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征程》流沫

78、柯利弗番外 唯一的兄长

　　我叫柯利弗，是杜鲁克伯爵的私生子。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这个家族里是不受欢迎的。因为父亲的忽视，夫人的厌恶，我和母亲哪怕是在别苑也生活的十分艰难。
　　那时候的我还小，我想，只要母亲在，这样的生活虽然苦了些，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即使是这样的生活，也没能如愿继续下去......
　　因为过度的操劳，母亲病了，这时的我才发现，我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现状。
　　我想到我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个我所谓的父亲，那时我胆怯的躲在母亲身后，不敢看那个威严又尊贵的人。他不像是我的父亲，而更像是我们的主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们在他眼中和路边的杂草没有分别。
　　年幼的我想要求助这个父亲，可是我却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我跪在母亲的床边无助的哭泣着，我们都没有办法离开这个牢笼，难以生存也没有自由，我们像被遗忘在角落的玩物，在时光蹉跎中落灰腐朽。
　　母亲的身体一天天衰败下去，如秋日的落叶，只需一阵不大的风就能把她带走。
　　可突然有一天，我那个从未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的父亲来到了我和母亲所在的破败的小屋，他命人把我和母亲带到别苑一出雅静的房间，还带来了医师。我知道，这不可能是所谓的良心发现，我能穿上这身精致的衣服，一定是有代价的。
　　很快父亲就表明了来意，因为国王征兵的命令，每个家族都要选一个代表上战场。父亲的孩子不多，他真正的儿子，只有诺顿.杜鲁克一个。从旁系随便选一个人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家族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无论谁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时拉米雷斯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国王的默许下，许多贵族或多或少都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私生子可用。
　　我就是这个私生子，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我的这个父亲都能很轻易的把我送上战场。
　　我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反正都是要去的，不如顺从一些。
　　而且，我想给母亲一个应有的体面。而我，也想飞出这个牢笼，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柯利弗，离开这里吧，离得越远越好，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这样对我说着，她早就病入膏肓了，每日前来的医师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开些不痛不痒的药让母亲好过一点。
　　秋风终究是到了，母亲没有熬到我离开的那一天，这样也好，我可以看着母亲体面的离开，母亲也不用忍受分别的痛苦。

　　来到军营之后，我年纪小，又是不受待见的贵族，无论是在平民还是在贵族里都不受待见，日子过得并不比之前好。
　　可现在的我是自由的。
　　我突然有点想见见那个安·拉米雷斯，他是否有着和我相似的境遇，又是否后悔自己的选择。
　　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见到他，倒是各种各样的传闻听到了不少，他有着怎样的出身，又是如何逼迫拉米雷斯男爵认下他，他在军营帮助过哪些人，又如何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可能我和他是不一样的，我没有他那样的能力和勇气，能在困境之下为自己搏出一席之地。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被他拯救了，因为他，我和母亲有了体面，而我也离开了那个牢笼，拥有了另一种人生的可能。
　　我们的初次相遇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我被一群人围堵在角落里，没有理由的被欺负。
　　我遇到的人都是如此，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习惯到麻木。我熟练的蜷缩着身体，以保护自己不受到太多伤害。
　　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路过的他没有视而不见，他出声制止了欺凌我的人。他瘦瘦高高的，看上去很弱，不过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夜空一样黑的漂亮。
　　“大哥哥，我没事的，你快走......”
