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1、第八十一章 死别 ...


  •   等白容反应过来时,红伞已经将手中的峨眉刺甩了出去,刺尖划开门缝,众人闻声皆停下手来,两扇雕花宫门应声缓缓被打开。

      忽然,还未等红伞跨入,宫内涌出一大股浓浓的呛人烟雾,登时迷了她的眼,继而烟雾越发浓郁往宫外蔓延开来。

      阮婧辞被那烟雾呛得直咳嗽,突然,腰间多了一道力,她双眼发昏,整个人继而被带了起来,瞬时消失在烟雾之间。

      身旁的沈宥白听见了声响,手朝旁侧抓去却扑了个空,他心中一紧,声音沉了下去:“婧辞?!”

      何是风闻声道:“殿下怎么了?”

      沈宥白顿时回过神来,暗道不妙,使了点内力,用扇子将周遭的烟雾驱散,果然阮婧辞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炆与白琳等人也意识到这其中有炸,纷纷使出内力将四周的浓雾驱散,而沈宥白与何是风已经奔至莲池宫门前,此时红伞与白容已经进入殿内。

      殿内雾气也散了个干净,待看清楚殿内情况后,沈宥白与何是风皆眉间一紧,手中的武器紧攥着,死死盯着大殿前方——

      只见方才消失的阮婧辞正垂着头跪坐在一朵金莲座上,双手被两道铁链铐束缚着,而她的面前正供着一尊丈六金身的如来佛祖,佛祖的一只手搭在盘腿之上,而另一只手掌正悬在她的头顶上。

      “这位少侠,本座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沈宥白向前挪了几步,佛祖身后边顿时传来一阵轻笑,红伞袖尖瞬时抬了起来,几根细长银针从袖口飞出往那佛像后边射去,但很快被便没了影。

      白冷噙着冷笑缓缓现出了身影,手指缝间牢牢夹着红伞方才射过去的银针,丝毫未伤她半分。

      “放开殿下,你有什么冲我来。”红伞眉目阴沉道。

      白冷望向红伞,脸色十分难看,“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才去那京城几年,回来便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如今反倒是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

      沈宥白见状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双眸渐冷:“金佛真人,你知道你背后锁着的那人是什么身份么,你要是敢伤她,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白冷扫了他一眼,登时仰天大笑起来,她搓揉着眼角,慢慢踱步至那金莲座前,伸出两指牢牢掐住阮婧辞的脖颈,迫使她将头抬了起来。

      她讽笑道:“本座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她不就是那位废物皇后的嫡亲女儿,被天下人耻笑的草包公主么。”

      待看清了阮婧辞的脸后,沈宥白瞳孔一缩,红伞更是咬碎了牙,怒声道:“你打了她?!”

      阮婧辞后知后觉拿舌头顶了顶她的右边脸,此时自己那半张脸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从白冷嘲笑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她的脸多半是肿了,就在方才挣扎时,被这臭女人扇了一耳刮子。

      “这一巴掌是她替她那废物娘挨得。”白冷笑吟吟道,“既然皇后已经死了,那便让她替皇后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有多么不好受。”

      一直旁观的婆婆看不下去了:【殿下!这贱人居然敢对你下此毒手,让老身好好收拾她!】

      阮婧辞仰着头,倒吸着气,在心中安抚着她道:“婆婆,先别出声。”

      沈宥白望着白冷,语气难得捎上了几分怒意,“白冷,你无非是记恨当年峨眉派被唐门踩了一头,天下第一的头衔被他们夺去,心中耿耿于怀,你不去怪贺鼎峰,反倒怪起了旁人来。”

      此话一出,成功激怒了白冷,她狠狠甩开了阮婧辞的脸,惹得两根铁链发出尖利的刺响,她血红了眼,厉声吼道:“我当然耿耿于怀!敢问如若不是朝廷将这武林的水搅浑了,贺鼎峰这种小人还能猖狂吗!”

