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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虽然后来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共同生活了很多年,但是七年多前旅行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对忍足的印象可以说确实差到不能再差的地步,甚至有点恨。虽然他清楚忍足是手塚最好的朋友。

      他觉得过去那种和手塚在同一个屋檐下平静默契的生活被忍足搅的乱七八糟。

      自从忍足频繁“插足”以后,迹部几乎难得和手塚象过去那样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最多是三个人尴尬的一起在客厅里喝咖啡,一言不发的看电视,或者忍足偶尔说些不好笑的笑话,冷一冷本来就不热的气氛。这种时候迹部往往连张嘴的欲望都没有。电视看累了,便招呼也不打就进屋睡觉。

      事实上,他根本睡不着。迹部每晚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的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忆这段日子的前前后后,除了上次两人打雪仗那天,半夜自己起床上卫生间,撞见手塚在黑洞洞客厅坐着,桌子上放着喝了半瓶的香槟,发现自己以后他似乎匆忙的遮掩了手里的一张照片大小的纸片以外,迹部实在想不起发生过其它什么异常的事情了。

      那天迹部实在太困,一心想赶紧回床上继续睡觉,没在意手塚为什么深更半夜在一个人在客厅喝酒。现在想起来,迹部仍旧没有头绪。

      预定的旅行出发日期前一天,忍足没有来。晚饭时,迹部的心情好了很多,准备了不少好菜,还做了一道从电视里新学的西餐--奶酪烤鱼卷。

      迹部戴着大棉手套从烤箱里取出烤盘放在手塚面前的桌上,伏下鼻子深深一嗅,先大呼“好香好香”,然后两手一插腰,“嘿嘿,手塚君,沉醉在本少爷的烹调美技之下吧!”

      手塚扑哧笑出来。

      等迹部坐下,手塚忽然有点轻描淡写的,边盛汤边说,“迹部,明天忍足会和我们一起旅行。”

      迹部拿勺子的手停在半空。

      “他想去,我答应了。就这样。”

      迹部啪的把勺子扔进锅里,狠狠靠上椅背。

      手塚不再说话埋头吃饭。迹部却完全吃不下。他看着对自己的手艺啧啧赞赏的手塚,想发作,却找不到理由。他只觉得胸口堵的死死的,快要窒息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有没有资格生气,该生谁的气。

      气手塚?气忍足?还是,气自己?

      迹部实在坐不住了。他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房间,重重的摔上门。

      手塚停止了咀嚼,颓然的放下碗筷,交叉十指支撑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他才站起身,走到迹部门外,敲了敲门。

      “迹部,你还没吃东西。你生气了?”

      里面没有声音。手塚又敲了一次。迹部这才忽然在里面喊,“本大爷才没生气!……不想吃饭!别管我!……旅行取消好了!本大爷不去了!你愿意和谁去就和谁去吧!……”声音闷闷的,手塚听的出来,迹部是从枕头底下发出的声音。

      接着“嘭”的一声。大概是那个枕头和门板亲密接触了。

      手塚在迹部门口伫立良久,却什么也没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手塚一开公寓门,就看见了已经立在楼道等待的忍足。

      手塚刚刚打算和忍足解释什么,迹部的房门突然大开。

      迹部景吾穿着整齐,背着他一周前就收拾好的旅行背包,两手插着裤兜,大步穿过客厅,目不斜视地从手塚面前走出门口,瞥见忍足,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角,“哼”了一声,直接从忍足面前走过去,眨眼功夫就在楼梯口消失不见了。

      忍足和手塚相视而笑。两人赶忙拿上自己的行李去追迹部景吾。

      四月份的复活节期间,是欧洲的年轻人争相走出家门旅行的旺季。

      从北欧跨越海峡踏上欧洲大陆,宛如从乡村进入大都市,三个人面前忽然出现了滚滚的人潮。

      尽管迹部景吾为了准备旅行而做足了案头工作,但是忍足在各个城市之间显然穿梭得更加轻车熟路。这也难怪,忍足算的上是生于斯长于斯。

      有忍足做向导,一个星期的行程满而不疲,多而不乱。

      但是迹部仍然故意把忍足当透明,亦步亦趋跟在手塚后面,常常被忍足笑做“跟屁虫”。

      虽然自己对忍足一直爱理不理,但是凭良心说,迹部感觉的到,忍足对他一直很包容。这种包容程度大大超乎迹部的预料。每次迹部“不巧”与忍足单独相处时,忍足都会很温和的对他问寒问暖,弄得迹部不敢看忍足的眼睛,因为他实在怕看到忍足眼神里那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存在的东西。那种说不清楚的东西,总是往他心底深处钻,象一种毒药,迹部很怕自己中毒,所以避之不及。

