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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和亲 ...


  •   于滇国弹丸小国,竟敢肖想镇国大长公主之女。早朝结束,消息就如插了翅膀的飞蝶,飞往东都各处。

      不管旁人如何想,这于滇小国还真敢。

      国子监的学生们各个儿义愤填膺,要知道,和顺郡主那可是多少东都男儿的白月光,朱砂痣,当年因姚平章之故,多得是人想套麻袋,奈何姚平章武功本事一样不缺,大家也敢怒敢言,就是不敢动手。

      当面骂背地骂,从未停过。

      好容易郡主和离,大家伙儿整理整理衣帽宽袍,掸掸广袖,正欲表现一番,忽闻惊天噩耗,郡主,定亲了。

      好吧,借许不言一大家子兄弟姐妹的嘴,东都人终于见识了一回,何谓实力宠妻。

      豪掷十万银的聘礼,将自己的口袋兜扒光,恨不能将自家的宅子都写成未婚妻的“柳”字。

      许不言这几日的那张嘴都不曾停下来过:“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爱重未婚妻的,阿暮那可是做了咱们东都所有男儿郎都想做的事,亲自带人去了昌平伯府,逼着姚平章那厮签下和离书,这是何等的气魄。”

      随即砸吧砸吧嘴:“还是太子殿下亲自相陪。定亲那日,连圣上都亲自降临,这是何等看重。他本人更是本事了得,那金鳞卫说进就进,如今还成了小陆爷的同袍。”

      有人唏嘘:“这小子到底何方神圣,罢罢罢,我们家是拿不出十万银的聘礼。”

      另有人问:“咳咳……不言,听说郡主当日还请了昌平伯爷,郡主的前公爹来观礼,这是真的吗?”

      说到这儿,许不言更起劲儿了:“那可不,我跟伯爷还是一桌呢。”

      说完嘿嘿一笑:“咱们可不能再叫昌平伯爷奶伯爷了,昌平伯爷,那可是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竟看不出来,奶伯爷还有这魄力。我要是也有奶伯爷的魄力,说不得,我也能娶上郡主了。”有人感慨。

      许不言斜眉一扫,“那你可得小心着些,这麻袋说不得今儿个晚上就要套在你的脑袋上了。”

      于滇国求亲的消息传来时,许不言都愣住了。叫相好的几个兄弟遮掩过,许不言颤巍巍的爬过国子监位于西北角的一个少有人经过,青苔丛生的高墙,看着约莫大半丈高的围墙,许不言拍拍胸口只能闭着眼跳下。

      瘸着脚,想了想,到底还是赶往了公主府,对面。

      城南金鳞卫大营。

      听完许不言和崔灵均语无伦次的解释,萧暮行时常挂在嘴角的笑意早已掩去,剑眉往上挑起,成了个倒八字挂在眼睛上方,平日里一双带笑的眼睛哪里还见半分温和,眼神凶狠地扫过皇宫方向。

      “我就说,宫里的那女人必有后招。”

      崔灵均气愤:“这老女人,怎地这么坏,就是容不下姐姐。”

      许不言瘸着腿,半倚在崔灵均身上,觑着萧暮行,“实在不行,咱们去求太子殿下,让殿下帮忙说情,郡主是他嫡亲的表妹。而且,郡主可是和离过,又和你定了亲,婚期都定下了,如何能和亲。”

      陆云生此时也赶了过来,飞起一脚揣在了大营边儿一块约莫小儿身高的石墩上,“我回府去请祖母进宫,我祖母她老人家好歹也是陛下长辈。”

      “没用的,这只能治标不治本,只要那于滇国还在,必然还会提起。”

      崔灵均嘀嘀咕咕:“这从来都只听说过公主和亲的,就没听说过郡主和亲的。”

      萧暮行听得心思一动,捏了捏耳朵,右脚在地上捻了捻。东都的冬天尤其得长,地面冻得像块儿硬石头,哪怕快到晌午,也依旧坚硬如铁块儿。

      只萧暮行原先脚下因寒冷动起来的沙石,顷刻间便有了细细的裂缝。

      “劳烦云生先帮我告几日假,我得先回公主府跟姐姐商议。”

      马车内,萧暮行眯着眼吩咐许不言:“不言,你帮我去趟孙府,让孙家人转告娴贵妃娘娘,公主选驸马的好机会来了。她既然想拖我们下水,我偏要将这水给搅混,谁也别想好过。”

      目光冰冷,一如马车外肃肃寒意。

      三人急赶慢赶赶回公主府,然到底晚了一步。明嬷嬷一脸急色,“都怪老奴,哪一日劝郡主出门逛不行,偏要选今日。那街头小巷到处都在传,老奴原想着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也不过是件小事,郡主听听也就罢了,哪里能想到郡主回府换了衣裳就要进宫。”

      萧暮行背脊一僵,就慢了这么一步。他自是不会将责任推到明嬷嬷身上,话说今日是定亲后柳春絮独自一人在府中,就这还是萧暮行让明嬷嬷劝着,没事儿让柳春絮多出去走走,莫要总是憋闷在府中。府里虽是人多,可是能陪她说话的人到底少。

      可谁能想到,不过就是这么一日……

      萧暮行拉过一匹马,甩过缰绳,整个身子弓起,顾不得凌冽的寒风,萧暮行打马往皇宫方向而去,崔灵在身后一路紧跟着。

      一刻钟后,他仰视着足足几丈高的高墙城楼,萧暮行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般弱小,没有柳春絮的身份,没有熟人的引路,他根本进不去。

