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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天刚过破晓,东方破白。

      初秋的早晨天凉,街上的老头老太太怕冷,都穿上了棉袄子,拄着拐杖在路口小步溜达,大早晨的,煎饼摊子已经支起来了,卖煎饼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手脚麻利的和面,不时来了几个老主顾,带了几个煎饼回家去。

      院里的树梢往下挂着露珠,石凳子上结着一层水汽,太阳出来了,暖黄的阳光照在窗户上,映着窗棂的模样在地上落下一道影子。

      外头鸟雀都在叫了,屋里两人还是睡得沉,如画的眉眼紧闭着,比朝阳还要亮眼。

      沈簟清一向起得早,更何况昨晚子时才歇下,这会太阳当空,他更是起不来,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奈何他身边有个南昼,床上多了一个人怎么都不如自己一个人睡觉自在,沈簟清一脚蹬在了一个柔软还带着弹性的东西上,朦朦胧胧的在想:这是踢到了谁的屁股?

      脚上触感不错,沈簟清没忍住,又蹬了蹬,他还没有醒,旁边的那个人倒是被踹醒了。

      “沈先生,一大早的,”南昼的声音含着哑,像冬日里的泉水,低沉微凉:“你这样踢我,不太好吧。”

      沈簟清整个人浸在冷水里面,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床很大,昨夜睡着不知为何就变成了一个人横着一个人竖着躺的景象,南昼就在他斜对方,背对着他,沈簟清的脚还放在南昼腰部以下的位置。

      “沈先生,我……”南昼侧了侧身子,似要转过身来同他面对面的讲。

      但是他没能转过来,沈簟清一个哆嗦,趁着脚上这个姿势,一个使力,南昼坐在被子里面,呲溜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外头阳光明媚,青山远黛景色正好,南昼愣愣的撑着地板,他被沈簟清一脚踢下了床。

      ……

      “你……”沈簟清撑着床抱着被子,低头和地上的南昼对望半晌,呐呐道:“你怎么在地上。”

      “你说呢!”这一脚结实,南昼揉着腰挑了挑眉毛,看着沈簟清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脚:“沈先生,莫不是你故意……”

      “你还困吗?”沈簟清把脚收回被子里,速度快到看不清。

      “……”南昼被他气笑了,摇摇头:“有天大的瞌睡也醒了呀。”

      “我,我还有些困,”如同把脚收回去那样的速度,沈簟清眨眼间已经盖上被子重新躺了回去,根本不给南昼说话的机会:“南公子若是不想再睡一会,就去西街买些汤包清粥回来。”

      说话间,沈簟清背对着南昼,被子从头盖到脚,从头到尾透着冷漠生人勿近的气息。

      白被踢一脚还要去买早饭,南昼一手撑着床边站起来,给沈簟清掖了掖被子才笑着穿上外袍出门去。

      西街有点远,南昼提着油纸包推开门进屋的时候,床上那个人又睡熟了,并且不想起来。

      “沈先生,你这个贪睡的毛病从哪里学来的,”南昼把买来的早点放在桌上,打开窗户又大敞着门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奶娃娃这个时辰都起床喝羊乳了,你还在睡。”

      沈簟清闭着眼,只当听不见,他还能睡。

      太阳更大了,屋子朝南,一片亮堂的金色,沈簟清翻了个身,眼皮就感觉有些刺眼,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南昼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睁眼就笑着凑近他:“沈先生醒了?”

      外头的阳光刺眼,衬得南昼的脸像纸一样白,偏偏还带笑,这样一张脸越来越近,刚刚睡醒脑子还晕乎着,沈簟清没能控制好力道。

      又是一阵熟悉的重物坠地声,南昼又被沈簟清踹到了地上。

      “沈先生……”

      “沈,沈先生……”

      南昼坐在地上,干脆挑了个舒服的坐姿,正要说话,门口忽然站了个人。

      许宿眠站在门口,女子全身都裹在白袍里面,可那半抬的左手停在空中悬置不前,可见这姑娘心绪的复杂。

      “我,是不来得不巧?”许宿眠把手尴尬的收回来,心虚的后退一步,她望着门口:“刚才我看见没有关门,想着你们肯定都起来了,就……”

      没成想真的有人大白天的做一些污秽的事情!许宿眠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屋里的两个人:“……”