      “八百两纹银!”白冷露出渗人的笑意,眼角沁满了恨意,“只需要八百两纹银,便能轻而易举买下这天下第一的头衔,峨眉派就能成为大魏第一国教,问鼎武林,要是我那傻娘早该知晓,何至于含恨而终。”

      阮婧辞淡声道:“你娘她要是看到你也变成了贺鼎峰那样的小人模样,九泉之下怕是更不能瞑目了。”

      “我能变成今日这副模样,那不也是拜你父皇与母后所赐么。”

      白冷眼角泛红,恨声道,“当年八大门派中,只有峨眉派掌门人是位女子,便是我娘,早年因跌落山崖残了双腿,因而被各门派掌门瞧不起,为了振兴峨眉派,她尽心尽力地教导着我与白炆,并在众弟子面前立下毒誓,要是我与银佛拿不回天下第一门派这头衔,便以死谢罪。”

      “怎料那年武林大会贺鼎峰同他的弟子明明与我同白炆打成了平手,就因为他暗中贿赂了薛家,天下第一门派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而峨眉派则成了武林中的一个笑话,当年皇上和皇后与峨眉派私交甚好,我本以为他们是个明事理之人,于是进宫去求皇后为我们做主,却被她宫中的太监拦了下来,说她病了,谁也不见!我转而去告御状,可是最后一纸状书丢出去,至此便再也没了水花。”

      她凄然一笑,“待我再回了峨眉之时,我娘已成了一堆枯骨。”

      “所以师父你就走了与贺鼎峰一样的老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天下第一!”红伞红着眼,咬牙道,“了却太师父她老人家的夙愿不过是你打的幌子罢了,你拿弟子们的血汗钱去贿赂权臣,滥杀无辜,纵容恶人祸害门派,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过都是你为了坐稳掌门之位的借口!”

      白冷高抬着下颚,蔑视着他们道:“肤浅!要是本座不去做这些,峨眉派何来的今日风光,再说本座何时滥杀了无辜,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红伞阴沉了神色,森森道:“那死去的红线与颜茶,你又如何说?”

      “这可怪不了本座,他们死的不冤,他们如若不是修炼邪功走火入魔了,也不会到那般田地。”白冷道。

      白炆闻言,顿时气极:“你...你血口喷人!我要杀了你!”

      “白炆,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蠢材。”白冷沉下了神色,面无表情道:“事已至此,本座再多说什么也无用,既然你们这几个都在此,那便是本座替峨眉派清理门户之时!”

      说罢,五根丝滑绸缎从她月牙色的僧袍中滑了出来,如长剑一般,破空朝那几人面门袭去。

      白炆运了一口气,躲开面前的白色绸缎,朝众人道:“小心,这是她的玉袖招!”

      白冷哼笑了一声,身体登时旋了一道圈,袖中飞出五根长剑,顺着硕长的绸缎朝他们刺去,她在手中不停捏着诀,五根长剑自如地跟红伞几人过着招。

      “这是什么剑?”

      沈宥白躲过了那剑尖,刚要回击,长剑瞬间被底下的绸缎包裹了进去,不过他瞥见剑身上竟伸出许多暗红色的触须,有些居然想要附着在他的手背上。

      何是风一边应付,一边解释道:“这是玉蛇剑,峨眉派掌门人独门武器,剑有四把分身,分身上分别布满了蛇芯,专吸人血,以血祭剑,分身剑吸血吸的越多,主剑威力则越大。”

      “你小子有点东西在身上。”白炆不由赞赏道,说着朝白冷使出一招掌法,却被合在一起的绸缎挡了回去。

      沈宥白挡住一击,淡声道:“所以只要将主剑击碎,就能将那四把剑都击碎吧。”

      “沈大人说的不错。”

      何是风笑着点了点头,转头抓住了一道空隙,刚要飞身冲进绸缎中,那五根绸缎登时扭结在一起,顺势裹住了他的身子,他的脸色立马一变,额间浮起一阵冷汗,只见绸缎内里同样长满了细长的猩红触须,正争先恐后地攀附在他的腰封上,穿透进去,一股股新鲜血液正源源不断地涌进绸缎中。

      “得罪了。”

      见沈宥白与白琳想要帮何是风,在一旁观战许久的白容立马加入了战斗,两把龙凤剑穿过翻涌的绸缎,朝二人袭去,发出尖利的脆响。

      白琳狠狠看向他,道:“白容师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是我们师兄妹中最老实的一个,不要因为一个不值当的人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白容苦笑道:“师妹,我不能看你们欺负她一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师父和咱们门派,你们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

      “那是她罪有应得,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也是活该!”白琳伸出峨眉刺朝白容挑去,顺势对他道,“你也是糊涂,要是帮她杀了长公主,那可是连坐的大罪,别忘了,你那兄弟姊妹几个并你那老子娘都还在嘉凌府呢。”

      “连坐?!”

