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杨阴里》清南安

67、第 67 章

　　半柱香不到，邪气狂妄的公鸡精就败下阵来，沈簟清手里的那把剑他打不过，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幻变而来的剑，许渊总觉得那把剑好像随时都能砍下他的鸡翅膀，而且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一直在秋天摇扇子的神经病。

　　打不过就跑，这是定理。

　　于是乎，滴荷露被扔下，公鸡精挥舞着翅膀消失在夜色里。

　　“哎呦，你个鳖孙，敢扔我！”滴荷露晕乎乎，被赶过来的宋和风接住了。

　　“怎么样？有没有事？”宋和风握着滴荷露的肩膀，将她转来转去仔细查看：“身上疼不疼。”

　　宋和风一向柔和的嗓音都变了调，她只是回荷塘收拾晚上和滴荷露睡觉的床榻，没成想再见面就看见巷子口滴荷露被人拎着脖子提起来，小脸惨白的一幕。

　　“我没事，没事，”宋和风的脸色看着比她还要不好，滴荷露由着她转来转去，也没不耐烦：“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主人，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只有在这种时候，滴荷露才会叫他主人，沈簟清把剑收好，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南昼从阴影处走出来。

　　“那自然是看见给你护身的几个符咒都烧了，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事，急得不行，”南昼摇着扇子，手一晃变成茶杯给她看：“我这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被他拉出来救你了。”

　　“真的吗？”滴荷露看沈簟清。

　　然而沈先生这会有点乏了，月上中天本来就是该睡觉的时候，他在这打架。沈簟清垂着眸子没理他。

　　“主人你真好，”滴荷露该软的时候绝不硬着，话是这样说，但她抱着宋和风东蹭蹭，西蹭蹭，就是看都不看沈簟清一眼，自顾自己晚上睡觉的事：“咱们晚上睡觉的床铺好了吗？我的枕头有没有摆上去，睡觉前我能和你一起洗澡嘛！”

　　这说的都是什么，宋和风推开她，点了点她的额头，微微一笑，在滴荷露骐骥的目光里：“床铺好了，枕头也摆上去了，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一起睡个觉洗个澡怎么了。”滴荷露小脸一垮，看上去分外不情愿。

　　宋和风笑着摸摸滴荷露的头发。

　　“回去吧。”沈簟清眨了眨眼，眼皮有点撑不开：“今晚上你在院子里睡还是在荷塘和宋姑娘睡都可以，只要下次遇见打不过的跑快些，明早晨把这堵墙砌上，打架就打架，砸人家墙做什么。”

　　“知道了。”滴荷露皱皱鼻子。

　　“那只鸡精和你结了什么仇，为什么会起争执？”

　　南昼跟在沈簟清后面，看见沈先生困得打呵欠的时候，就用扇子在他耳边一扇，秋天晚上的凉风一吹，沈簟清瞌睡少了大半。

　　“那只鸡脑袋有问题，我真的是无妄之灾！”说起这个滴荷露就一肚子火，拉着宋和风的手又气又委屈：“他拿草药给一直鸡吃，期望它化形给他自己当媳妇，咱们又不知道那只鸡是他选的童养媳，买回家杀完炖汤喝了，他非得说是我杀了他夫人，还要让我给他夫人赔命，这只鸡是不是有病！”

　　“……”南昼作弄沈簟清的扇子都扇不动了：“是今日吃的那只鸡？”

　　“是的，”滴荷露沉痛的点头：“下次吃鸡之前要看看黄历，今日宜不宜吃鸡。”

　　“那只鸡就是一只普通的鸡，神智都没开，怎么就成他的夫人了？”沈簟清眼睛半睁不睁。

　　“你以为我没给他说吗！”滴荷露嗓门都大了一圈：“那傻子你和他讲道理他能听吗！”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睡吧。”

　　“那只鸡精可能是小妖精说的那只从许家大火跑出来的那只，今天被他跑了，明日再去找他。”

　　“找，明天就去找。”沈簟清迷迷糊糊，转头碰上一堵人墙：“唔……”

　　“沈先生，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还好没磕着哪，”南昼看着撞到自己胸口的沈簟清，似笑非笑：“幸好我给你挡着了，不然你今天撞到的，可是后面这堵墙了。”

　　姓南的又在欺负人，到分叉口了，滴荷露拉着宋和风：“咱们回去睡觉去。”

