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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在迹部景吾的记忆里,忍足侑士对他说过三次“和我一起住吧”。第二次提出,就是在自己酒吧“遇险”之后。忍足的理由是,对于迹部景吾这样的年轻美貌的男孩来说,一个人住是危险的。

      “和你一起就不危险吗?”迹部景吾总是这样反诘。

      忍足侑士早有准备。“我会保护你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到令迹部景吾忍俊不禁。

      经过后来六年同居岁月的考验之后,迹部景吾终于明白,忍足侑士的确是认真的。

      只是当时,他没有把忍足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没有答理他,而是径直走进厨房找吃的,把忍足晾在了客厅。

      迹部景吾对忍足的主动,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忍足哪天没在楼下等他,没缠着要吃他做的饭,没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睫毛真长”,他到会担心忍足是不是有点反常。

      所以,迹部景吾没有把“和我一起住吧”当做一句必须回答的提议。

      奇怪的是,很久以后当忍足侑士变成了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他曾经每一次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和表情,反倒不断地徘徊在迹部景吾的头脑中,无法抹去。

      忍足没有食言。经过酒吧事件,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迹部景吾身边。

      虽然那个时候,即便没有了手塚,迹部也不会爱上忍足;即便有了忍足的陪伴和保护,迹部仍旧无法淡忘手塚。

      虽然那个时候,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两人之间,谁都不会提起手塚的名字。似乎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似的。

      这个人,真的存在过吗?入夜的时分,迹部也常常怀疑,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大梦,从当年登上飞机就没有醒来的梦。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就是爱上了自己梦里的人,而梦又醒了。

      时间永远不会停止。

      不经意间,圣诞节又临近了。

      忍足一如既往的开始筹备圣诞晚会。手塚国光早早的打来电话,说自己圣诞节要加班写论文,不会出现了。

      忍足料到手塚会打这个电话。其实以忍足和手塚的交情,手塚即便失踪,也不必特别找什么理由。这个所谓“理由”,当然是希望他传递给另一个人的。

      忍足半年来第一次主动向迹部景吾提起手塚国光,竟然是告诉他手塚不会来参加圣诞晚会。

      迹部景吾背对着忍足,忍足看不见他的脸。他狠狠的咬了自己嘴唇,手里的布置会场的活只是停顿了一会,又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忙碌起来。迹部一直从上午忙到天黑,不让自己休息。他害怕无所事事所伴随的失落。

      他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会抱一丝幻想,以为至少圣诞节手塚会来参加忍足的PARTY。

      活总有做完的时候,圣诞晚会的一切准备都完美无缺了。迹部的心仍然不可避免的陷入空洞。他独自坐在被自己布置的节日气氛浓郁的客厅,打开一瓶干邑,一杯一杯的开始灌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喝酒。如今的自己,已经不象几个月前那么容易醉了。

      对于想醉的人来说,酒量就是敌人,早早的醉倒,就早早的解脱。

      忍足回来的时候,迹部景吾已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桌上是喝的精光的干邑瓶子。

      忍足扑过去抱起他,使劲的摇晃,“迹部!你在干嘛?客人还没来,怎么就自己喝上了?”

      迹部醉醺醺的看着他,笑了一声,一把甩开,拿起桌子上的空瓶子用力的倒,发现倒不出酒来,就拎高瓶子趴上去瞧了瞧,一把甩到沙发上,又开始四处寻找。

      “忍足……我还要喝……快给我再开一瓶……”

      忍足无语,不可置信地看着迹部。

      “快点!……给本大爷再拿一瓶!……你不是开PARTY吗?没有酒吗?……”

      “啪!--” 忍足的手掌干脆的落到迹部的脸上。

      迹部被打得滚在沙发上,用手抚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忍足严肃的表情。他似乎是被这个耳光打清醒了一些。

      忍足的手攥着拳头,轻微的颤抖。他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下手打了迹部。

      “为什么喝酒……还是为了手塚吗?是不是?!”忍足不能克制的吼了出来。

      迹部完全清醒了。他惊讶的看着忍足。

      为了手塚国光?迹部景吾的心似被重重的一击。他不顾一切的冷笑了起来。

      “手塚国光?哼……他是谁?我不认识什么手塚!别跟本大爷提这个人!……为了他……他有什么好?本大爷干嘛要为了他……哈哈……他算什么……他凭什么……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迹部的声音逐渐变成了绝望的哽咽。