　　我焦急地说着，不想无辜的人因我而受牵连。
　　然后我看着他帅气的打跑了欺负我的人，又蹲下来仔细的检查我的伤口。
　　其实都只是些皮外伤，放着不管也会好的。在这个死伤无数的战场上，没有人会在意我身上这些伤，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在意。
　　可他却很心疼，连带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愧疚。在他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份愧疚的缘由——他以为我是因为他才不得不上战场的。
　　我想我是感激他的，因为他，我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自那之后，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受到了他颇多的照拂。我叫他哥哥，他是除了母亲，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将他视为唯一的亲人，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剑术、魔法、文字，只要我愿意学，他都会认真教我。
　　来到战场之前我想过，就这样死在这里也没关系，可是现在，我想和他一起活下去，去看一看更广阔的世界。
　　莱伊本就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在战争中，这个国家的存在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为国家，为亲人，为自己。
　　罗德大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意外，我知道哥哥很忙，我也一直很遗憾自己没有能力为他做些什么。所以当我知道我可以帮他的时候我很开心，哪怕是要我死。
　　可他、他们却想要我自己活下去。
　　赫尔海拉一役，我身受重伤，我拼了命逃出来，就是希望能再见他一次。
　　我相信他会活下来，他一定会活下来的。
　　我在后方养伤，时常能听见前线的消息，原本快要败北的莱伊在赫尔海拉一战之后如有神助，很快打起了反攻战，还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可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在意的只有他是不是还活着。所有人都和我说他死了，但我不相信，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在我的伤还没养到能下床的时候，他真的回来了。
　　我抱着他嚎啕大哭，已经不记得那时的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后来我哭累了，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他依然还在。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被尊重、被认可、被关心、被需要、被重视。
　　哥哥剪了短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也想学着他的样子把头发剪短。对此，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贵族剪短发会被人笑话，我虽然不在意，但我不想听到别人这样说你。况且，你这头紫发这么漂亮，剪短了着实是有些可惜的。”
　　所以我把头发高高束起来，和他之前一样。其实我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笑话，除了哥哥，其他人都不重要，既然他喜欢我的头发，那我就不剪头发。

　　我们的官职都因为赫尔海拉一役升了几阶，哥哥成为了独立带领队伍的将军，而我也被编到另一个将军手下做副将。
　　战争因为反攻战和亚维斯的加入逐渐走向了胜利，哥哥也因为阻止了塞莱格攻打维德佛尔而迅速升迁。那场战役我并不在，后来听人说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哥哥冒了很大风险才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因为战争的结束，我们这些将领都回到了维德佛尔接受封赏，我的父亲找到了我，欣慰的说着夸奖我的话。
　　我知道这些都是有目的的。
　　可我并不在意，哥哥的家族式微，又风头正盛，我想我如果能和杜鲁克家族搞好关系，在我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说不定能帮衬哥哥一些。
　　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一场来自杜鲁克家族的暗杀。
　　我因为有杜鲁克家族的扶持，即使功劳比不上哥哥和布鲁克斯，升职的速度并不比他们慢。这些却成为了他们想嫁祸给哥哥暗杀我的理由。后来我才知道，杜鲁克家族依附科林亲王，并不喜欢支持国王的哥哥，看见我和哥哥过分亲近，才想用我毁了他。
　　是哥哥救了我。
　　我看着哥哥，再一次忍不住哭了出来，我还是那样无能那样弱小，没有能力守护任何东西，甚至差一点就害了他。
　　哥哥安抚着我，迅速的处理好现场，带着我离开，然后和我说了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
