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102、于滇国

　　柳春絮见昭平帝和太子表哥头疼的模样，赶紧拉着他的袖口，生怕这张嘴再说出甚么不好听的话来，“好了好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乖，快吃口这剔缕鸡，这鸡可不比当初河桥村家养的鸡差。再瞧瞧这刀工，每根鸡丝长短粗细切得都十分均匀，先以粉色糖裹之，再以香汤浴之，最后再捞出来辅以佐料拌之，快尝尝，不比岳阳府和湘州府的菜差吧。佐料可是只有宫内特有的，东都酒楼的就比不得这地道。”说着便夹了一根鸡丝塞进萧暮行的嘴里，生怕他再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随后朝着昭平帝和张皇后带拘谨的歉意道：“舅舅和娘娘恕罪，是春絮的错，阿暮年纪还小，口无遮拦惯了，春絮回去一定好生教导。表妹贵为公主，驸马自是要精挑细选。”

　　原本就因为萧暮行的话，心气儿不大顺的昭平帝，此时再见十几年伸手不染阳春水的外甥女，此时嘴里竟然说出类似“养鸡”这等接地气的话，显没将昭平帝一口噎死。偏偏外甥女还在为他的女儿找借口。

　　公主要精挑细选，郡主难道就不需要了。

　　萧暮行一脸享受地啊呜一口吃掉柳春絮送到嘴里的菜，嚼吧嚼吧吞下肚。再将给自己喂菜的那只纤细的柔夷，不顾在场众人的几十双眼睛，直接将放在自己手中揉捏着，梗着脖子又是一句：“合着别人家的闺女就随随便便找个人打发了呗。”

　　“你知道甚么，甚么叫随便找个人打发，那随便找出来的人，可是从旁人手中夺走的夫君……”康乐公主气急败坏，当即就是拍桌子怒道。

　　话说到康乐公主的婚事，就不得不说到姚平章了。便是张皇后千思百虑也没想到，她的女儿选了好些年的驸马偏偏都没能选中一个，竟然就是为了那姚平章。

　　归根结底，还是心有不甘。

　　康乐公主自是不知晓，这话一出，吓得上首的张皇后脸上发白，她最怕的有人提起这事儿了，毕竟当初是她算计了柳春絮。谁能想到，旁人都不提，偏偏是她的蠢女儿。

　　一想到姚平章那厮是被自己亲选的皇后算计的，昭平帝直接气极反笑。

　　娴贵妃咯咯笑出声：“哎呀，我说五公主呀，说到这事儿，您可得谢谢郡主，要不是郡主，那嫁到昌平侯府受苦的可不就是五公主你了。全东都谁不知道，那昌平候府别的本事没有，这两重婆婆的架子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大，这要是公主你，怕是一个月就得哭着跑回来。咯咯咯，瞧我这记性，前些年，昌平候那两位，可是每个月都要进宫给咱们皇后娘娘请安的，这要是五公主你的话，那请安怕是就要变成告状咯。五公主呀，这可是你可怜的表姐，替你挡了灾呀，你可得好生谢谢郡主。”

　　何为杀人诛心，被抢了夫君，临到头还得谢过那人。康乐公主恨不能扑过去挠花娴贵妃的那张脸。

　　萧暮行当即再补一刀，“呀，我可是听昌平伯爷说，公主殿下那可是跟伯夫人和老夫人关系好得很呢。”

　　娴贵妃咯咯的声音更大了，暗道这小子上道，“郡马哪里知道这女儿家的心思哟，这里头的道理那可是多着呢。”

　　至于甚么道理，不外乎就是趁机让对方磋磨自己的敌人。

　　当晚宴席的结果就是，五公主在新的一年必须得嫁出宫去，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五公主，在成亲之前，得好生学一学规矩。至于皇后娘娘，公主的亲娘，就好好盯着女儿学规矩才是正经事。

　　当夜，皇后娘娘拢着自己的一头青丝站在寒风瑟瑟的窗口，对身边的老嬷嬷咬牙切齿道：“吩咐下去吧，这一回，我定要叫岳阳府的那位知道，甚么叫亲者痛仇者快。”

