怨，说完将腿上的两只手包在了自己的手心，柳春絮抽了一下没能抽开，索性由着他，思忖到底今日吓着了他，便不再跟他费口舌。

　　“那你又待如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已是覆水难收。”

　　谁料，萧暮行誓死要将这碗水给收回来。

　　“姐姐，我想来想去，现下惟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带你远走高飞，让他们找不到咱们。待过上几个月，和亲不和亲的事儿定下来，稳妥了咱们再回来。”

　　萧暮行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柳春絮惊得一张樱桃小嘴忘了合上，“这……这怕是不好吧，这可是我主动提出嫁到于滇，原本就是以退为进的好主意，你这么一搅和，不就……不就……”

　　柳春絮看着侧过头的萧暮行越来越黑的脸，赶紧掐住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结巴了一句：“不就……乱了套了。”

　　果然。

　　萧暮行原本拉下来的脸又拉了回来，“姐姐放心吧，我都想好了，咱们就跟嬷嬷说，是我将你给掳走的，你舅舅和表哥这么聪明的人，一听便知，那张家又害惨了你，若非他们，好好的日子咱们不过，跑到深山野林里躲起来作甚。”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顺带还能叫你舅舅更加恶了那挨千刀的张家。至于姐姐你，从头到尾都是被我裹挟走的，姐姐放心吧，这事儿定然不会牵扯到姐姐头上。”萧暮行站起身，左手成拳，右手成掌，以拳击掌，眉间得意之色尽显。

　　“姐姐，你说这主意如何？”得意完后，萧暮行又走到柳春絮身边蹲下，双眼亮晶晶地抬头看着柳春絮。

　　柳春絮抬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萧暮行的脸，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要为她精打细算的阿暮叫她如何拒绝，他只想到了她，却丝毫没有为他自己想过一丝一毫。他抛掉了不知多少人羡慕的金鳞卫一职，将全部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柳春絮何德何能，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功德才叫她今生遇见这样的阿暮。

　　原本还有些愧疚算计了舅舅，唾弃自己竟也变成了一个富于心计的讨厌女子，而此时，她却万分庆幸，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咱们藏起来，叫他们都找不着咱们。”

　　为防止流湘和云湘二人太过年轻，经不住事，二人只将此事告诉了明嬷嬷。

　　明嬷嬷一听，当即便是赞同，更是将萧暮行夸成了春日还没有抽出来的小绿芽，春光灿烂的花儿。

　　为了以求逼真，萧暮行也告知了崔灵均，这回实在没法子将他也带上。

　　“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爹的，我和爹在东都等你们回来。你们也得藏好了。”

　　当夜，萧暮行和崔灵均回到对面宅子后，偷偷备了一整车的干粮被褥，就等天亮带着他心爱的姑娘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