      沈宥白淡声道:“没错,一个都不留。”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容手中的两把剑闻声一顿,立刻被沈宥白抓住了时机,他猛地朝他腹部踢了一脚,扇面顺着力道飞了出去剐掉了他喉间一块皮肉,霎时,喉间阵痛,顿时花了眼。

      跪坐在金莲花座上的阮婧辞不动声色地观着战,见白冷无瑕顾及她这边,这才找准了时机,知会了一声婆婆,只听见手腕上传来两声咔哒碎响,铁铐应声落了地。

      她刚获得了自由,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红伞一阵惊喊,未等她转过身来,一道白绸猛地袭来,攀绕在她的身上,瞬间裹紧,里边的触须立刻伸进了她的四肢内,疼的她龇牙咧嘴。

      “公主殿下,你太天真了。”

      白冷露出一丝可惜,慢慢伸出手捏了一道决,绸缎裹着的剑蓄势待发,直指阮婧辞的心脏。

      刹那间,沈宥白原地身形一闪,手中的折扇顺势展开,内里射出无数飞镖朝白冷袭去,白冷拿起其中一把剑,挽了剑花,轻而易举将暗器挡了回去,不料,当她瞧见剑面反射出身后飞来一把长剑之时,那把剑已经刺入她的胸腔。

      半空中的绸缎立马软了下来,阮婧辞被沈宥白牢牢接住,闪到了佛像边,白冷愣愣地低着头看着插在自己胸腔里的那把剑,剑尖身上露出一截龙尾,她转头看去,白容一脸不忍地站在她身后,手中还提着另外一把剑。

      白冷面上显出一丝意外,身体不停抽搐着,眼里满是破碎,“容哥...你...你”

      “冷儿,不要再做傻事了....”白容泪流满面,望着她呢喃道,“你要杀之人可是当今皇女,这可是死罪,就算你杀了他们,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不会放过峨眉派的!”

      白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嚅嗫道:“你...你可是我最亲近之人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为何要背刺我!”

      她话音刚落,只听见咣当一声,那把凤剑落了地,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将她锁在怀中,她张大了那双空洞的眼,听着他在耳边不停呢喃着,“冷儿....为了你,你让我上多少回火海刀山,我都愿意,可是...这是连坐的死罪啊,我...我不能害了我娘,兄长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晓啊!”

      “所以你还是背叛了我。”

      “对不起....”

      白冷轻轻回拥住他,眼角泌出泪,苦笑道:“所以啊...娘说得真对,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什么?”白容闻声怔愣道。

      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早已动弹不得,只瞧见阮婧辞他们皆露出惊讶之色。

      她紧紧贴着他的脸,忽而大笑了起来,苍白的唇瓣擦着他的耳边,轻声道:“既然你不希望你娘与我死,那你去死罢。”

      话毕,原本跌落在地上的五根白绸再次翻动起来,落在他身后,五把玉蛇剑顺着绸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钉入了他的体内,背上瞬间绽开的朵朵血花,被剑身吸收的一干二净。

      白冷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面前活生生的壮实男人,登时变成了一具毫无血色的干尸,直挺挺地往后倒了去,空洞的双目正好对着顶上的佛眼。

      目睹了一切的阮婧辞头皮有些发麻,自己方才幸好逃得快,不然下场恐怕与那个白容一样变成一具干尸。

      纵是见过各种武功的何是风也忍不住感叹,“白掌门的武功越发邪门了。”

      白冷嗤笑道:“过奖了,忘恩负义之人只配死在我的剑下。”

      红伞摆开了招式,冷声道:“那在师父眼里,红伞也是那位忘恩负义之人了。”

      白冷垂下眸,唇边泛起一阵笑意,“原本这剑与心法,本座要将它们全都传授于你的,只可惜,如今瞧来,你根本不配。”

      “那便让徒儿手里的这把破刺来会会师父的玉蛇剑吧!”