　　正月初一，是一个艳阳天，阳光普照。

　　新年头一天，萧暮行和翠灵均二人照常早起。拜崔光所赐，萧暮行自打去年要考武举之后，日日操练，一日不可惰。萧暮行虽一向懒散，但他这人便是如此，答应了的事，他是一定会做的。

　　晨练结束，他照样带着崔灵均到对面的公主府用饭了。自打定亲，二人名正言顺后，他待在对面公主府的时间一日比一日久。

　　临出门前，他走到还在锻刀的崔光面前，好声好气道：“崔叔，今儿个年初一，我祖母爹娘大伯伯娘都不在，咱们晌午就去对面一起用饭，到晌午我便来接你。崔叔，这回你可不能推辞，春絮姐姐也算半个咱们萧家人了，既是一家子，就该一家子一起用饭。”

　　“就是就是，爹，姐姐家的饭菜也比咱家的好吃。爹，咱们一起用饭，好不好？”崔灵均抱着崔光的大腿，昂着头一脸向往地看着他爹，手中还不停地晃着。

　　崔光放下手中还在锻的刀，双手在胸前围裙上擦了擦手，“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定然是跟你阿暮哥学的。”

　　“看崔叔说得，跟我学有甚个不好，待灵均跟我学着自己娶回来一个有钱有势还不要你花钱的媳妇儿，崔叔你就偷着笑吧。”萧暮行说完也不等崔光回话，赶紧一路小跑到对面公主府。

　　崔灵均因年小时常生病，肤色较比一般人要苍白一些，哪怕如此已经十二岁，依然比同龄人要矮小许多。此时他抱着崔光的腰腹，笑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崔光被儿子紧紧搂着，一时追不上去，心下也觉得好笑。

　　“别听你阿暮哥胡说。”崔光想了想，到底又说了一句：“跟你阿暮哥学学如何讨姑娘欢心倒是可以，这娶姑娘哪有不出聘礼的，更不能觊觎人姑娘家的钱财，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视短。你阿暮哥就是叫你萧叔给教坏了。”

　　崔灵均咯咯笑：“知道了阿爹，阿暮哥可是给姐姐出了十万的聘礼，我听其他的哥哥们说，这在东都那也是唯独的一份儿，阿暮哥待姐姐好着呢。”说着抬头看着崔光，“姐姐待阿暮哥也好。”

　　在崔灵均没看见的地方，崔光侧过头看向皇城某方，讷讷道：“终于要娶亲了，如此……也能放心了，便是到了地下，我也能交待了。”

　　萧暮行蹲在大开的公主府门口，足足蹲了一刻钟才等来了崔灵均。

　　“一会儿你把这个给流湘姐姐，让她换成铜板，给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分了。”

　　崔灵均就这么看着他阿暮哥一脸脸疼地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张一百两的银票。他数了数，足足六张。

　　“哥，你捡钱啦。”崔灵均接过后直接塞进自己的怀里。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世上若说了解萧暮行的人，这头一位当数崔灵均这个弟弟了。

　　萧暮行扬眉，凑到崔灵均耳边，“可不是，我刚刚出门正好遇见娴贵妃娘家，孙家的大管事将吃到咱口袋里的银子给送回来了。”

　　崔灵均果然喜道：“那也有一万多银子，他们舍得？”哪怕昨夜他阿暮哥跟他说了宫里的娴贵妃娘娘跟他阿暮哥在宫宴上一唱一和的事儿，他都不敢信。这还有吃进嘴里能吐出来的银子？

　　“嘿，那孙家如今跟张家打擂台，只要能让皇后不高兴，出点子的浮财算得甚么。”说完萧暮行点了点崔灵均的脑袋，“六张银票，其中一张可是给你的压岁钱，可莫要傻了全都给了流湘姐姐。”

　　崔灵均笑眯眯答：“哎，我知道了，谢谢阿暮哥。”说完一蹦一跳进了公主府大门。

　　这五百两银子果然不白花，萧暮行挨着柳春絮坐在花厅内，看着来来回回磕头的丫鬟仆妇们奴才小厮眉开眼笑，一个个喜上眉梢的模样儿，嘴里说着吉祥话，还一口一个姑爷，一口一个主子。