      好在萧暮行骑着马在宫外急得乱窜时,仲羽来了。原来李穆清早在得知柳春絮进宫时,就安排了仲羽在城门口等着,所幸,他够了解萧暮行。他这个表妹有难,萧暮行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便宜表妹夫虽说是聒噪了些,待表妹却无一处不好。

      萧暮行和仲羽武艺都不低,若非顾忌规矩礼仪,萧暮行恨不能甩起腿夺路奔走。沿路随处可见低着头迈着小步的宫人,大半个时辰后,萧暮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御书房。

      奈何未得昭平帝召见,萧暮行并不能进内殿。而仲羽将人带到后,也早已没了人影。

      福公公笑得如同一个弥勒佛,一甩佛尘,“萧公子先候着,咱家先去通禀一声。”

      萧暮行一路跑来,背里早已汗湿,偏不知情况,又进不去,赶路多时,一张原本就累得发白的脸加上紧张,如今更加苍白的吓人,他一把拉过福公公的袖沿,趁人不注意时,快速将一沓厚厚的银票塞进了袖口,“劳烦公公,我春絮姐姐,她,现下如何了?”

      到底有没有被赐婚那个不知道哪个山丘丘跑出来的甚么王。

      不是不知道宫里不能乱打听,可是萧暮行还是这么做了。他总有一种直觉,他可能要失去他的春絮姐姐了。之前的和离以及和姐姐的定亲实在太顺了,顺得他险些忘了,这东都是张皇后的地盘。

      临出发前,他的准岳母已是将东都内的各种势力,以及前庭后宫,各位大人的脾气秉性,各府家眷的关系甚至背后阴私,一点一点逼着他记下。

      他自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坚定,只要他的春絮姐姐和他有商有量,他自认没有过不去的坎。

      可他忘了,他的春絮姐姐,是一个温柔贤淑,贤良恭顺的好女儿,好外甥女,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她的舅舅因为她而为难。

      他的春絮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好在福公公并未将银票给塞回来,依旧是那张胖胖的脸,端着笑,好像是披了一张人皮面具在脸上,“这咱们可不知道,不过,郡主刚到一会儿,五公主也赶到了。现下太子殿下也在。”

      这最后一句,好歹是给萧暮吃了个定心丸。

      好在不过须臾,萧暮行就从福公公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昭平帝召见。

      这银子,花得值。

      御书房内。

      无视李穆清快要抽断了的眼睛,柳春絮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舅舅,春絮年幼时时常见母亲为我大魏殚精竭虑,时常夜不能寐。父亲时常劝慰母亲,身体要紧。可母亲总说,她身为一国公主,食民之禄,担君之忧,既然享了万民敬仰,就该为百姓谋福。母亲封号镇国,镇国镇国,若是不能再保护她的国,她便也不再是她。春絮无能,原为公主之女,本不能封郡主,可舅舅疼宠,依旧封了春絮。春絮得了舅舅的好,如今愿效母亲,为舅舅分忧。”

      随后郑重向昭平帝行了个大礼,“春絮愿往于滇。”

      昭平帝神色未名,看着柳春絮问:“你就不后悔?春絮,再过几个月,你可是就要同那小子成亲了,何必蹚这趟浑水。于滇小国耳,你不必挂在心上。”

      冰冷的地面贴在柳春絮的额头,如同她千回百转后终于镇定下来的心,她抬头看着昭平帝,淡然一笑,答:“春絮不悔。”

      这一笑在昭平帝看来,却是如同扎了刺一般插在他心里。难道他真的要将皇姐惟一的女儿送到那飞沙走石的于滇,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尤其是在外甥女已有亲事,心有所属的情形下。

      “父皇,不可。”李穆清哪里能料到表妹竟然这般死心眼,连忙上前,“父皇,儿臣以为不可。于滇小国,向我大魏求亲本是小事一桩。然,我泱泱大国,公主郡主何等尊贵,岂能随意供挑选,他们看中哪个就是哪个,那咱们成了甚么。便是正经相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今日允了于滇,明日乌孙,龟兹也来求亲,咱们又该如何。故,儿臣以为不妥。”

      昭平帝听了太子的话,不管面上如何,心里却是极为赞同。

      恰在此时康乐公主听了柳春絮的话,终于露出了喜意,似哭又似笑:“父皇,既是表姐愿往,他们一个愿嫁一个愿娶,这岂非正正好。父皇何不顺了表姐的心。”

      左手把玩一对儿羊脂玉麒麟的昭平帝心下一顿,“哦?康乐的意思,是朕应该将你刚和离好容易才找到一个称心郎君的表姐退亲,再将她嫁的远远的再也瞧不见?康乐啊,你表姐说到底也是姓‘柳’,咱们皇家的事儿,跟她,关系到底不大。作为朕的嫡公主,康乐就没有甚么想说的?”

      康乐公主:“……”

      “父皇,那是表姐自己愿意的,儿臣,儿臣,这跟儿臣也无甚关系啊。”

      女儿背着自己,偷偷前往御书房,张皇后得到消息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句“无甚关系”。

      “混账,你是大魏公主,既享了公主尊荣,你父皇需要你时,合该挺身而出才是。”

      “母后,你……你怎能如此。”

      柳春絮回头时,正见张皇后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氅衣,眼圈儿发红,柳春絮甚至清楚的看见,对方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冰冷寒澈的汉白玉地面上。

      “姐姐,在你答应的那一刻,你可有一丝一毫想过我。姐姐,你可知,为了和你成亲,我足足等了一年又七个月。剩下的九个月,我每一日都要细细数上一回,就盼着和姐姐长相厮守。可姐姐,偏要挖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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