　　他希望我成为国王在科林亲王身边的卧底。他说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他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如果我不想也没关系，即使我和杜鲁克家族决裂，他也会保护好我的安全。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不想做一个只会哭泣的弱者，更何况，他需要我。
　　那天我哭着跑回杜鲁克家族，上演了一出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好戏，至此，我和哥哥的日常变得水火不容。布鲁克斯疑惑不解，我那所谓的父亲和血缘上的哥哥却暗自得意，他们没有如愿杀掉我，却意外得到了一条听话的狗。
　　我是一条疯狗没错，只不过，我想咬谁，可不是他们说的算的。我学着科林亲王乖张狠戾的样子，做着各种得罪人的事，反正他们需要的是一把刀，他们只会关心这把刀好不好用，至于刀会不会断，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了。
　　国王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国王的刀，是哥哥。
　　我时常能看见哥哥和布鲁克斯在一起，不过和布鲁克斯那种愤怒、厌恶的眼神不同，他名为惋惜的眼中写满了心疼，就如同当初他送我去赫尔海拉的战场一样。

　　我第一次在暗中见到国王时的态度称不上多好，我只效忠于哥哥，而哥哥效忠于国王，我才勉强算得上国王的手下。
　　“我想任命你成为第三顺位暗影骑士。”
　　面对国王，我仍旧是那份散漫轻佻的态度，第三顺位暗影骑士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我问国王，你不怕我有一天会向着杜鲁克家族，倒戈科林亲王吗？
　　国王笑着说不会，因为我是第一顺位暗影骑士推荐的，哪怕我不效忠于他，也一定会听命于第一顺位暗影骑士的。
　　然后我见到了第一顺位暗影骑士——我的哥哥。
　　我不得不承认国王的厉害，他掐住了我唯一的软肋，我宣誓效忠于他，和哥哥一样。
　　之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说是卧底，其实并不用我做什么事，只要我能一直留在科林亲王身边就好。然后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能将他一击毙命的机会。
　　在科林亲王身边这几年，我不断的努力学习，表面上是不甘于比不过哥哥，实际上是我再不想拖哥哥的后腿了。
　　我要变得更强。
　　针对哥哥的暗杀一场又一场，我看得胆战心惊，却也无能为力，我不暴露，才是对哥哥最好的帮助。
　　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国王和亲王仍旧斗的难舍难分，时局看着平稳，国王也就格外恩典哥哥随他的父亲回拉米雷斯一趟。临行前，哥哥把属于他暗影骑士团团长的令牌交给了我，他说他不放心，如果科林亲王真的有所行动，必要的时候有这个令牌可以号令所有暗影骑士的护卫队。
　　我成了除了国王和哥哥，第三个完整知道暗影骑士团名单的人。而我也确实没想到，科林亲王会趁哥哥不在的这个时间发难。
　　科林亲王给国王下了毒，并且暗中联络了维奥莱特。国王知道的时候已经命不久矣了，他命令我，一定要等哥哥回来，我是很重要的棋子，一定要等到能扳倒科林亲王时再用。
　　我按照国王的指示，一直等到哥哥回来。我把城内的情况告诉了哥哥，哥哥给了我一份计划，让我配合他们进城。
　　哥哥的计划很冒险，可情况紧急，我也没有机会再联络他，只能咬着牙，祈祷哥哥不要出事。
　　当看到哥哥的时候，我悄悄在心底里松了口气，他没有出事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诺顿在哥哥面前吃瘪，我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很快我就开心不起来了。到了科林亲王府上，我才知道他们找回了一个人，他是一名游医，什么病都给人治，也给人接过生。
　　我们知道了很多事。
　　原来，和女仆有私情的，并不是哥哥的父亲，而是他父亲的哥哥。
　　原来，玛莎确实有一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个可怜的女人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而我们以为的哥哥并不是私生子，而是查理斯唯一的女儿——伊诺·拉米雷斯。
　　我的兄长，莱伊的将军，第一顺位圣骑士，是一个女人。
　　不过这原本也在她的计划里，在我拿到的计划书里，她想用自己的身份为公主造势，并降低科林亲王的戒心。这个把柄，对她而言已经不能算是把柄了。和计划书一起的，还有一把精致的小刀，哥哥让我必要的时候去找夏佐求助，说只要我拿出这把刀，夏佐就一定会帮我的。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计划，她如果落入科林亲王手里，一定会死的。
　　我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偷偷地去找了哥哥。我站在阴影里，她并不意外我的到来，只是又给了我两瓶药。
　　“请你原谅我，一直把最沉重的希望交给你。”
　　这种无力感再一次浮上心头，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她自己设计好的深渊。
　　“没事的。”
　　我知道她安抚的不只是公主，还有我。我狠下心，为她带上了最沉重的手铐，咔哒一声，穿透的不止是她的手腕，还有我的心。
　　她依旧是她，坚毅的神情和永不弯曲的脊梁。

　　我主动接过审讯她的工作，是我，她才不会被折辱的更过分。
