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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一眼的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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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打算自己回流星街去,拒绝再上西索的飞行船。
西索便要我给一个不上去的理由。
我让他给我一个必须上去的理由。
他翻着我前面说过的话:“哟哟~那话怎么说的~凶手将档案交给调查人员的那天,就是你可以知道怎么杀死他的那天~”
他要我实践我之前的承诺。
“那是谁说的?”我问
“叫翎霜的女调查长官。”
我哦了一声:“那你去找她啊,挡着我的路干嘛?”
“她不在我眼前吗~”
“这要看你的视力是否良好,”我决心耍赖到底,“就我看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那么你不是她么~”
“当然不是。”
“你又是谁?”
“听好了,先生,”我干脆连他都装不认识好了,“我的名字叫塔摩娜,对于你的胡言乱语非常生气。如果不想你的尸体挡我的路,就最好先把活人挪开。”
我以为西索会愿意和我打一架,我心里在计算着战斗的方略和逃跑的路线,他对战斗却明显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对我一点也没兴趣,我确定。
哟,你好歹和我动动手啊。我心里不满的嚷起来,难道说,翎霜弱到你完全不屑一顾的地步么?
我们僵持了有一阵子,我就问他了:“翎霜把杀死他的方法告诉你,你就可以放我过去吗?”
“不~”他却这样回答,“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想知道那些没用的情报~也不想放你过去~”
“哎你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啊。”我讽刺道
“正是这样啊~”他无所谓的答
“而且缺乏教养!”
“我原本就无父无母~”
“只会欺负弱小的女人。”
“不欺负弱小难道去招惹强敌~”
于是我明白了,西索原来也有这样的能耐,经受得住再恶毒的激将。
只是如果他不会愿意和我打,战斗就会缺少互动,没有互动就没有跑路的契机。最后权衡利弊我还是得乖乖的跟着他上飞行船去。
西索想要用最后的时间逼我开口说出库洛洛的事情,我也得尽量利用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在沙发上的坐姿,就问他道:“你杀艾姆用了多少招呢?”
“杀他一招就够了~”他满是轻视的回答我
“那么满身伤痕是怎么回事?”我摆出被骗不高兴的样子
“那么我是那种割得别人欲生不能欲死不成的变态吗~”他竟然好意思这样说,“杀人这事情就跟做爱是一回事~高潮需要的是积蓄和爆发~而不是自虐~”
……最近这家伙老是喜欢没遮没拦的乱说话。
我窝回了原先的位置,有些不耐烦的等着飞行船到达流星街。
“哟~”他见我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就调侃道,“每次想达到某些目的的时候就满面春风亲切可爱~惹得人家浮想联翩~可一旦目的达成就恢复到冰冷的面目~最可气的是每次我明知是当还要情不自禁的来上~”
我早说过你的贱的……这话溜到嘴边我还是努力咽了下去,转而也和他打趣:“你看我脸蛋不逊身材不赖,总要点事情来让我证明自身的价值啊。”谁知道你甘心上当的表现下有什么阴谋的本质?
“那么证明的同时还捞到什么好处~比如说刚才问的那些话~”他估计又想把谈话往库洛洛的方向转移
“为什么总是把我看做是功利的女人呢?”我否认道,“为什么你不认为,我仅仅是想更多的了解你。还是说,你没有自信拥有足够吸引我的魅力?”
西索听我这样的话就唇角一弯:“难道我非得需要吸引你来证明自己足够魅力吗~”
这一问一答已经让谈话进入死角。谈话双方的关系既没有好到可以借机暧昧,也没有差到撕破脸皮对持,所以我们都笑了一下,相继沉默了。
流星街的领空很快到了,西索让飞行船低空行驶,好方便我跳下去。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两个硬盘,抬头却见西索怀里抱着雪白的一团什么站在舱口边等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我得走过去才能离开这里。
“衣服我放在衣橱里了,”我委婉的拒绝他手里的东西,“我也不用香水,以后你还可以顺手送给别的女人。”
他却并不答话,只将手里的裘皮大衣展开,轮转着要披到我肩上。
我下意识一躲闪,他却突然叫道:“别动!”
