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62、是我打扰到什么了吗？

　　六十二
　　第二天早上Mycroft下楼时，Lestrade和Sherlock已经坐在长桌边吃早餐了。
　　“早上好。”Lestrade正在吃一份培根炒蛋，见他下来，朝他打了个招呼，“你爸妈不在？”
　　“妈咪应邀在法国的布斯巴顿做临时教授，下周回来。”Mycroft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铃铛摇了摇，面前的金盘子里立刻出现了丰盛的早餐，“爸爸在伦敦陪祖母看病。”
　　“那Rudi……”
　　“Uncle Rudi这半年来一直很忙，见面要提前预约。我昨晚已经派猫头鹰给他送过信了。”Mycroft微微抬了抬眼，“Sherlock睡得怎么样？”
　　Lestrade正在帮Sherlock把他的香肠上涂满番茄酱，闻言道：“后半夜似乎一直做噩梦，不过天亮了就好多了。”
　　“你一直没睡？”
　　“睡了，只是睡得比较浅。陪孩子睡觉都这样，没关系的。”
　　“…你带过很多孩子？”
　　“是的，我家孩子就是很多。”Lestrade说，有点没搞明白Mycroft为什么要问这个。
　　然后他发现少年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不少。
　　怎么回事？质疑他带孩子的经验吗？
　　虽然有点好奇，但多说多错。Lestrade默不作声地把最后一点炒蛋吃完，一直在等着他吃完饭的Sherlock立刻伸出胳膊要他抱。
　　小家伙还这么黏他，Lestrade自然求之不得。他抱着软趴趴的小猫点心，想起Sherlock提到的、Mycroft曾经给他念过的科普书，决定在陪小家伙玩的时候找找看，没准能发现什么额外的线索。
　　Mycroft看着他吃完饭就抱着Sherlock上了楼，捏着叉子的指节白了白。
　　Lestrade带着Sherlock去了书房，抱着他在大排大排的书架间挑选想看的书。Sherlock选了几本咒语书，抱着Lestrade的脖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把那些书都拿下来，软软的脸蛋轻轻在好探长的脸颊上蹭了蹭。
　　“需要我给你读吗？”Lestrade刮了刮他的小鼻尖。
　　“不用……”Sherlock小声说，“你陪我就好了……可以一直陪我吗？”
　　Lestrade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当然，只要我来这里，就会一直陪着你。”
　　Sherlock的眼睛亮了亮：“真的？”
　　“真的，我发誓。”
　　得到了保证，小家伙高兴地粘在了他身边。小小的Sherlock简直是世界上最乖巧听话的孩子，Lestrade从来没和这么聪明又通情达理的小宝贝相处过。他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标题是一个问号的科普书（并不难找，毕竟儿童科普书相对于Holmes家的那些大部头而言都比较薄），坐到了Sherlock旁边，和他一起阅读。
　　“所以，Sherly，你没有不认识的单词吗？”
　　“唔……有的。”
　　“哪一个？”
　　“这本书里有几十个。”Sherlock翻了翻书，说，“但没关系，我可以看懂。”
　　“不认识为什么可以看懂？”
　　“可以通过词根和大致的字母组合感受出意思来。”Sherlock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感到有些疑惑：“你不是这样识字的吗？”
　　Lestrade：“……”
　　Lestrade：“…我觉得大部分人可能都不是这样识字的……”
　　Sherlock好奇地趴到了他手上：“那你是怎么识字的？”
　　“嗯……应该是家里买了识字卡，然后爸和妈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我吧，我小学时的拼写还是乱七八糟的，不过中学之后就好了。”
　　“识字卡？”
　　“就是聪明的小朋友用不着的东西。”
　　Sherlock看上去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夸，白白软软的脸蛋染上了一层粉红色，连耳朵都泛着红：“唔……嗯……也没有那么聪明……”
　　“谁说的。”Lestrade笑着逗他，“Sherlock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小孩。”
　　当然，最聪明的成年人是Mycroft。他在心里偷偷补充。
　　不论是生理上成年了的Sherlock，还是他面前这个完全未成年的小Sherly，无一例外都很好哄，只要夸他聪明，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就会变得亮晶晶的。Lestrade屈起指节蹭了蹭他粉色的小耳垂，开始应这位捧着悬案书籍的聪明小朋友的要求，讲自己办过的案子给他听。
　　“那个会帮你们破案的卷发叔叔很厉害？”
　　“当然，他很厉害。”Lestrade说，“不过，你肯定会比他更厉害。”
　　太好哄了，脸蛋红红的小猫点心再次扎进他怀里了。Lestrade亲了亲他的发顶，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等他抬起头，才发现Mycroft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Uncle Rudi给我回信了，他三点一刻要赶往巴黎，在这之前可以和你在魔法部会面。”Mycroft说，“走吧。”
　　“好。不过要不要带着Sherlock？”
　　“没关系，他们两个在家里很安全。”
　　Lestrade想着按照诺姆的魔力，他们俩在家的确很安全，于是揉揉小猫点心软乎乎的卷毛嘱咐他乖乖在家里等，起身跟着Mycroft下了楼。他对那种奇怪的壁炉交通方式还是稍微有点打怵，走到壁炉前时不由得抓紧了Mycroft的手。
　　灰蓝色的眼睛扫过了他的脸：“为什么怕这个？”
　　“我坐过山车也害怕，都是一个道理。”