　　三天的时间真的漫长。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她身上，冰冷的盐水浇了一遍又一遍，我几乎不敢回想，这三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在第三天下午，我截获了密信。如哥哥所料，他们来不了了。那么，剩下要解决的，就只有科林亲王了。
　　我趁着夜色出城去找了夏佐，不出所料，他并不相信我。毕竟我和哥哥不合人尽皆知，布鲁克斯就算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但也不相信我真的就是自己人。
　　我拿出了那把精巧的小刀。我不知道这把刀代表了什么，能让那个自视甚高的夏佐露出那样的表情，只是他真的如哥哥所言，毫不怀疑的相信了我的身份。
　　我说出了我的计划，要他们明天假冒维奥莱特的士兵，我会安排我自己的人带他们进城到克瑞斯广场，到时候他们只需要配合我控制住在场所有科林亲王的人就行了。
　　回到城中，我匆匆安排了自己的护卫队去监视科林亲王的人，必要的时候能一举控制住他们。
　　安排好所有事，我回到科林亲王的府上。
　　三天的时间真的短暂。我一直都很清楚，在圆桌骑士会议开始之前，科林亲王一定会杀了她，无论是因为什么。
　　我只好主动要求去杀掉她，这是能让她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假死药在酒壶的壶嘴上，解毒药则是在我的手里。我以为这是我们的赌博，赌到底是毒药先生效，还是假死药和解毒药先生效。
　　可是当我看到哥哥时，我明白了，这是我一个人的赌博。她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而真正想让她活下去的，只有我。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死，即使国王不信任她，公主继位，凭她们的感情和我们手中的权势也能让她活下去。
　　我想让她活下去。
　　一地的鲜血刺的我眼睛疼，血泊中的她闭着眼，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安详。
　　【哥哥，要活下去啊。】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咬牙转身离开。科林亲王并没有把处理哥哥尸体的事情交给我，无论理由是什么，计划的紧要关头，我都不能出错，所以我只能悄悄派自己的心腹去跟着处理哥哥‘尸体’的人。
　　圆桌骑士会议开始了，没有我和哥哥的暗影骑士显得势单力薄。
　　其实这场会议，对双方都没有太大意义，赢不过是锦上添花，让自己更名正言顺，输的一方一定会做殊死一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现场的氛围变得愈发焦灼，我的心里也有些打鼓。我隐隐感觉科林亲王已经不太相信我了，所以夏佐能否及时赶来，是胜负的关键。
　　终于，在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人来告诉科林亲王，维奥莱特的军队到了。可他们不知道，来的根本就不是维奥莱特的人，而是夏佐。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这场仗，终究是我和哥哥赢了。

　　我悬着的另一半心并没能放下来。
　　哥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好消息是那个负责处理的人还有点良心，并没有真把哥哥喂给科林亲王那些猛兽。坏消息是哥哥活下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和布鲁克斯开始没日没夜搜寻哥哥的踪迹，虽然女王没有明说，也大概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意思。
　　一个月过去了，莱伊在亚维斯的协助上走向了正轨，女王也终于腾出手来解决她的那位叔叔。跟着女王处理完科林亲王，我便开始着手处理科林亲王的党羽，首当其冲的就是杜鲁克伯爵。
　　他说想见我，本来我是没什么心情去见他的，不过既然他说了，见一见他也没有什么。我设想过很多我们再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情景，可惜他连科林亲王的半分骨气都没有拿出来。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家族扶持我这么多年，希望我能给家族一条生路。
　　我当然是拒绝的。我永远记得我的母亲是怎样死的，也不会忘记他们作为科林亲王的走狗，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杜鲁克伯爵大概看我真的是不会改主意了，便收起了眼泪，大骂我是个不肖子孙。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张虚伪的脸，这才是我印象中的人。
　　“我的亲人，只有她。”
　　说完，我便离开了那个地方。
　　杜鲁克家族被处决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不是说我对这个家族还有什么感情，而是那个时候我在忙着找哥哥。
　　大多数人都放弃了寻找，包括女王和布鲁克斯。
　　我对沃恩家族的人并没有好感，尤其是罗德，他们是国王的远亲，是国王最忠诚的后盾，也女王继位之后，最想替国王除掉哥哥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也许哥哥不会制定这样一套方案。女王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她的罗德叔叔是怎样的心狠手辣，也不用烦恼如何在紧握权利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挚友。
