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42、蛋糕

　　四十二
　　Greg觉得有点……不，是相当不自在。
　　他这会儿正处于怀疑自己性向的阶段，和新晋小男友Mark的交往也仅止于嘴唇碰嘴唇的亲吻。然而他今天早上在另一个男人怀里醒来，尴尬的部位硬邦邦地戳着对方的大腿。Greg在那个瞬间差点大叫出声，所剩无几的冷静让他小心翼翼地从Mycroft怀里退出来，姿势奇怪地用一件外套挡着下身冲进了卫生间。
　　幸好Mycroft还没醒，不然他的朋友要怎么想他啊！！
　　Greg在快速处理完私人问题后开始洗漱，刷牙刷到一半时，身后的门被轻轻叩响了。他故作冷静地拉开门，在Mycroft挤牙膏的时候强迫自己盯着镜子看。
　　Mycroft应该不会装睡吧？虽然就算他醒着，应该也不会把这件事问出口来让他尴尬，但重点就在于，他会不会其实已经知道了呢？……
　　人总是这样，有时候会用各种各样不必要的猜测来让自己陷入纠结。直到吃早餐的时候Godric看了看Mycroft又看了看他，大大咧咧地开口：“你们昨晚不会又吵架了吧？”
　　……闭嘴啊你！
　　老Lestrade先生抱着两个小女儿站在阳台边，晃来晃去地给她们唱着歌。四个年轻人吃完早餐去洗好了盘子，Godric率先蹲在玄关处系鞋带，说要和同学们出去踢球。
　　“我过会儿也要和Ravel出去玩。”Carol说，“别约你的小男朋友出去了，Greg，陪Mycroft在镇上转转，他好不容易才过来一次呢。”
　　“我又不会天天约Mark出去！”Greg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爸爸的背影，“拜托，Carol，小点声，你不会想看爸爸在圣诞节把我丢进海里喂鱼吧？”
　　他的妹妹朝他做了个鬼脸，抓过外套蹬上鞋子就出了门。Greg叉着腰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Mycroft：“你想出去转转吗？”
　　“荣幸之至。”
　　今天天气不错，起码没有让人必须戴着围巾和帽子的大雪了。Greg带着Mycroft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居民区，很快就在聊天中把早上的尴尬忘到了脑后。
　　“我们可以在这边转转。Carter太太的小店还是挺有意思的，专门卖那种迷你型号的小物件，Carol特别喜欢那些东西。”Greg说，“说起来，那丫头居然也挺喜欢你的，这真难得，她总是对我和Godric的交友选择抱持了太多意见。”
　　“那显然是由于你家人的大度，而非我个人的原因。”
　　“少来，她什么性格我清楚得很。”Greg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你在我邋里邋遢的时候也来过一次……那时候Carol完全不说话呢，那到底是什么病？以后的我知道吗？”
　　“你没提过，但她明显是由于精神刺激引发的失语症。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缓解一段时间大多都能够自我痊愈。”Mycroft说，“以你对家人的关心程度，我相信现实中的你已经知道了。”
　　“那太好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就好。”Greg看上去松了口气，“前面就是我的小学，要不要去看一眼？虽然别的地方都很旧了，但天文台修得相当不错。”
　　Mycroft对于他的决定没什么异议，况且参观假期时没人的小学校园总要比挤在一群孩子们中间逛礼品店要来得舒适。他跟着Greg绕到学校的侧门，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提着几个袋子，推开铁门走了出来。
　　Greg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是谁：“Mr. Woods！圣诞节快乐！”
　　“圣诞快乐！……喔，是你呀，Greg。”中年男人回过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今天的阳光真不错，Leo也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这位是……？”
　　“Mycroft，我的笔友。他爸妈带着弟弟去度假了，他来我们家一起过圣诞节。”
　　“很高兴认识你，孩子，圣诞快乐。”对方友好地道，“不过我得快点回家去了。你们是要进到学校里看看吗？”
　　“我想带Mycroft进去参观一下天文台。”
　　Mr. Woods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圣诞假期结束之前放到我家窗台上。”他说，“或许操场也可以使用？……哎呀，谁知道呢，反正我只是把钥匙放在窗台上了。”
　　Greg咧嘴笑了起来。他和Mr. Woods在寒暄几句后道别，带着Mycroft进了学校，而一直有点沉默的后者在他们穿过草地时发表询问：“Lude Woods？”
　　“啊……你知道他。是的，他就是Lude的爸爸。”
　　“很高兴看到他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Mycroft说，语气听不出一点波动，“Lude Woods并不是独生子。”
　　“你怎么知道？”
　　“身上没有沾到任何绒毛，养有毛宠物的人无法避免这个，说明在院子里晒太阳的Leo是他家的小孩而不是猫狗。而他手上的袋子里装了纸尿片，衬衫胸前有婴儿吐奶留下的污渍。”Mycroft说，“婴儿总是让人们如此兵荒马乱，两年前的你也浑身都是照顾过婴儿的痕迹。”
　　“精彩！”Greg睁着一双巧克力色的大眼睛看着他，“你观察得好细致，你是警察吗？”
　　“并不，只是个人的一点兴趣罢了。”
　　“但还是好厉害……是这样，Lude一直都是独生子，死时还不满20周岁，他们全家都伤心欲绝。他母亲那时候一直想要轻生，不过好在……不久之后她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夫妻俩认为是Lude不舍得他们，所以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取名Leopold。”Greg说，“我觉得是好事，能有另一个孩子陪伴他们。”
　　“的确。”Mycroft微微颔首，“是男孩，足以代替之前失去的儿子了。”
　　“……”Greg顿住了，他有些奇怪地看了Mycroft一眼。
　　“为什么？”他问。
　　“人都是会有这样的心理的，Gregory。一个孩子不符合期待，那就生出第二个来代替他。对于失独家庭来说更是如此，他们总会用一个新的孩子来抚平之前的伤疤。”
　　“怎么会呢，Mycroft，父母对孩子的爱又不是切一块少一块的蛋糕。”Greg有点迷茫地看着他，“拜托，我爸妈给我生了四个弟妹又不是因为我不符合期待——虽然跟你比起来我好像确实有点幼稚过头了，但每个小孩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存在谁代替谁，每个孩子都有一整个蛋糕。”
　　“不知道。”Mycroft说，“我小时候不被允许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