我听到他这口气果断而焦急,不由得被震到,进而也任由他胡来了。
“别动……”他的声音轻起来,好像梦呓一般
他把大衣细心的披上我的身,继而开始一颗颗缓慢的扣着里层的扣子:“这不过是~西索对于一个聪明而美丽的女人的赞赏和尊重而已~别无他意~”
“这种好意我心领了。”我想要解开扣子,把这么名贵的衣服归还给他,在迪卡的时候既然我拒绝过,以后就不当出尔反尔收下。如果一个女人仅凭聪明和美丽就可以值得男人送她贵重东西,那全天下的男人们岂不是都会沦为没追求的送礼阶下囚?更何况,就算我当真聪明美丽天下无双,也没有道理无缘无故接受一个男人的礼物。
可是西索挡住了我的手,他的声音异常的软和,好像不是平日里的他一般。
“就当是你陪我进行了一场有趣的游戏的谢礼也可以~翎霜长官固然很廉洁清正~但这次绝不能拒绝让我心怀遗憾~”
“恐怕这个遗憾是在所难免的了,”我对他抱歉的笑笑,“这样的皮草,这样的蓝钻,完全不符合长官平时穿衣打扮的风格和喜好,也许会受到旁人质疑的目光。”
我脑海里出现一幅元老会同事们以及飞坦窝金他们满脸八卦精神的图像……飞刀!打碎!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呢~”他好像催促似的质问我,“难道你我同行这一段路~还不能让你体会到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的快乐吗~”
“应该说你我行我素的很快乐,我实在是如坐针毡呢,巴望不得这段路早些结束呢。”我勉强的笑,这实话说着真不好听。
西索见被我揭穿,转而又往其它处游说,他缠人的功力确实惊人。
“可难道说~像你这样的女人~都不值得穿上这样一件衣服吗~喏喏~我向来是觉得~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不能浪费上天给予她们的资源~倘若这样的女子又凑巧与众不同~那么更不能暴殄天物~”
我正好接住这样的话。
“像我这样的女人,是没人肯看第二眼的呢。”
“是这样说的~”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我确实是这样说过~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我顺理成章的去解扣子,却又被他拦住了手。
“可是!”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一种非常正常的语调,非常……非常的男性化的略带磁性的嗓音,“可是,翎霜小姐,或许你自己不曾这样认为过。但是,我站在一个游戏生活的男人的角度上,不得不说一句真实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他的神情变得非常的严肃和认真,眼神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任何男人,任何男人第一眼看见你,都不需要再看你第二眼。那是因为,就是这么一眼,一年过后,他也能回味起当初见到你时的那种滋味。怎么说呢,你这样的女人,用什么令人神魂颠倒或者回头顾盼来形容都觉得太过浅俗,你这样的女人让人相信诗人们所描述的理想,却也让人联想到撒旦们所诅咒的罪恶。当然,不排除这种感觉,对于一些男人来说,那是永恒的……”
…………
那时候我还对西索的生活经历没有太多的了解,我不知道他是否对别的女人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更不知道永恒这样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的话究竟带着有什么样目的。
但是很显然,那一瞬间,我相信了这些话。
因为我多年来调查断案的经历让我直觉他并没有撒谎,他是非常谨慎的非常考究的把这些字都组合在一起,以期达到那样的效果——非告白性的褒义评定。
那时刻我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原本放在大衣的扣子上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从来没有男人这样认真的评价过我,更没有人给过我如此高的评价。
库洛洛他应该知道这些,但是他认为没理由也没必要,或许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如此普通;飞坦他也可能知道,但是他不屑于把时间花在说这些废话之上,翎霜的存在或许只不过是年少时一个纠结的过往;侠客他与我儿时死党,然而称我为“老公”的他一开始就刻意的拉远了我们身为异性的距离,更不会冒险给我下一个或许不切合的评定。
从来没有一个优秀的男人给予过我真正的肯定,哪怕将来我会坐上元老会右秘书长的重位……哪怕是萨芬,他也总是认为,小霜是需要他保护的,而非平等尊重的。
或许在我了解西索,解析他性格探得他心理的同时,西索也在暗暗的观察着我。在我抓住了案件的真相的同时,西索他也抓住了我心理的弱点。
我又忆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个夜晚,我在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前洞察到他所作所为的动机,那时我感到他即让人心生害怕,又值得人尊敬崇拜,是危险与刺激并存于一体,厌恶与喜爱同生于一人的男孩。
假如,那晚不是萨芬出事,或许这一天很难在我的记忆力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然而我得感谢萨芬,让我与西索的相识不可遗忘且历历在目。
我最终将那柔软的大衣裹紧了身子,默默的接受了他的礼物。
飞行船行驶得不太高,已经是安全的近陆地距离,舱外风却刮得异常的大,浓黑的夜好比被灌入口袋的魔鬼狰狞。
最后一次握紧了舱门旁的竖栏,冰凉的金属毫不留恋的排斥着我的手。即将下跳时西索又一次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得到一个额外的奖励呢~”他的脸上重现了从前的玩味,“对于我说出了长官所欣慰的话语~能否最后做一次好心~履行你当初的约定~”
“好啊,”我大声的回答他,风把我的发吹得掩面,开口显得异常艰难,“你过来,我告诉你。”
当西索把耳朵支到我嘴边的时候,我用一种自己也听不大清楚的声音对他耳语道:“杀死库洛洛鲁西鲁的方法有很多步骤,而第一步就是……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我并没有看见西索在听到我这话时的表情,因为那时我已经大笑着从舱口径直跳了下去。我可以想象西索当时一定忍着喷笑的表情,其中夹杂着一命呜呼的夸张郁卒。
我仰面的坠落着,却看见他追着站到了舱门口,双手都拉住了两旁的竖栏,身子尽力的往下探着。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脸上仿佛有种得逞而狡猾的窃笑。
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笑??
然而来不及等我细细思索他那样笑的缘由,一层薄雾阻挡了我们之间的视线,而流星街的陆地已经触手可及。
我转身,寻找一个适合的着陆点,
流星街,翎霜带着你的秘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