      一次单独在一起,忍足竟然认真地问他,“你很喜欢手塚,对吧?”害的迹部一下子羞红了耳朵根,不知如何对付。

      除了忍足的敏锐,迹部还惧怕着一些其它的东西。

      但是,忍足毕竟是手塚的朋友,迹部每次对忍足的问怀示以冷漠,他都能同时从手塚的眼睛中看到不快。迹部因此又不能太拒忍足于千里。

      迹部同时也感觉到,自从忍足开始接近自己,手塚便不再过多的表现两人单独相处时的纵容和宠溺。除了偶尔手塚用带着复杂含义的眼神暗中关注自己,两人之间的温度似乎也因为忍足的靠近而骤降。主动走向自己的更多的是忍足侑士,而不是自己希望的手塚国光。

      从哥本哈根到柏林,从巴黎到伦敦,两边风景美不胜收,同行的三个人却是各怀心事。

      电视上看见过的风景,实际看来似也不过如此。迹部景吾自觉自己的心情太煞风景,实在不适合出来旅行。

      终于到了最后一站阿姆斯特丹。三个人同租一条蓬船,沿运河慢慢漂流,欣赏荷兰飘着郁金香味道的风土人情。

      还是忍足闲散的躺在船舱里,慢悠悠的打破了沉默,“知道吗?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就是这条纵运河和下一条横运河交叉处的那栋房子。我在那从三岁长到十二岁,每天都在这条运河上象今天这样漂。所以我一直觉得,这里才是我的故乡。”

      迹部不禁望向忍足。此时的忍足,似乎陷入了对童年的回忆之中,看向天空的眼睛中除了映出碧蓝,还写满了一种回家一般的安稳的幸福。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这座城市,总是有什么东西让我牵挂。”忍足继续说着,“我希望能有一天回到这些运河边生活,每天听这里的船声和水声。它们真的非常好听,你们认真的听听看。”忍足沉醉了似的合上眼睛,“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遗憾。”

      说着,忍足忽然睁开眼睛,侧起身子,用胳膊支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迹部,“迹部,以后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吧。”

      迹部一愣。连手塚也愣住了。忍足仍然那么笑着,眼神中没有丝毫戏谑。

      那时忍足的表情,迹部很多年后都忘不了。如果说忍足曾经有一刻打动过迹部景吾,大概就是那个瞬间吧。

      结束了运河之旅,忍足租了辆车,带着迹部和手塚来到阿姆斯特丹郊外的一处郊野。大片深绿碧绿的森林和草场交错出现。雪白的牛羊慢慢的吃着草,似乎从不在意时间的流逝。迹部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出神的望着车窗外一望无边的田野。

      汽车走到一处公墓前停下来。在一块石碑前,忍足停下脚步,蹲下抚摸碑上的字。

      “这里埋的是我祖母。她早年从日本来阿姆斯特丹经营农场,认识了在这里工作的瑞典人祖父,就跟祖父去了斯德哥尔摩。但是她太喜欢这了。按她的遗愿,我们把她葬在了这里。”

      田野上的和风徐徐吹着三个人的碎发,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迹部看着忍足和手塚在余晖中的侧影,一种强烈的感觉油然而生--自己的命运会与这两个人纠缠一辈子。

      晚上回到旅馆,就是在阿姆斯特丹的最后一夜。第二天他们将返回斯德哥尔摩。

      从郊外回来的路上,连忍足也沉默了。迹部的内心也好像被什么涤荡过了似的,丝丝缕缕,不能整理。

      在旅馆房间里,迹部景吾忽然感觉有一肚子话想对手塚说。该说什么?迹部自己又不知道。他在房间里徘徊了许多圈了以后,终于下了决心去手塚的房间。

      但是他打开门看到的,是在他房门外靠墙而立的忍足侑士。看见他出来,忍足脸上犹豫的神色立即变成了鼓起的勇气。他上前拦住了迹部。

      “我有话和你说。”忍足低头看着迹部眼睛。

      迹部的心突跳了一下。忍足想说什么,他经过这一星期的共同旅行,已经能猜个七八分。

      “我,我还有事。下次再……”迹部不明白自己为何无法对忍足坚持以前那种冰冷的态度。

      “今天在船上说的话,我是认真的。” 忍足的话平稳得感觉不到一丝波澜。

      “什么……什么话……”迹部的眼神闪避着。

      “我对你说的话,只有那一句。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忍足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笑意。

      迹部景吾当然没有忘记。相反,船上的那几个钟头,一直清晰的留在他的记忆里,整整延续了之后的将近八年。

      但那个时候,他真的不知所措。

      一直到手塚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两人都还那样僵在那里。

      迹部的视线和忍足身后的手塚相撞,又眼看着手塚黯然的收回目光,关上了房门。迹部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那一刻,他才彻底明白,长久以来令自己心结纠缠的人到底是谁,自己是真正的爱上了谁。

      “对不起……”迹部逃回自己房间,关上门,眼泪险些不能抑制地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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