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双部主] 传奇》秋天的树

13、第 13 章

　　仅仅站在一楼楼梯转弯的这几分钟，两人就眼看着水位又漫过了半个台阶的高度。

　　忽然外面霎那雪亮，接着便是怒吼一般的惊雷滚滚，震动着大地。

　　手塚的手电终于无力地熄灭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整个世界随之彻底黑暗。如果不是手表的滴答声提醒，没人会相信此时正是正午时分。

　　雷声由远及近，又由近而远，在天地间翻滚不息。黑暗包裹的大楼如被十面埋伏包围的孤城。

　　“怕是……海堤已经决了口。”

　　楼梯转弯处，高高的窗户，闪电一下一下地照亮两人的脸庞。迹部看着手塚，惊讶于他如何能够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一个判断。

　　海堤决口，那么就意味着……

　　“这里很快就会被淹没。”手塚望着渐渐上升的水位，“这种程度的风暴，可能带来巨大的海潮，冲垮一个不坚固的海堤是不奇怪的。”手塚拉了一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们上去吧。现在顶楼才是最安全的。”

　　又一个巨大的闪电辟下来。

　　正要转身，迹部忽然定住，另一只手食指伸了一下，示意手塚不要说话。

　　闪电之后传来天崩一般的雷声，地面颤抖起来，两人的心脏不禁惊悚地狂跳。

　　“是地震？”手塚也不可能继续镇静了。

　　“不太象。”

　　手塚刚要再张口，迹部又伸手让他止住声，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

　　手塚也仔细地在喧嚣的雨声中搜索起来。果然，隐约间有微弱的声音传来。

　　好像是一个人的叫喊声。

　　等手塚反应过来，迹部已经淌下了水。

　　水势突然疯狂起来，很快没了迹部的腰。手塚看着迹部在黑黝黝的水里费力地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他知道没法阻拦迹部，又实在无法看着迹部独自下水，只好扔掉手电，也一步步走进水里。

　　“你疯了？这可是洪水！你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在哪！”手塚终于移到迹部身后，一把抓紧迹部的手臂。

　　迹部不回头，“我知道。一楼很快会被全淹没，必须快点。”

　　手塚暗自叹口气。“跟我来吧。一楼本来也没几户。我带你去找。”说罢手塚脚下一蹬，潜入水中。迹部没有迟疑，跟着扎进混屯黑暗的洪流里。

　　水中迹部轻拖住手塚的衣襟，随手塚的路线，两人如同鱼一般在水底滑行。手塚每游进一间房间，就冒出来换一次气，迹部也跟着浮出水面，一边换气一边观察房间的每个角落，分辨声音的来源。

　　整个一楼已经被大水淹没了大半，房间里的家具物品，不是浸泡在水底，就是漂在水面。桌子椅子，沙发茶几，锅碗瓢盆，床单被罩，衣服鞋子，甚至电视音响，电脑游戏机都悲惨地任凭乌漆漆的雨水和海水冲刷得变了颜色。

　　“……噗……手塚……看来你猜对了，这水里有咸苦味，是混了海水了……”迹部又一次钻出水面，吐了一口水。

　　“迹部，尽量别把水吞进肚子里。这种海潮造成的洪水，听说会带出海底的很多微生物，不干净的……”手塚说着游向楼道的尽头，“还有最后一间了，如果还找不到，我们就回去。”手塚的语气很坚决。他感觉到水流越来越不稳，待在这种水里实在太危险了。

　　当两人终于将最后一间房间的门撞开，眼前的情景令他们大吃一惊。二十几平米的空间的水面上，除了家具和零碎物品，竟然漂着四个人，全都一动不动。难道，是四具尸体不成？

　　手塚拦住迹部，不让他靠近，自己游进去，逐个检查那四个人。检查到最后一个时，手塚对着那人后背猛的一拍，那人一下子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水来，黑乎乎的一片。

　　恰好又一个闪电划过窗户，手塚和迹部同时看清楚了，那人吐出来的，还有整个房间水面漂浮的，是深红色的血。

　　迹部倒吸了口气，游过来。手塚脸色暗沉。两人合力将这人举到一个漂在水面的木门板上。

　　此刻他们才发现，那人的大腿上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正汩汩的流出，溶入水中，黑红的血水四处流淌蔓延着。

　　伤在腿上，难怪他没法游泳离开这间屋子。

　　迹部看了几眼剩下的三人，向手塚投去询问的目光。手塚摇摇头，“都死了。”

　　迹部全身抖了一下。并不是因为这三具尸体，或者伤者身上的匕首，还有这间房间曾经发生的残杀，而是为了手塚吐出这三个字的语气。都死了。迹部听手塚说这三个字，居然觉得耳鸣心跳，背脊发寒。