　　哥哥以最荣耀的方式离开，她省了所有人的麻烦，却唯独没有想过要自己活下来。
　　可我始终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我利用我的职权，一直安排人寻找她的踪迹。我并不在乎有人去女王那里告我的状，女王也如我预料那般默许了我的行为。
　　我想她会和那时一样，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哥哥的父母在维德佛尔待了很久，他们看我的目光从希冀、失望再到心疼，我知道他们也放弃了。
　　我不能强求什么，他们也经历了很多，我只能回想着年幼时和母亲相处的时光，笨拙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那样对待。
　　“你是个好孩子。”
　　唐娜夫人这样对我说道。
　　我不是个好孩子，如果我真的是好孩子，我就不会让哥哥死。
　　他们还是回到了拉米雷斯的领地，不过时常会给我写信，也会托人给我带一些东西，仿佛是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这样能让他们好受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去哥哥家坐一坐，和之前一样，那里大多数时候，只有梅洛伊和维克，即使哥哥不在了，也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很快，女王的继位大典和秋日祭一同到来了，和前一年一样，有很多使者来到维德佛尔，只不过今年的负责人变成了布鲁克斯和我。
　　和之前一样，大多数时候我对布鲁克斯都没什么好脸色，杂事也是能推就推。
　　那天我和以往一样，想去哥哥家坐坐，却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这里不许外人进。”
　　我冷着脸说道。
　　哥哥离开之后，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想来哥哥家探访的人很多，因此女王下了命令，除非有她的允许，否则是不能进来的。
　　“柯利弗大人，卡洛尔殿下是女王特许的人。”
　　梅洛伊小声提醒我。
　　我知道卡洛尔原本和哥哥走的很近，和女王的关系也很好，在女王继位初期也代表亚维斯帮她很多。有坊间传闻，卡洛尔喜欢女王，只不过因为女王喜欢他的兄弟，他才没有公开追求女王，而是默默的关心着女王，在她有需要的时候保驾护航。
　　当然，坊间传闻只是坊间传闻，我并不相信。但是我却很疑惑卡洛尔能出现在这的理由，即使哥哥和爱丽丝都和卡洛尔关系很好，哥哥的书房里也有不少有关莱伊的机密，爱丽丝同意让卡洛尔这个外人来这里并不合适。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知道哥哥有一对很珍视的袖扣，那是我们刚回到维德佛尔，还没有‘决裂’时一起买的。其实是一对很廉价的袖扣，只是上面用作装饰的蓝色玻璃很是漂亮，像美丽的大海一样。
　　那对袖口放在哥哥书桌的抽屉里，哥哥说，看到这对袖扣，她总是会想到一个人的眼睛，后来，梅洛伊也说，哥哥会常常看着这对袖扣出神。
　　【哥哥想的人会是谁呢？】
　　曾经的我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之前看到那把刀，我原本以为哥哥喜欢的人是夏佐。而现在，我端详着卡洛尔的脸，自嘲的笑了出来。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明明是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我愤怒的扯着卡洛尔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哥哥，如果他和哥哥抱有同样的感情，为什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卡洛尔看着我，眼神从疑惑到了然，脸上礼貌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悲伤。他拦住想要拉开我的人，没有任何辩解，也没做任何挣扎，只是轻声说着抱歉。
　　其实不是他的错，就连知道计划的我都没能救下哥哥，一无所知的他能做的事情又能有多少。
　　我就是忍不住想迁怒他。
　　可是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要迁怒也没有了理由。
　　秋日祭结束之后，我请命离开了维德佛尔，再一次来到了边疆，好像这样，我就可以告诉自己，她不是沉睡在冰冷的河底，而是好好生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而我，只要守着她的父母，她的挚友，她的国家，守护着她想守护的一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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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剧透一下，有烟无伤（吃瓜.jpg）感谢在2023-09-13 23:39:11~2023-09-19 23:1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en人 10瓶；Liar。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