      忍足的心一阵绞痛。他蹲下身子,轻轻揽住迹部景吾因为极度的情感波动而发抖的肩膀,让他在自己怀里痛哭出来。

      两人就这么拥着,直到迹部终于安静下来。

      忍足松开迹部景吾,注视他憔悴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给迹部倒了杯茶水,看着他喝下之后,慢慢的开口。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去找他吧。”

      迹部景吾猛的抬头。又垂下来,用力的摇。

      “你说什么傻话……他并不在乎我……否则他干嘛要疏远我呢?……他干嘛眼看着你接近我而没有反应呢……”迹部的声音逐渐变得有气无力,“他不爱我……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忍足长久地沉默。

      很长时间以后,忍足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迹部景吾,一字一字地说着,“他当然爱你。正因为他太爱你了,所以他想早点离开你。因为他太爱你了,所以他拜托我追求你,照顾你,保护你,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所有。他疏远你是因为想让你忘了他,也想让他自己忘了你。如果你这么一直在他身边,他早晚会不能自拔……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最在乎的就是你。记得我唯一一次给你盖毛毯吗?那根本不是我盖的,是他,没等你醒来他就走了……记得上次酒吧事件吗?也不是我送你回来的,是他,连姜汤和鸡蛋羹也是他打电话来嘱咐我做给你吃的……你搬出来以后,他常会要求我带他悄悄的在暗处看看你好不好……他当然爱你了,只是他不能让你知道。因为他早晚必须离开这个城市,他不想你痛苦……他有他必须负责任的家庭和孩子……”

      忍足说不下去了。

      他听到身后的迹部景吾已经冲出了房间而去。

      转回身,望着迹部离开的大门和已经空荡的客厅,忍足无力的瘫坐到沙发上。

      圣诞PARTY的第一批客人已经按响了门铃。

      手塚开门看见迹部景吾站在门外时,完全呆住了。

      从半年前迹部景吾搬出这座公寓,两人这是头一次这样面对面的相见,恍如隔世一般。

      “你……怎么来了……”手塚竟然无措起来。

      迹部景吾不回答他,而是径直进了房间。

      站在久违的客厅,迹部感到一股热流在全身转动。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丝毫未曾改变。他回过身,望着手塚。

      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否还是过去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手塚国光?是否还是那个曾经温柔对待自己的人?不,应该说,是其实一直都温柔对待自己的人?

      迹部一言不发的走到手塚面前,圈住了他的腰际,头用力的靠向他的肩膀,脸贴着他的脖颈。

      手塚愣了。

      迹部的身体带着温热的气息,贴在自己身上,柔软的头发拂着脸颊。

      两人突然间终于消灭了长久存在的距离。手塚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望着就在怀中的自己想到快要发疯人,一直压抑的渴望冲上了头顶。

      他轻叹了一口气,伸出双臂,将迹部景吾紧紧地完全拥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低下头,轻柔地吻他的额头、发际、耳垂、眼睛、鼻尖、嘴角……

      手塚的唇刚刚离开迹部的唇角,只是以一公分的距离深深的注视了迹部一会,就猛的完全滑到他的唇上,牢牢的吸住对方,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没有尽头似的索取着,好像把积蓄的情感全部赌在这一吻中。

      终于分开时,两人不得不大口的喘气。

      手塚重新把迹部紧拥在怀里,唇移到他耳边,轻轻的怨念,“你为什么要来?……你不知道我正在多努力的忘了你……你这个家伙,害的我前功尽弃了……你要怎么赔偿我……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臭小子……干嘛要回来……”

      迹部被手塚拥着,感觉他的温度就在耳边环绕,情绪骤然纠结,涌出了一眶热泪。

      手塚感觉到颈边一阵温湿。他托住迹部的脸庞,温柔的笑,“男人这么爱哭。难怪会长这么颗痣……”手塚望着那颗痣,失了神,难以自控的开始啄吻那痣和周围的热泪。

      手塚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想吻这颗痣。他不想看到迹部景吾带着泪的样子,哪怕那只是一颗痣而已。

      手塚觉得自己逐渐不能自控了。曾经用尽全身气力逃避到精疲力竭的东西,此时此刻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抛下一切顾忌而去完全拥有。

      至少这个圣诞夜,他不再想一个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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