　　他愕然地看着手塚。手塚的表情僵硬而冰冷，扫了扫木板上的伤者，硬邦邦地补充，“这个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知道流了多久的血。刚才大概就是他在呼救。可惜弱到常人听不见的地步。……一楼的住户自己避险逃命还来不及，根本没人理他。就算有人想救，看他们这个三死一伤的场面，也吓退了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水势上升的太快，此时已经淹到两人胸口，眼看就要没了脖颈。

　　迹部一边推着木板向前游，一边回想手塚的话。

　　……可惜弱到常人听不见的地步……

　　的确，刚才的呼叫声常人是听不到的，尤其在外界狂风暴雨的嘈杂环境里。迹部的确是使用了特别的能力，才听到了这个生还者的呼救。那么……手塚刚才也听到了吗？还是……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塚在前面拖着木板游动的背影。

　　终于回到了楼梯口。大水已经漫上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将木板推上地面。两人从水里湿淋淋地爬上来。迹部原本的黑色西装全毁在这黑水里。手塚不禁露出惋惜的表情。迹部却不在乎，拧了拧身上滴答的脏水，和手塚抬起伤者，向楼上一步一步挪。

　　本来两人下楼时就费了不少劲，现在还要抬一个伤者上楼，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在上楼的过程中，大腿受伤的男人又吐了几口血水。手塚见状没办法，只好把他背在背上。

　　爬到二层时，果然看到几家人正拖着随身细软也往楼上转移。三楼四楼人聚得更多。到了五楼，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楼道竟然挤满了人。手塚认得其中一些，都是住在最底下三层的住户。

　　“照这个涨水的速度，不知道救援到来之前会淹到几层？”

　　“救援？说是十二小时内，可是海堤内三公里，这么大的地方，哪能救过来啊！而且雨一直这么大，怎么救？”

　　“是啊！幸亏这栋楼有六层高。不然我们早游泳去了……”

　　议论纷纷的话音刚落，手塚和迹部两人就湿漉漉地背着一个十分可疑的男人出现在五搂楼道里，一看就是刚“游泳”回来。

　　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手塚将男人放在墙边，自己则打开门锁，拉了迹部一起进了自己家房门。

　　走进手塚家之前，迹部用最快速度扫了一圈楼道地面上聚集的逃难人群的脸。没有看到502室的那个邻居。而原本空空的502室现在已经被众人开发为临时避难所了。

　　“手塚，你打算不管那个人了吗？”迹部看手塚倒在床上，走到他身边问。

　　“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会吧。”说罢手塚闭上眼睛。

　　“至少……也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他应该还能说话。我去问。”说着迹部附身用力扯出手塚身下的一张床单，嗞喇一声撕下一条布条，走了出去。

　　手塚睁眼看他离开，轻飘飘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想到，迹部这样的大少爷，对这种凡俗事情竟如此上心。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用？手塚早就认出来了，这几个人正是上个月抢劫了附近一家珠宝行的犯人，电视上被通缉了很久。在这栋搂里出现还自相残杀，多半是分赃不均。除了这个命长的家伙，剩下三人的致命伤都是枪伤，搞不好就是这个没死掉的家伙干的。没听到枪声，大概是装了消音器。

　　迹部走出来看到受刀伤的男人正半侧伏在地上咳着血。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因为看到了他腿上插的刀。

　　迹部把他扶起来放平，用布条勒紧大腿跟部，试图为他止血。不想这男人一下子按住迹部动作的手，制止了他。

　　“不用了……”他的脸上已经血色全无，苍白如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其他三人都死了？”

　　男人用僵硬的脸做了个冷笑的表情。“是我送他们上西天的……”他显然很痛苦，呼吸时急时缓，迹部知道这是流血过多，肺部充血的症状。“这几个兔崽子，居然敢打老大钻石的主意……”说到这，残喘中男人仍然谨慎地望了一眼迹部，接着又惨然一笑，死人一般的笑容十分恐怖，“小兄弟，看在你拼命救我的份上……”忽然他伸手从衣内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包塞进迹部手里，“反正我活不了了……这个就做个报答吧，全都是上等货色哦……不过……老大也正在找它，你要想活命，最好尽早找个买家脱手。……如果以后老大的人找到你，又没脱手的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把它交了……老大不会亏待你……”说了这番话，男人似乎相当疲惫，停顿了好一会，才把语气转了个弯，“不交的话……你敢吞老大的东西，那是必须要死的……而老大自己，到有的是大买卖做……哼……呵呵……奶奶的……这大水淹吧，淹吧……总有淹不了的金山，等着老大去挖！哈哈……”

　　忽然一个气短，男人猛咳了口血，昏死过去。

　　“喂！……”迹部摇他，不见有反应。“醒醒！”迹部瞄见男人的手臂突然松垮在身体一侧。

　　用手试鼻息，人已经死了。

　　迹部这才把男人塞给他的精致小包撑开一个小口看了一眼，不由心口一抽。

　　口袋里正是几颗在黑暗中依然剔透晶莹的赃物－－－－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