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7、关于存活率的问题

　　七
　　“你见过我。”Mycroft说，“你看到我竟然松了口气，这种情况可不多见。那么，为什么？”
　　Lestrade吸了口气，刚准备解释，对方就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手里的黑伞转了个方向：“在此之前我曾交给Sherlock Holmes一个重要的委托，我想他或许已经将这个委托转交给你了。”
　　Lestrade：“……”
　　Lestrade：“Mr. Holmes，下次如果您想自己回答一个提问的话，其实可以不用问出来让我知道的。”
　　Mycroft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假笑。
　　“…好吧。我得说我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告诉你。这是我第三次见你。我问过Sherlock，他也不知道他将什么东西转交给了我，我只知道他偷了我的打火机而我的口袋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了这个。”Lestrade摊开手，那枚金色沙漏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我想这和你的‘委托’有关。”
　　“哦，当然，还请务必妥善保管这枚沙漏，它是我最后的护身符了。”Mycroft说，“鉴于您所受到的……”他朝着Lestrade下巴上的那条血道子挑了挑眉，“一些……伤害，我很高兴Sherlock Holmes有了您这样一位关心忍让他的监护人。”
　　“你们兄弟俩就不能换种正常一点的方式来称呼彼此吗？”Lestrade觉得十分心累，“听着，不管你怎么想，对于你们兄弟俩而言我就是智商低，所以你要是想获得更大的存活率，就把你知道的信息用普通人类比较容易明白的方式告诉我。”
　　“明白。”对方爽快地说，他示意司机和那个女孩退得更远一些，然后带着Lestrade往仓库的深处走：“我猜我弟弟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个巫师了。”
　　“他说你是巫婆。”
　　“…是巫师，Lestrade探长，不要相信看多了童话故事的小孩子自己在脑子里给大人身份进行的艺术加工。”Mycroft轻轻地咂了下舌头，Lestrade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Holmes家族从古至今一直是巫师界与麻瓜世界之间最稳固的桥梁。我们在魔法部与麻瓜政府中担任『顾问』的职位，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保障双方社会的稳定。这份工作从来都不缺少自以为能够胜任的觊觎者，你所见的诅咒便是来源于此。”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Lestrade说，“什么是‘麻瓜’？”
　　“一个名词，用以称呼没有一点魔法天赋的人。”
　　“这样。”Lestrade点了点头，有点紧张地舔了下嘴，“嗯，那看来这世界上的麻瓜还挺多的。”
　　“这并非是一个表示蔑视的称呼，Lestrade探长，我从来不用那些被绞尽脑汁灌注恶意的蔑称来称呼他人。”Mycroft说，“我需要向你说明，我作为巫师从未对普通人产生任何歧视的想法，真正邪恶而愚昧的人从来不局限于出身。”
　　“我赞同。”
　　“万分荣幸。”
　　就算没有目前的背景状况，有人忽然冒出来跟他说Mycroft是个——管他是巫婆还是巫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超自然存在，Lestrade都觉得合情合理，因为这家伙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超乎寻常的吸引力，这可跟Sherlock那种聪明小孩纯洁可爱又欠揍的劲儿不一样。智慧和神秘在孩子身上的正面体现是可爱，在成年人身上就是完全的魅力了，Lestrade觉得Sherlock的哥哥就像是电影里会出现的超级大反派，会有大批粉丝尖叫应援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那种。
　　然后他还是想不起来Sherlock的哥哥叫什么，操。
　　但愿这次就能把对方救出去，然后他就可以去问Sherlock，或者永远不用再苦恼于这个问题了。Lestrade苦中作乐地想。
　　“我祖父的兄长Sherrinford Holmes在位期间受到了诅咒。那是20世纪初，不论巫师还是麻瓜之间都战火纷飞，在那种情况下，要找出那是来自哪个国家、甚至于想找出那是来自哪个魔法体系的诅咒都很困难。”Mycroft说，“后来，Uncle Rudi——我的前辈兼引导人——找到了解决办法，他试着用一种古老的祈福咒语来对付诅咒。这个古老的咒语能将受诅咒的人的一部分具象化成一个物件，交由值得信赖的人保管。在诅咒发作后，保管人会尽全力在有限次数的时间回溯中拯救受诅咒者的性命。”