      红伞说完,手下的峨眉刺飞旋起来,她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带起一道凛冽的风,白冷当即手捏一诀,身后的吃饱喝足的白绸再次快速涌动起来,绸缎中的剑相互碰撞发出阵阵鸣响,两人在白缎之间打了起来。

      佛像身后的阮婧辞此时也没闲着,躬着腰细细打量着四周,沈宥白闻声侧眸看向她道:“你在寻什么?”

      阮婧辞瞧了不远处正和红伞扭打在一起的白冷,怕她再杀个回马枪,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看见那个悬着的佛手了么,我正在找启动它的机关。”

      沈宥白望着她肿成小山包的侧脸,以及身上斑驳的血口,语气不禁流露出几分担忧:“暂且待在此处先别动了,你的伤....”

      “小伤罢了,不碍事。”阮婧辞朝他摆手道,“红伞那丫头铁定打不过她,她下不了死手,只有靠我们了。”

      阮婧辞抬着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塑金佛像,目光刚好停留在佛像的胸口处,惊喜地拍了拍手,嚷了一句“找到了”。

      沈宥白见她这样说,沉声道:“看来你已有对付她的法子了?”

      只见她贼兮兮地从胸口处掏出一道佛纹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十分得意道:“怎么样,我厉害吧!刚才那臭婆娘扇我耳光时,我顺手从她身上顺走的,我现在发现这玩意儿可是启动机关的钥匙。”

      沈宥白看着她这幅样子配着那滑稽的得意表情,不禁失笑道:“沈某怎么以前不知道殿下还会这些歪门邪道。”

      “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阮婧辞刚撅起嘴,却又被肿胀的侧脸疼了回去,不耐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有一计,不过需要你帮忙。”

      白炆与白琳等人见红伞被白冷打的节节败退,刚想加入打斗,不料被白冷强大的内力震了回去,皆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红伞嘴角渐渐染上一抹鲜红,双目赤红,嘴唇泛着白,十分狼狈地躲避着白冷的玉蛇剑。

      “你为什么不回击!你不是说要会会我的玉蛇剑吗?”白冷面上露出一丝怒意,厉声吼道。

      红伞望着面前满头华发的女人,双目渐渐模糊起来,入京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记不清师父年轻时候的模样,只记得那时人们都道她风姿绰约,女中豪杰,是那些女子们最敬佩的女侠,就是这样的一位大侠,在贼人手里救下了她,将她带回了峨眉山。

      她教她识字习武,教她分辨善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无忧无虑地在峨眉山上长大,她既是她的师父更是对她有养育之恩的亲娘,这叫她如何下得去手。

      也许只有自己死了,就能解脱着一切吧....

      她如此想着,手中的招式顿时停了下来,白冷瞳孔一缩,再回神时,手中的玉蛇剑已经直直刺入了面前那人的肩胛。

      正要出手的沈宥白脚步一顿,一向听觉灵敏的他拉住了心急如焚的阮婧辞,低声道:“朝廷的人来了。”

      果然,殿外传来阵阵兵马声,而后宫门从外再次被轰开来,门外着了一身盔甲的史上飞带着御林军立在宫门外,沉沉地注视着里边的一切。

      红伞颤声道:“师父...收手吧,已经结束了。”

      白冷将视线扫向宫门外的史上飞以及一众御林军,忽而明白了过来,自嘲道:“原来...我才是那颗废棋。”

      红伞忍着剧痛朝前走了一步,朝她伸出了手,眼里闪过一丝乞求:“师父,跟徒儿回去吧,好么?别再做傻事了....”

      白冷垂眸扫了一眼脚下,而后抬眸看向她,灿笑道:“红伞,你愿意叫我一声娘么?”

      红伞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望着她的笑容,不禁红了眼,涌出了泪花。

      “娘!”

      话音刚落,另一把剑没入她的腹部,白冷搂住了她,而后将她推了出去,头顶之上的佛掌顿时松动,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再眨眼时,白冷已经化作了一滩肉泥被佛掌盖住。

      红伞跌进了阮婧辞的怀中,耳边依然回荡着白冷带着哭腔的嘱咐:“别了,我的儿,小心白琳,好好活下去。”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