　　“过山车只是麻瓜们用来自己吓唬自己的工具，而飞路粉旅行是主要的交通方式，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Lestrade小声嘟囔。
　　很难说Mycroft到底是没听到他的嘟囔、还是已经懒得理他了，总之，年轻的Holmes先生毫不犹豫地向前迈步，绿色的火焰在壁炉中燃起，他口齿清晰地道：“魔法部！”
　　Lestrade被直接拽进了炉火里，不由得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无数个壁炉从他们身旁闪过，Lestrade只觉得自己在不停地旋转——最终他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实地上，他踉跄了一下，被Mycroft扶了一把。
　　“谢谢——”
　　眼前还是那条金碧辉煌的长厅，不同的是，这次长厅两边都不断地有人从壁炉里消失或是出来。大概是他们两个的组合看上去太奇怪了，不少匆匆穿过长厅的巫师都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Lestrade看着那些巫师身后各色翻飞的长袍，觉得自己的风衣和牛仔裤的确有些格格不入。Mycroft则完全没有搭理那些人眼光的意思，带着Lestrade直接进入了升降梯。
　　地下九层，神秘事务司。
　　这一次，走廊上没有那股让人恐惧的寒意了。Lestrade跟着Mycroft穿过那条简陋的走廊，进入到了走廊尽头一扇朴素到让人有些不舒服的黑门里。
　　光线太昏暗了，Lestrade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们正站在一间巨大的圆形屋子里。这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全部都是黑色的。十二扇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把手的黑色房门嵌在四周黑色的墙壁上，一些冒着蓝色火苗的蜡烛点缀在墙上，冷冷闪烁着的微弱烛光倒映在光亮的大理石的地板上，这让地板上看上去像是有一汪黑水似的。
　　Mycroft显然已经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他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顿时，圆形的墙壁快速地旋转起来。Lestrade还想挣扎着记一下他们进来时开的是哪扇门，很快就发现墙壁旋转的速度让他连头都开始发晕。他在墙壁停下后跟着Mycroft走进了其中一扇门，里面的光线更加昏暗，而且……看上去并不像个房间。Lestrade脚下一空，差点顺着石阶滚下去。
　　这间广阔的大厅是方形的，中间凹陷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坑，大约有二十英尺深。石头台阶环绕着整个屋子，如同石凳，一级一级逐渐下降，每一级都很陡峭，像是大学里的阶梯教室似的。Lestrade在踩空之后整个人都浮了起来，他心下一惊，随后才发现是Mycroft在用魔法避免他摔跤。
　　“…你叔叔就在这里？”
　　“他说他会在死亡厅等我。”Mycroft说，“我们去另一端，死亡厅可以直达他的办公室。”
　　Lestrade点点头，跟着他走，顺着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层石阶一路绕到对面去。他注意到石坑的中心有一个凸起的石台，上面立着一扇拱门，看上去很古老，破烂不堪，像是那种几个世纪前的遗留景点。拱门四周没有墙壁支撑，一幅破破烂烂的黑色帷幔挂在上面，尽管这里的空气冷冷的，没有一丝风，可它却在轻轻地摆动，仿佛刚刚被人摸过似的。
　　奇怪的感觉。
　　像是有风从脸侧轻轻拂过，然而封闭的大厅里并不会有风。Lestrade有些着迷地看着那些飘动的帷幔，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应该离得更近一些去看看。
　　“跟紧些，这次再掉下去我可不会……”Mycroft说着回过头去，却在看清对方后一瞬间瞳孔紧缩——“Gregory！！”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黑色的绸带从四面八方朝着Lestrade袭去，然而训练有素的警探撑着石阶就是一个侧翻，相当惊险地躲过了一次捆缚，继而借着高差开始和穷追不舍的绸带周旋。Mycroft稍不注意就让他绕着圈子接近了中央的石台。年轻的Holmes有些不耐地咬了咬牙，全神贯注地把魔力灌注进了这场追逐战里。
　　Lestrade听见了一些极其吸引人的、温柔细碎的声音，让他无论如何都想去追逐，甚至有种感动到落泪的冲动。然而那些烦人的绸带总是在阻止他，幸好他跑得够快，这样一定来得及的，他还可以更快，可以比时间更快……
　　在他即将登上石台时，他的胳膊被绸带捆住了。Lestrade咬着牙，拖着绸带继续向前走。然而更多的绸带捆住了他的躯体和四肢，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吊了起来，他只能在空中挣扎着，自己都听不清自己骂了些什么不知所谓的话。
　　“Gregory！！”他感觉到有人在拍着他的脸，似乎还带着点眷恋的抚摸。那柔和的声音仍然在引诱着他，但他好像逐渐开始清醒了……他眨了眨眼，看清了面前是Mycroft的脸，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被捆起来了。
　　“你醒过来了？”Mycroft十分戒备地问他。
　　“当然。”Lestrade说，“你干嘛捆着我？”
　　“为了防止你寻死。”
　　“……？”Lestrade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呃，我觉得，按照记录来看，我的求生欲比你要强多了。”
　　Mycroft显然没有和他继续理论下去的意思，转身就要继续走。Lestrade赶紧提醒他：“你先把我解开！”
　　“这是为了保障你的个人安全。”
　　“我安全得很！——”
　　“哇哦，”一个有些俏皮的声音说，“是我打扰到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