　　院子外还在排队的的小丫鬟们更是叽叽喳喳，自打郡主回府，这赏银隔几日就会来这么一回，有丫鬟还在偷偷掰着手指头数：“郡主和离发了一回，前几日定亲是一回。今儿个年初一，起早郡主就赏了一回，没想到，这新年头一回，姑爷上门，又赏一回。新姑爷果然是个财大气粗的。”

　　“可不是，还是新姑爷好啊。”

　　原本还有些心里不大高兴失了好几百两银票的萧暮行，听到那“姑爷”“主子”眉眼就开了，这新年还有甚么比这“姑爷”二字更叫人高兴的，如今他也是这公主府的主子了。嗯，萧暮行点点头，这银钱，确实该花。

　　也不心疼银票了。

　　柳春絮掩嘴笑：“看你精神不大爽快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心疼银票昨夜一宿没睡好呢。”

　　萧暮行得意：“嗐，这新姑爷发赏银有甚么可心疼的。”说完又急急将头凑过去：“姐姐，你们府里这五百仆从可不能再多了，再多，咱俩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养不起了。”

　　正经主子就姐姐这么一个，居然养了五百个下人，这处在食物顶端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太操心了，他好想将这公主府的人裁个一半儿。

　　可他也只能想想……

　　柳春絮噗地一声，眼睛笑成了黑夜里弯弯的小月牙，“流湘听见了吧，咱们府里可不敢再进人了。”

　　流湘这些年加起来也没这几日高兴，她抱着本册子站在柳春絮身后，脆生生地“哎”了一声：“姑爷的话，奴婢听见了。话说，姑爷，您这银钱不是都给咱们郡主收起来了，今儿个给大家伙儿发的银钱打哪儿来的呢？”

　　盯着丫鬟们领赏赐的云湘一听，也反应了过来，立马回身瞪着萧暮行，叉腰道：“哎呀，流湘姐姐说得对呀，姑爷，您老人家的钱袋子不是在咱们府里吗？”

　　柳春絮单手放在案桌，撑着下巴盯着萧暮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暮行。

　　“哎……”。老老实实地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的银票来。

　　“就你们话多，这么重要的事儿，我能忘记？小瞧你们姑爷了不是。”

　　云湘：“哎哟，姑爷，是奴婢说错了话，咱们姑爷，甭说是东都，便是整个大魏，再找不到比咱们姑爷更好的了。姑爷，您刚刚这么顺手一掏，跟那守卫北疆的陆侯爷扒出佩剑震天高呼的那一下，也不遑多让了。”说着还略显夸张地自己比划了一下掏钱的姿势。

　　柳春絮拿过银票后略看了一眼，又数出了十张，流湘贴心地让小丫鬟取过柳春絮才绣好的荷包递过去。柳春絮装好后系在了萧暮行腰间。

　　“给你包得压岁钱。”柳春絮抿唇乐道。

　　萧暮行瞪眼，拿他的银票给自己压岁钱。

　　“姐姐，你也学坏了。”

　　……

　　晌午。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崔光被萧暮行压着坐在了上首，左边儿坐着不停夹着筷子的萧暮行和柳春絮二人。右边坐着难得休沐的林茗恩和刚从柳春絮那儿也拿到整整一千两压岁钱笑盈盈的崔灵均。

　　“来来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喝一杯，话说，林大哥，这年初一的，你怎么上我们家来了？”

　　话说萧暮行晌午前回了自家接崔光，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在他崔叔院儿里瞧见了坐在一边儿盯着他崔叔锻刀的林茗恩。据门房说，这林茗恩可是一早就来了。

　　所以，他林大哥就这么盯着他崔叔锻刀盯了一上午。这二人也不熟啊，他看来看去，也不见这二人说过一句话。

　　“哦，我来瞧瞧你崔叔给我锻的刀如何了？”

　　“咳咳……林大哥，你也找我崔叔锻刀了？那您看，咱们第五大营的兄弟们是不是也该配一把独一无二的刀？”

　　“可，只要你们自己乐意花银子。”

　　“林大哥，咱们好歹也是官差，哪里有自己出银子的……”

　　……

　　年后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晃就到了正月二十上朝的日子，也就是在这一日，一个震惊东都的消息当日就传开了。

　　于滇国使臣当朝向昭平帝求亲镇国大长公主之女和顺郡主为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