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76、魔法结界

　　七十六
　　Lestrade这会儿完全理解Sherlock看上去不太对劲的原因了。饶是这孩子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回可能真的要失去哥哥，像个即将被抛弃的猫崽一样茫然无措。他们还剩下几次循环？现在是第五十五次，也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正午的阳光穿过带着雨渍的玻璃窗照耀进客厅，却只让人觉得苍白。他咽了口唾沫，所有安慰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Lestrade努力压下心中仿佛被挖去一块的哀伤和空落，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的，冷静下来，换个角度想想……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还救不出Mycroft，怎么想都不甘心。
　　所以，不要去想还剩几次循环，不要去想还剩多久。他要去给Mycroft买红茶和小蛋糕，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放弃。Sherlock坐在他旁边，默默无言，Lestrade相信他独自解谜的这些天里一定因为毫无线索而崩溃过，只是不断循环的时间不会让伤口留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Sherly……”他像是面对记忆中那个年幼的孩子一样给了他一个拥抱，“我们一定能把他救出来。”
　　他出门拐去街角买了蛋糕，剩下的时间他们一起吃着饼干进行推测。Sherlock讲出他的想法，Lestrade来考虑会不会有别的与记忆或者情感相关的可能。每种情况都写满了几张草稿纸，一叠一叠地堆在桌子上，直到三点一刻的时候门铃被按响，Mycroft的那位女助理站在门口，礼貌地邀请他跟自己走一趟。
　　“好吧。”Lestrade说，“无论如何……”
　　Sherlock抬起了头，那双在阳光下变得颜色很浅的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听上去不太好，Sherlock，但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次——”
　　“我需要你放弃他。”
　　“我绝对会陪着他。”
　　两个人异口同声，Lestrade在说完之后才意识到Sherlock刚刚说了什么，反应有点慢地眨了眨眼睛，倒是Sherlock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
　　“…他的事说到底和你无关。”年轻的Holmes隔了很久才小声说，“而且你也不是巫师，就算神秘事务司出了什么大问题也不会影响到你，但如果被炸成残疾……圣芒戈的治疗师可不会给麻瓜好声气。他死后会有相当大的乱子，别给自己添麻烦。”
　　Lestrade笑着伸出手，宽厚的手掌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绝对不会放Mycroft Holmes一个人在那儿。”他郑重地道，“一定有办法的，Sherlock，这不是死局。”
　　他在临走前顿了一下，假装没发现自己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风衣外套，就那样直接走了出去。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都需要一个哪怕只是令人安心的保证。他跟着那位女助理走下台阶，在匆匆穿过人行道的时候，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不留神撞在了他腿上。
　　“你没事吧？”Lestrade赶紧扶了她一把，小女孩摸了摸被撞到的额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抱歉，先生！”
　　“好孩子，小心一点。”Lestrade看着她背着书包继续顺着街道走下去，没怎么在意地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一阵令人牙酸的、轮胎与路面摩擦的噪音，与格外闷重的砰的一声。Lestrade一只手还抓在车门上，直觉的判断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辆逆行的白色福特加大油门驶离了他的视野，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头。
　　——刚刚还蹦蹦跳跳的孩子此时倒在地上，双手还紧紧地抓着书包带，头部下面只有一小滩血。Lestrade赶紧拨了999，简短地说明了位置和情况，把蛋糕往车里随手一塞就跑过去跪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大声问她怎么样。他把右耳贴近女孩的口鼻处判断了一会儿，在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略微松了口气。
　　他对处理外伤很有经验，车祸昏迷这种伤势就完全不敢乱动了。他轻轻压着女孩的手指，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情急之下回过头，却发现那位女助理就站在车边，完全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请您上车。”
　　“我刚打了急救电话，起码要等到救护车来——”Lestrade说着顿了一下，站起身走回了门口，“稍等，我跟你们走，我去叫Sherlock来等救护车。”
　　他在按了门铃之后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耐地使劲敲了敲门。
　　“请您上车。”
　　Lestrade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在之前的某一次里也是这样，Sherlock无法和他一起上车，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就会清场。这辆车和车上的司机还有助理来找他，似乎就只是在机械化地完成一项任务——带他去见Mycroft。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也无论他在哪里。他们总能找到他。
　　一开始见到Mycroft就是被电话亭里响起的电话指挥、然后迎接了一个无比戏剧化的登场，这让他对年长的Holmes的神通广大心服口服，再加上Sherlock的添油加醋，他已经默认了无论自己在哪Mycroft都会知道，但是……
　　…真奇怪，他怎么直到现在才开始怀疑，每次被带走时周围的空荡，可能不是Mycroft的安排呢？
　　他试着再次拨打999，意料之中地，他的手机失去信号了。
　　说不定他现在需要立刻离开这里去见Mycroft，解除这周围像是魔法结界一样的屏障，那个孩子才能成功获救。想到这儿，Lestrade犹豫了一下，转身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