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养老院》燕安四日

40、第四十章 新生

　　在场的王公大臣们以及破天荒被叫来宴会上的大小官员都被这限制级的场面吓得腿软了一大片，狗在皇座下的礼部尚书王茂更是被南湘王的头吓癫了过去，谁也没料到在这举朝欢庆的上元佳节上，皇上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在宫宴上对一位王爷处以极刑，就连吴太师的脸都有些发青。

　　“赵盛，把他的头放在朕的案桌上！”阮行舟杀气腾腾地将地上的头颅薅起来扔给了赵公公，赵公公慌忙用绢帕接住了南湘王的头颅，将他放置在阮行舟的宴桌上，坐在他身边的妃嫔们顿时失态地尖叫爬滚乱窜离了好远，只剩下薛贵妃一人勉强镇定地坐在原处，听着阮行舟叫赵公公将花名册上的人挨个念出来。

　　阮婧辞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她跟着沈宥白和史上飞杵在边上，暗暗瞧着皇帝阮行舟听着赵公公逐一念出花名册上的官员姓名后，慢慢黑沉着脸，下边的被点名出列的官员一个二个都吓花了脸，哀嚎连连，官员中除了像崔得勒之流的大官外，竟然还有几个六品以下的小官也赫然在列，居然也跟着去过蓬莱阁，以及私下给过南湘王与崔得勒各种好处。

　　同样也在围观皇帝清理门户的婆婆给她科普道：【这下边儿的几个小官儿都是京城各望族的老爷公子哥们，家中富得流油，没出息给了点好处随便捐了个官做，好家伙，他们这下算是闪着腰了，说不定你父皇一个不高兴，将他们株连九族也是有可能的。】

　　阮行舟冷眼将下边抖如筛糠的一众几十个官员扫了一遍，其中就数户部尚书胡如康抖得最厉害，他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露齿一笑：“胡爱卿，你抖什么？”

　　胡如康牙齿打着颤，揉搓着自己的胳膊，泪涕相错：“回...回圣上的话，微...臣..微臣害怕...微臣上有八十岁老母，下还有五个未及笄的女儿要照顾啊。”

　　“你是怕到了下边孤单么？那朕叫他们都下去陪你可好？”崔得勒揪住他的发髻，疯了似的轻笑：“害怕？胡爱卿，你和崔爱卿珠胎暗结时，那可是一点没将朕放在心上啊，不如朕给你看看崔爱卿的下场？”

　　他说完，史上飞将身侧的四方锦盒捧了出来，走至皇座前，将里边的东西取了出来，一颗被剜去双目、双耳的头颅挨着被放置在南湘王的旁边，胡如康揪着自己的衣领拼命往后退，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几下，已是说不出话来，耳边响起赵公公的声音如晴空霹雳，“传！户部尚书胡如康以权谋私，擅改罪籍，勾结同党，意欲谋反，罪大恶极，当立斩，死后剜去双目双耳与同党一并悬首于东德门上，以儆效尤，其族内女眷全部罚为官妓，其余族人全部罚为贱奴，终生不得改回原籍，钦此！”

　　上元佳节之夜，民间的节日氛围也被皇城中的大变故冲的惨淡，无数提着沾血长枪的御林军骑着马在京城内的官道上来来回回，而皇城东边的东德城门之上连夜被挂上了一串人头，等东德城门下的御林军一走，一道暗影使着轻功踩着城墙朝上走，又在一旁挂上了两颗头颅，正是方碧溪与宛菊，而城墙根下，秦珊身着一袭白衣白披风，面前盆里的熊熊火焰将她的脸烤的通红，手中的黄纸混着雪纷纷而下，慰藉着蓬莱阁下四处飘荡的无法安息的亡魂。

　　“秦姑娘，这么大的雪，不打把伞么？”

　　秦珊手一顿，头顶显出半截阴影，她拢了披风转头望去，本该在宫宴上的阮婧辞着正立在她身后，手中捏着一把白油纸伞，明艳的脸庞带着浅笑。

　　“多谢殿下，不碍事，毕竟珊儿已经很久未见过这么大雪了。”

　　秦珊欲朝她行礼，被阮婧辞一把搀住，正巧挂了人头的云姣跳了下来，她肩上还背着两个包袱，阮婧辞见此询问道：“今日大仇已报，陛下也赦免了你们，不知二位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

　　云姣替她扫去肩上的白雪，对阮婧辞说道：“回殿下，珊儿与我已经决定先回一趟狄龙国，拜祭一下我的家人，而后再一路结伴云游四海，这些年，我们终日被困于那小小天地之中，想去领略领略魏国的大好河山。”

　　“既然你们已经打算好了，那我便不再说挽留的话了。”

　　阮婧辞其实是有私心的，她特意提前从宴席上赶过来，为的便是想要将她们留下，云姣武功高强自不必说，秦珊也是个心细之人，如果能将她聘到店中做行政，也能解决店中如今人手不够的问题，不过也不强求，既然他们二人另有打算，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