　　“抱歉。”Lestrade不自觉地举起了手，“我没能理解……这个诅咒究竟是针对谁下的？”
　　“明显是一个针对特定职业的诅咒，就好像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一职在汤姆·里德尔死亡前一直是一个仅能维持一年的短期行业，且一定会受外力阻挠无法持续。”
　　“Well……虽然我没太明白但是，意思就是如果局长这个职位被诅咒，那么每一任局长都会倒霉对吧？”
　　“是这样没错。”Mycroft微微颔首，“而这个诅咒显然不是施咒人死亡就会停止的咒语，解决方法只有阻止它。”
　　“所以这个沙漏就是你的保命护身符。”Lestrade说，“你之前一直把它放在Sherlock那里。”
　　“这枚沙漏在Sherlock18岁之后就挂在他的脖子上了。他染上了毒瘾，我就让他戴着这个去吸，我们两个的命在一条线上。然后他就没有那么狂热了，我猜测他暂时还具有不想间接杀人的底线。”
　　“…没准他就只是不想让你死，你该对你弟弟有点信心。”
　　“我对我们两个是否有心都抱持着保留态度。”Mycroft圆滑地说，“我猜测你的打火机和他手里的沙漏互换了。一个简单的置换魔法，有人想从他那里换走这个沙漏，但被他发现了。他想方设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让置换魔法成功，却是用沙漏和你口袋里的打火机做了交换。事后他大概是想取回来，但很不幸，我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恰好在这个时候升起来。”
　　“但是Sherlock说他不是巫师？”
　　“哦，是的，他不是，我的弟弟是个哑炮，即巫师家庭里没有魔法天赋的人。我们的爸爸也是如此，他的魔力只够让他举起一把小提琴；妈咪倒是位优秀的女巫，但她更喜欢麻瓜的生活，我猜Sherlock早就把这件事忘了。”Mycroft摆了摆手，“如果他是巫师，他就不会在循环开始时失去对沙漏的大部分记忆；或者说，如果他是巫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还是他，在你进入循环之前他就能及时用魔法将一切纠正过来。”
　　“嗯……那我应该做什么呢？”
　　“抱歉，我不知道。按经验来看或许是一场解谜游戏。”Mycroft说，“我并不担心。别那么紧张，Lestrade探长，你是除了Sherlock以外的最好选择，能让我的存活率达到50%左右，我很高兴事情仍然在可以被控制的范围之内。”
　　“那如果换Sherlock来救你的话存活率是多少？”
　　“95%以上。”
　　“…那我降低的存活率也太多了点吧？！！”
　　Mycroft发出了一声低笑。
　　“总比被抛弃的0%要好，也比毫不上心的10%要好，人总是在这种时刻才会意识到自己的信任危机。”他用一种柔滑的声音道，“我起码有个弟弟可以将身家性命托付，还遇到了愿意对我施以援手的人，不胜感激。”他对Lestrade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称呼我的教名。我想Mr. Holmes这个称呼有时候或许会有些模糊。”
　　“我、不是，那个……”Lestrade有点纠结地说，“我忘了你叫什么了，不好意思……”
　　“……”Mycroft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了手：“Mycroft Holmes，很高兴认识你。”
　　这语气听上去和高兴没有一点关系。Lestrade下意识地把汗湿的手掌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才有些尴尬地虚握住Mycroft的手晃了晃：“Gregory Lestrade……这次我记住了，Mycroft，真抱歉。”
　　“无需道歉，是你被我所牵累。”Mycroft松开手，低头整理了一下西装，“我已经对即将到来的爆炸时间有所预感了，希望你下次见到我时可以转述这一点。请转过身去，Lestrade探长，总让你见到这个画面，我得说，有些太不体面了。”
　　“不，那没关系，我又不是……我是说，那也没什么糟糕的……”Lestrade说到一半，那把黑伞就被突然塞到了他手里。
　　“Gregory，”Mycroft叫了他的名字，“please. ”
　　“……”Lestrade哽住了。他浑身僵硬地转了过去，听见皮鞋平稳触地的脚步声在黑暗的仓库里回响、远去……然后脚步声停了。他听见爆炸传来的巨响，这一次却没有让他感到痛苦与恐惧的热浪。他在颤抖，那柄黑伞很好地支撑住了他倾斜到几乎要跌倒的身躯。他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