　　滴荷露和宋和风走了，小路上剩下沈簟清和南昼两个人在街上走。

　　今晚的月亮很大，天很清，周遭看不见一片云，林荫城的树多，路旁两道都种着银杏梧桐和青松，树叶子落了一片，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簟清实在是困，半磕着眼皮小步小步的慢慢往前挪，走在树荫下面的小半张脸面无表情，看着懵得厉害，想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先生，”第三次把沈簟清扯回来，南昼叹了口气道：“不要往树上撞，脚下看着树。”

　　“啊。”沈簟清也没听明白南昼在说什么，只是出于客气的应了一声，被南昼拉回来走了两步，又晕乎乎的往树上撞。

　　南昼就让他走在里面，自己在外面挡着。

　　沈簟清这时候特别好说话，南昼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往里一拽，沈簟清就顺着他的力道向里走，他实在是困，只想回去一头扎进被褥里睡觉，现下什么都顾不得了。

　　沈先生一犯困就迷糊，不爱说话，南昼借着月光看他。

　　树下面要黑一点，只能看见秀气的轮廓和挺翘的鼻子，等走到月亮照亮处，沈簟清的容貌在月色下越发的精致。

　　头发散在身后用发带束起来，穿着一件宽大的月白色袍子，袖口勾着金丝纹路，唇瓣微红，沈簟清皮肤耐，被月光照着更加的没有瑕疵，倒显得睫毛尤其的黑，沈簟清眼尾的睫毛有些偏长，向下垂着，察觉到南昼在看他，沈簟清抬头，困顿的看了南昼一眼。

　　沈簟清的眼眸不是单纯的一片黑，他的瞳孔外围透着一圈淡金色的花纹，不突兀，只是不盯着看的话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但是南昼记得，他在林荫城看见沈簟清的时候，这淡金色很浅，在很仔细的盯着眼睛看的时候才会看到。

　　“你的眼睛，”南昼看着他，二人的衣摆垂到一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眼睛么？”沈簟清用困顿的脑子想了想，好半天才迟钝的摸了摸眼皮：“不知道，平日里我又不常照镜子。”

　　“况且，南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沈簟清顿了顿，似乎是夜风凉凉的吹在脸上让他有了一点精神，他说：“我来林荫城的时候孤家寡人，前尘往事都不记得，又怎么知道这眼睛有什么问题。”

　　南昼不说话了，只是沈簟清都已经往前走了，他还落后了两步，站在树荫下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沈簟清走的慢，南昼三两步追上来，头顶树梢的阴影在二人身上滑过，衣裳下摆滑过落叶，在月色下一片金黄。

　　自此一路无话。

　　没多久就到了自家熟悉的院落，沈簟清推开门，走进里屋眼见着就要往床上倒。

　　“你外面衣服都没脱，”南昼拦住他：“刚从外面回来，不洗个脸再睡吗？”

　　沈簟清只当没听见，沉着脸站在原地闭着眼，看模样大有在这站着也能睡之意。

　　“沈先生，沈先生，”喊了两声都没应，南昼没办法，哭笑不得的拍拍沈簟清的脸：“坐着别动，我去给你端水来擦脸。”

　　打完水回来，沈簟清眼睛倒在床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面，衣服没脱，就这样半趴在床上睡着了。

　　“你这是，就这样困的吗？”南昼放下盆子，拿帕子在水里拧干做到床边，把人翻了个身。

　　“做什么？”南昼动作算不得细致，把人弄醒了，沈簟清睁开眼，浓墨漆黑，睡意深沉。

　　“擦一擦再睡，你这样睡舒服吗？”

　　“不用擦，我不上床，就这样睡一晚上就好。”沈簟清又把眼睛闭上了。

　　“你这样，”南昼用帕子擦过沈簟清眼角，睫毛实在卷翘，他忍不住用指尖拨了拨：“以往也都是这样睡的吗？”

　　“……”沈簟清闭着眼，把头往被子里面偏了偏，困得手指都不愿意抬一下，还是忍不住反驳：“以往这个时候，我已经洗漱好休息了。”

　　就是半点不吃亏，擦完脸，沈簟清眼睛闭上睡熟了，这回怎么喊都不醒。

　　给他外袍脱掉，南昼两手打横把沈簟清打横抱起来，放在床铺里面。

　　南昼先是做模做样的站在窗头看了一番月色，然后又来到床前假意的叹：“天色不早了，小荷花今天在外面就差点糟了无妄之灾，如今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也不敢回去，不如沈先生收留我一晚上可好。”

　　沈先生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呼吸均匀，看模样好像雷都打不醒他。

　　“沈先生不说话，”南昼弯着眼角：“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入夜起了风，南昼关上窗户洗漱完坐在床上轻手轻脚的脱衣服的时候。

　　“要上来睡觉就快点，”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沈簟清背对着他：“磨蹭到什么时候，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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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