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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定亲 ...

  •   清醒时,已然近黄昏。
      宿醉本就难受,更何况是在傍晚,秋风寂寥,房内昏暗空旷,四周都是毫无生机的喧闹,风吹落叶之声,秋蝉凄切之声,晚钟旷远之声。

      许攸起身,头发也没梳理,就这样披散着,随意找了件青灰色的外衣套上,倚在门框边,看着夕阳西下。

      她幼年刚被找回来,到上京,进永安侯府时,也是这样一个秋日。
      阳光是暖的,院子里也热热闹闹的,有父亲,有兄长,有月娘,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物是人非。

      她记得这里的一砖一瓦,离开上京这些年,她无时不刻想念着,如今夙愿达成,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却是说不出的难过与失望。

      “宋知声,”她低地唤了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在隐隐期盼着什么。
      他若是在就好了,他若在,她便……
      她便如何呢?

      许攸起身,步入中庭,看着秋风落叶。
      四下无人,颇有些萧瑟。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凋零的树叶,片刻,又让它随风飘走。
      她同这落叶一样,也曾有归宿。

      “醒了?”
      循着熟悉的声音,许攸抬头,正看见宋知声从檐上跃下。
      他阔步走近,将自己的外袍取了披在她的肩上。

      许攸觉得自己不大对劲,为何会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从心底漫上来?
      “你还想入侯府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我不就身在此间?”
      “我上次说让你跟了我,不是戏言。”
      她抬手,拂下他肩头的几片落叶。

      “酒还没醒?”宋知声下意识去抹她的额头,“烧也退了啊……”

      “我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又陪我熬了一次,多谢你。”
      “终于在你这里听到了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真是难得。”

      “你不问我怎么谢?”他竟没有得寸进尺。
      许攸这才发现,他怀里还有只小猫儿。

      “好,怎么谢?”
      “以身相许。”
      若有一日,她不得不嫁人,她想,至少自己是愿意嫁给宋知声的。

      “当真?”宋知声哑了片刻,又问道:“我没有听错?”
      “还是你又发作了,其实是在说胡话?”
      许攸笑着摇头,道我何必骗你,见宋知声还是将信将疑,又道:“你若不信,明日入宫去求陛下赐婚。”

      “不,别明日了,现在就去。”生怕许攸反悔。
      “现在,天都快黑了。”
      许攸微微蹙眉,这个点进宫不太合适。
      “那你立字据。”
      宋知声开始得寸进尺。
      “我是这么不信守承诺的人吗?”
      许攸反问他。

      “抱歉,我太激动了。”
      “是否太仓促了,不,就是仓促了!”
      “那你把六礼都走一遍,再去算一算生辰八字和婚期,年都过完了。”
      “也是,那你,先莫要睡,等我一下。”
      说完将小橘猫往她怀里一塞,便出了门。

      她仔细看着,觉得这狸奴莫名眼熟,仿佛就是曾经她喂过的那只。
      许攸倒也不困,只是秋风渐起,有些冷,便回了房,烹茶下棋。
      等啊等,等到她一局下完,油灯快要燃尽,人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困了。

      “这是什么?”许攸看着盒内的地契银票,有些吃惊。
      “我的全部家当。”
      饶是许攸在上京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财。
      “你好富。”
      她感叹。
      “这是聘礼。”
      “是嫁妆,”许攸纠正,“入我侯府,以后就是王妃了。”

      然后两个人秉烛夜谈,数清了宋知声的家产。
      许攸觉得自己赚了。
      不过,“我们日后大约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一处,有些事情,要先说好。”规矩要先立起来,丑话总是要说在前头的。

      “从前怎样我不管,但侯府不能出现别的女子,你懂吗?”
      “知道,我其实也没有过,”
      “当然,我带进来的不算。”许攸打断。
      “以后若有差事要离京,要提前告知我,每半旬要有书信。”

      许攸一条条说着,宋知声静静地听着。
      看着烛光下振振有词表情严肃认真的许攸,他只觉得新奇又有趣,若她一直是这个样子便好了,不用像对待外人一样对自己温和地假笑。

      宋知声待到很晚才离开。
      大约是昨日睡得太久,许攸仍然不困。

      她想起了闲容,每次提到父亲时,不论是夸赞还是怨怪,闲容都是笑着的,许攸知道,仅仅只是提起他的名字,娘亲就很开心。
      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呢?她幼时不明白。

      她住的仍旧是自己从前的房间,走到整洁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她看到了不太一样的自己。
      镜中的自己是笑着的,不是惯常待人接物时的微笑,而是不自觉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多少年没有这样笑了?她自己也记不清。

      她如今也有了一个,只要念出名字便觉欣喜的人了。
      宋知声,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今后便是她的人了。

      接连几日,许攸的心情都非常好,连来为她诊脉的师兄林循之都看出来不对劲。
      “这是成了?”
      许攸知道他问的什么,毕竟这人之前说过让她纵情一场的鬼话。
      “嗯。”她含蓄地点头。

      “啧,要早知道有这么个人,何必拖到今日。”也不必白受这么些年的苦了。
      许攸不赞成地摇头,反驳他:“即便早知道,我也不会轻易接触的。”

      他慢悠悠收起脉枕,不忘记提醒她:“你知道,体内这东西,是要通过孕育子嗣才能彻底平息的吧?”
      许攸同蛊虫纠缠多年,又曾去过苗疆,自然对它的特性有了解。
      “我知道。”她表情不似方才那般温和了。
      “知道就好,”林循之放心了,“我是担心你后悔。”

      他当初劝她不必顾及太多,现在真确定关系了,又担心她日后吃亏。
      “行了行了,林大善人,你也不比我大几岁,怎么像我爹一样。”
      许攸这个师兄跟师父一样爱念叨,幸好林循之少在山中,否则她每日都要面对两个爹。

      送走了爱操心的师兄,许攸回到房内,确实什么书都看不进去了。
      林循之说得对,蛊虫在他们体内,始终是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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