　　秦珊郑重地朝她行了一礼，道：“殿下以及淮南哥哥还有史大人的恩情，我与云姣没齿难忘，待我们将心愿了结，定当回来当牛做马报答殿下你们的恩情。”

　　阮婧辞嗔笑道：“什么当牛做马的，咱们已经是朋友了，哪用这么客气，你们要是在外云游倦了，想有个落脚处，只管回京城来找我便是。”

　　她说完从宝儿手里拿过两袋银两塞进了秦珊的怀里，“少年人应当多去游历一番长长见识才是，不过这一路上少不得要使盘缠，这是我与沈宥白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那便多谢殿下与沈大人了。”

　　两人无奈推脱不了，只得收下了阮婧辞递来的银两，云姣这时倒是想起一事来，沉了脸色对阮婧辞说道：“殿下，皇后娘娘当年病逝之事，你可知晓几分？”

　　阮婧辞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难住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云姣道：“因为方碧溪临死前，嘴里一直念叨着‘皇后娘娘，奴婢错了。’这句话。”

　　“奴婢...难道她与我母后有什么关联...”阮婧辞心头一凛，面色镇定道，“此事我知晓了，回头我遣人去查查。”

　　秦珊与云姣将阮婧辞送上了回皇城的马车后，两人沿着小径慢慢往城外走去，云姣偏头看向秦珊，道：“沈大人似乎与长公主殿下走的很近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沈大人与二殿下才是青梅竹马么。”

　　秦珊长叹一声道：“时局变化的快，我又如何知晓，只是比起那位二公主殿下阮婧别，我倒觉得长公主殿下反而更重情重义些，你是不知道，二殿下面上虽是个温柔和煦的病美人，内里却是个冷情冷语之人，以前她不小心闯祸时，都是我与淮南哥哥帮她去顶罪，而当年我出事时，淮南哥哥在她面前求了好一阵，希望她能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将我留下来，二殿下却始终没有松口答应。”

　　“好一个冷血之人，怪不得你在蓬莱阁时，也不曾去信向她求助。”云姣了然道。

　　两人正闲话着，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皆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几步，走至阴暗处时，云姣抽出匕首猛地回身刺去，只听一声清亮的“唉哟”声，一个穿着宽大衣裳的小身影朝后栽倒在地。

　　“原来是你。”云姣眯起了眼，语气谨慎，地上这孩子正是那位在蓬莱阁与她颇为相似的男孩。

　　秦珊忙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替他拍了拍粘在脸上的脏雪，柔声道：“史大人不是说给你找好去处了么，你怎么跟着我们？”

　　男孩眨了眨眼睛：“那个大人说要把我送去寺庙里当小和尚，我可不想做和尚，所以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了，结果谁知正好遇见了你们。”

　　云姣皱眉道：“你父母呢，你又是怎么会被狄龙国送来了这？”

　　男孩抱着脑袋，轻描淡写道：“狄龙国闹饥荒呢，他们早都死了，我是讨饭的时候被那些官老爷抓住的。”

　　云姣瞳孔一震，秦珊知道她从男孩的身上得到了共鸣，当年她被送来这魏朝何尝也不是因为无爹无娘所以才任人摆布，而她虽然从前也是承欢父母膝下，最后却还是落得了个无父无母的孤苦境地，如今他们三个天煞孤星聚在了一处，也不可谓不是一种缘分。

　　秦珊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浅笑：“正好，如今我与云姣姐姐正要去狄龙国，你云姣姐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怕是早就记不得路了，你可以同我们一起么，反正你也是一人。”

　　“跟着你们，能吃饱饭吗？我的意思是说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当然，不会亏待你。”

　　男孩有些心动，眼神里却又透露着不确定，“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保证不会半路抛下我吧？”

　　云姣将肩上的两个包袱挂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手道：“看你表现，就先好好替我们背行囊开始吧。”

　　似乎是孤独了许久终于有了能说话的伙伴，男孩兴奋地将肩上的两个包袱抱在胸前，在雪中欢快地围着她们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像只兴奋的麻雀一般。

　　云姣有些受不了地揉了揉耳垂，按住他跳脱的身子：“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噘着嘴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未记事时，我爹娘便死了，那些与我抢饭的人都喊我饭缸子。”

　　“行走江湖，叫饭缸子可不行，你重新给他取一个。”秦珊推了推云姣，眼神闪烁着，坏笑着鼓励道。

　　瞧着两人星星一般期待的眼神，云姣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憋了一阵，道：“那就叫云帆如何？”

　　秦珊欣喜道：“妙呀，‘云帆’，直入云霄的风帆之意，不错，不错。”

　　男孩听不懂她口中这名字之意，只听她说这名字好，顿时开心了起来，像颗隆冬里的暖阳，散发着阵阵热气，整个人也比在蓬莱阁时鲜活了起来。

　　三人一路打闹着逐渐消失在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间，往日的旧恨也随着少年少女们的离去，化作了白雪一并碾入了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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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呼，第二个副本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