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征程》流沫

79、布鲁克斯番外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一切都开始走向正轨，除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制定这样一个计划，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个优秀的计划。
　　卡洛尔在维德佛尔待了很久，我时常能在拉米雷斯的宅邸见到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在他心中掀起波澜一般。
　　只是看向我的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我隐隐感觉有些奇怪，柯利弗也是这样，哪怕是现在的局势，他对我的态度还是和之前敌对的态度一样，没有任何友善可言。我也曾问过柯利弗，明明都是一个阵营的人，现在也不用再做任何伪装了，为什么他对我的厌恶不减反增。
　　“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为她的离开负责。”
　　对此，柯利弗只是这样说着，然后冷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我不是不能理解柯利弗的这种难过，只是我们身上背负着的东西让我们必须要向前看。
　　“布鲁克斯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卡洛尔话我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卡洛尔殿下最近对我的态度和从前不太一样。”
　　说完我便有些后悔，且不说亚维斯现在对莱伊的重要性，就算卡洛尔对他的态度真的有什么变化，这样直白的问出来对方也未必能说实话。
　　“迁怒而已。”
　　“迁怒？”
　　我看着卡洛尔有些落寞的表情，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她为什么会制定这样一个计划呢？”
　　这是我一直没有想清楚的问题，也是我一直不愿去想的问题，最近忙碌的生活使我短暂的忘记了这些事情，只是没有想到现在会被卡洛尔再次提出来。
　　许是看我一直没有回答，卡洛尔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会是什么样？”
　　“那还用说吗？如果她还活着，莱伊肯定会是更繁荣的景象，她能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看着卡洛尔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止住了我的话。
　　如果安还活着，还会有人信服爱丽丝吗？现在被委以重任的人，几乎都是老国王和安一手培养提拔的；爱丽丝能获得民众的支持，很多也是因为她是舍命推举的继承人；哪怕是爱丽丝和他本人，也会无条件的听从安的指挥。
　　这样的话，如果安还活着，不论安想不想，她都会成为这个国家实际的掌控者......就算爱丽丝不介意，他不介意，这样的局面是老国王愿意看到的吗？是他父亲能够能够接受的吗？
　　我像逃一样的离开了。
　　有些话就像一把钥匙，只要轻轻一点，曾经想不通的问题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很快，父亲就从边境赶了回来。
　　“辛苦了。”
　　我沉默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这边发生的事我早就传信给父亲了，所以我们之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起安，父亲总忍不住有一声叹息。
　　父亲回来之后，局面被彻底稳了下来，爱丽丝也有了更多的倚仗。
　　“布鲁克斯，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原本准备去执勤的我被父亲叫住。
　　“没有，父亲。”
　　我恭敬的回答着。
　　我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那是一份先国王留下的诏书，内容是要父亲秘密处决安。
　　“我知道你看到了。”
　　“啊。”
　　那份诏书被放在父亲书房的桌子上，既然是父亲刻意想让我看到的，我自然是没有看不到的理由。
　　“我以为你会和我大吵一架。”
　　“也许以前会。”
　　父亲盯着我看了良久，才疲惫的说道。
　　“你成熟了，也更像她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对于她的死，我很惋惜，但如果她还活着，我也一定会动手。”
　　父亲即使不说，我也知道，他的答案也一定会是如此，我相信她也知道，所以才会那么决绝的赴死。
　　“柯利弗说的没错，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为她的离开负责。”
　　“你怨恨我吗？”
　　“如果她想活下来，我不相信她没有办法。可她没有，她选择了一种最壮烈的方式离开。既然她都没有怨恨任何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呢。”我苦笑着，想起当年安说的话，‘有些事，他们做起来也很为难，可为了这个国家，却又不得不如此。’，我没有办法指责老国王的担忧和父亲的立场，也没有办法埋怨安的决定。“是我太弱小，所以才要放弃一些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比起怨恨，不如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当选择再次来临时，才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安是个好孩子。”
　　我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卡洛尔一行人回到了亚维斯，查理斯夫妇也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只有每年秋日祭的时候，他们会再一次来到维德佛尔，待到那个算是她忌日的日子。
　　“布鲁克斯，我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看，之前我悄悄让父亲帮我改良的药剂，因为是给安吃的，我没有明着和父亲说，只是说了要加强功效，降低毒性。可我现在研究发现，功效是变强了没错，毒性虽然不像功效增强了那么多，但是也确实是比之前强了不少......”
　　听着贝琳达的话，我才清楚的意识到，原来逼死她这件事，我们真的每个人都有份，连看上去毫不相干的罗勒大人都有参与......
　　“你没有明着和罗勒大人说，他会着重其中一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宽慰着贝琳达，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她是害死她好友的帮凶之一，这份罪孽，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很多年以后，已经继位多年的爱丽丝再次和我提及安的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父亲和罗德叔叔要杀她的？”
　　我将我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爱丽丝，她已经不会是那个经常会茫然失措的公主了，听到我说这些，她也只是痛苦的闭上眼。
　　“布鲁克斯，我们永远都不要这样。”
　　“啊。”
　　我们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就是希望，我们所经历的悲剧不会再发生。我不知道理想能不能实现，但只要努力，总能更靠近一点点。
　　也许也不是不能实现。
　　就像很久以前的莱伊，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女性会读书、经商、做官，甚至统治国家。
　　路也许很长，可总要往前走才会有到达终点的可能。
　　安，看到现在的一切，你会不会感到欣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