      他们也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样想着,许宿眠还是抬头,透过厚重的帘子往屋里看了一眼,南昼从地上站起来,给床上木着脸的沈簟清递外袍,沈簟清愣愣的,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南昼把衣服递给他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沈簟清抬头,眼里带着明晃晃的疑问,一看就是没听清,南昼就直起身子来笑。

      饶是许宿眠心思沉闷,此刻也不禁有街上的人果然都没有骗我这样的想法。

      她刚来林荫城,不知道沈簟清住哪,又有事要找他,从东桥出来,她是沿着街边一路问过来的。那些人知道她要找沈簟清,不止露出心照不宣的笑,还煞有介事的说等会去沈先生的小院,还能看见南公子也在。

      南昼沈簟清也只见过一面,许宿眠也不过觉得二人只是寻常的好友关系,即便是关系再过于亲近,二人在城中各有府邸,总不至于住到一处去。

      她找到沈簟清的小院的时候,发现没有关门,这青天白日的,许宿眠也没有多想,没成想踏进院门就看见里间的沈簟清一脚把南昼踢下了床。

      现在想来,当初听见二人住在一起心底的奇怪也不是无迹可寻,屋里的两个人似乎又有了分歧,南昼的笑声传了出来。

      许宿眠站在屋檐下的角落里面低头看着脚尖,他们两个的感情真好。

      在屋里换衣服的沈簟清伸手摸了自己后颈一把,总感觉那里泛着凉气。

      ———

      换好衣服,束好头发,穿戴整齐的沈簟清气度从容,他出门来,朝角落里面的许宿眠点点头:“许姑娘,你来找我们有何事?”

      南昼就站在他身后,靠着门板抱着胸看着沈簟清笑:“不如边吃边说,我买的汤包,凉了不好吃。”

      “你们吃,”许宿眠走过来,这个浑身上下都裹着白纱的女子连眼睛都看不见,她举起手,露出一截泛着青黑的手腕:“我这模样,可能不需要吃饭。”

      那只手腕细瘦,看着没有一丝身体康健的人的血色,苍白如同一张宣纸,皮肤下面青黑的血迹斑斑,就像是墨迹在宣纸上落下来一团晕染不开那样浓稠。

      许宿眠给他们看,再用手指在青黑的地方一按,皮肤就凹下去一块,颜色不变,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样的东西,沈簟清和南昼互相对视一眼,一般有个名字叫住尸斑。

      可是面前这个女子能走动,也能说话,和活人没有差别。

      门窗都被关上了,沈簟清化了个咒,眼见着又要咬破指尖往上面滴血,南昼握住了他的手。

      “关扇窗户而已,犯不着见血,”南昼把沈簟清的手放回去,捡了几片花瓶里的叶子向四周一扔,叶子变大变宽,和窗户严丝合缝的贴合,屋子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了。

      沈簟清点燃灯,将烛台放在正中:“许姑娘,你手上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样一回事,”许宿眠摘下帷帽,坐在桌边接着烛火看着自己苍白的指甲,她的眼睛红血丝蔓延,双颊向里凹陷,耳后和被衣服遮住的脖颈处也带着深浅不一的青紫,都是尸斑:“这个起初只是在我腿上长出来,指甲盖那样小的一片,我以为只是磕到桌角,并没有太在意,可后来它并没有消,反而越来越多,这几天,我总闻见屋里有腐烂的味道,可是我把屋子里外都打扫了一遍,到头来发现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

      许宿眠眨了眨眼,弯腰掀起裙子,女子双腿布满了尸斑,有的地方开始溃烂,露出内里浓稠的血肉。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样一回事,”许宿眠放下下摆,抬头时拂掉了眼角的泪,她身后想抓沈簟清的袖子,又害怕自己手长,她在衣服上蹭了蹭,再说话时,带着哭腔,不过许宿眠面上一派沉稳:“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干,他们都说我是死人,可我一点都不记得我自己曾死过一次,我,我真的是鬼么?”

      “你不要着急,”沈簟清嗓音平缓,莫名的使人平和:“你在身后还有影子,应该不是魂体的状态。”

      “徐姑娘,我们也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南昼把手放在桌子上面敲了敲:“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我知道,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你们又怎么了解,”许宿眠看着他们二人,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我只是听说沈先生有一个可以探到人身过往记忆的本事,那日你来东桥我不愿让你用这个咒术,但如今看来,可能要麻烦一番沈先生,在我的记忆里面走一遭,看看我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周一,这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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