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32、杰姆的突变

　　这天，诺娜和小丽莎仍照例出门寻找杰姆。

　　街上一个乞儿瞧见了她俩，忙跑过来奇怪地问道：“诺娜小姐，小丽莎，早啊。你们怎么还在找杰姆，他昨天晚上难道没有回去吗？”

　　“昨天晚上？你见到他了？”

　　“对的，他不知道从哪里跑到了我们的住处，还给我们带去了不少金币。”乞儿掏出一枚金币在手里抛了一下，证明他没有说谎。

　　“我们告诉他，你们都在找他，吃完饭我们让他赶紧回去，他就走了。”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他并没有回来。”小丽莎说道，由希望变得失望。

　　“那他又跑哪里去了真是的。”乞儿本来要走了，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他说他好像是中邪了，没准是那邪灵发作，带着他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邪灵？”

　　诺娜想起昨天晚上黑猫笛卡尔从外面抓老鼠回来时说的话，它说它在市民广场那里看见了杰姆，可是凭着直觉，它觉得他不对劲。

　　小丽莎听见“邪灵”两个字，慌忙躲到诺娜的背后去。

　　她紧张地抓着诺娜的衣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哥哥怎么会遇见邪灵，他，他不会死吧？”
　　诺娜也十分茫然。

　　“如果杰姆是被邪灵附体了的话，那我们即使找到他也没法把他带回家吧。”诺娜咬住嘴唇，犹豫地说道，“至少他现在还活着在。我们不如等列欧大人回来再说吧，我想他肯定会有办法帮助我们的。”

　　诺娜在脑海里的《灵力科普》中得知，这世上的灵力一共分为三类。

　　教廷神职人员拥有的是圣力，分为至贤至尊至圣三阶各五级。

　　巫师人员拥有的是巫力，分为下中上三阶各十二级。

　　死去的灵魂经过修炼或是被神职人员、巫师赐予灵力，拥有的是邪灵力，分为至暗至邪两阶各六级。

　　对照巫师灵力表格，诺娜判断出列欧现在是在中级第七级的样子，难怪他还要在月圆之夜抓紧修炼呢。

　　根据书中所说，邪灵之所以会附着在它选中的人身上，要么是为了吸噬人身上的灵魂和精气，要么是为了借助人的身体去完成他没有办法完成的事。

　　佩拉之所以附在杰姆身上，就是因为她想要依靠杰姆的身体去接近康斯坦丁，然后杀死他。

　　带着这个强大的愿力，在通往哈默维尔的原野上，杰姆脚步翻飞。

　　刚刚从追兵中缓过神来的农民们很快就看见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说是走，他的双腿快的像是在飘一般，很快就到了农民们的跟前。

　　饥饿和劳累之下，邪灵对杰姆身体的控制逐渐降低了，属于杰姆自身的灵魂苏醒过来。

　　他望着背上麦捆在路上走的农民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哈默维尔领地，往那边是去哈默维尔城堡，你来的那边则是都城。”那农民回答完，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要去哈默维尔城堡吗？”

　　“我，呃，应该是吧。”

　　杰姆知道，一定是身体里的邪灵驱使他往这里走的。

　　望着前面地上一滩滩令人恶心的黑红色的血水，腥臭的味道令杰姆不由得掩住口鼻，转身想往回走。

　　“我得回家，诺娜小姐和小丽莎还在担心我呢。”

　　可是，就在他不小心踩到一滩血水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滩血水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去，很快就从地面上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被杰姆脚上的破靴子吸了进去一样。

　　杰姆还没来得及嫌弃的抬脚看，就发觉身体里一股自下而上的能量涌起，像无数只蚂蚁啃噬骨髓一般难忍，冥眩中令他眼睛一翻，再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变回了佩拉的意识。

　　小男孩抬起头，脸上的惶恐和厌恶一瞬间竟变成了诡异的狂喜，这狂喜顺着他干裂的嘴角涌现了出来。

　　他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起来，不停地往血水上踩去。

　　农民们惊愕极了，尤其是发现小男孩所经过之处，污血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们不知不觉地恐惧起来，浑身发抖，却又没办法挪动想要逃开的脚步。

　　在农民们惊恐的眼中，小男孩开始以奇异的速度生长，他身上的麻布衣服很快就被撑爆，变成了布条挂在身上，破靴子从鞋尖那里撑开，露出了黑乎乎的脚趾头。

　　如果说之前杰姆是一个十二岁的儿童的话，那么现在的他绝对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模样，坦露的胸膛看上去满是肌肉，十分结实。

　　“嘿嘿……”

　　杰姆龇着牙朝附近的一个农民诡异地笑了笑。

　　那农民吓得腿一软，竟瘫坐在地上，背在肩头的麦捆也从他身上滚了老远。

　　杰姆顾不得笑话那个农民，上下打量着自己，扭腰摆胯间，他健硕的手带着些许阴柔，轻轻拂过耳侧，没有摸到想象中的长发，这只手只好顺势抓向后脑勺，局促地挠了挠头。

　　“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毒虫的血，多么难得的养料啊，简直是便宜了这个身体了。”杰姆凭空甩了甩看不见的长发，倏地一下，便消失在了那农民的眼前。

　　地上扬起了一道烟尘。

　　那烟尘直往哈默维尔城堡而去。

　　哈默维尔城堡门外，一队侍卫也刚刚抵达。

　　为首的侍卫勒住马咒骂道：“可恶，还是让他先到了。”

　　哈默维尔城堡的大厅里，摆满了美酒佳肴，以国王查理二世为首的几个人喝得烂醉。他搂着康斯坦丁的脖子笑道：“老弟，你人真不错，等回去了，我给你，给你安排个小官当当。”

　　泰特从地上爬了过来，皱眉叫道：“老查，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康斯坦丁是我的人，我的人，你把他弄走了，往后谁陪我喝酒、玩女人啊。”

　　站在一旁伺候人，没有资格喝酒的伏蒙心想，要是康斯坦丁真去王宫做官了才好，这样自己也能跟着他鸡犬升天了。

　　成天呆在这破城堡里，简直无聊透顶。

　　“陛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队王宫侍卫，说是奉了王后之命要捉拿柏温王子回去问罪。”一个守卫大步跑到门口高声喊道。

　　“慌什么慌，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伏蒙见屋子里的人都被喊声惊扰，一脸的不悦，不由得朝门外的守卫骂了一句。

　　守卫害怕的垂下了头，一双眼睛仍旧努力往屋里瞥着，焦急地等待国王和大人们的回话。

　　“嗯？”

　　国王查理二世若有所思，一边斟酒一边自言自语道，“我说这个小东西怎么突然大老远的跑来给我请安，我还以为他是想念哈默维尔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得罪了卢柏丝，跑我这儿来避难来了。”

　　泰特用眼神示意康斯坦丁这里面的水很深，几个人谁也不敢吱声。

　　“柏温？什么柏温，我怎么没有见到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国王查理二世虚张声势地大叫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门外的守卫挥挥手，不耐烦地吼道，“叫他们滚蛋，这里没有什么柏温王子。”

　　伏蒙走出门，跟守卫低语道：“你跟他们说，柏温王子没有到这里来，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找去。”

　　守卫领命，又回到了大门口。

　　“什么，怎么可能？我是亲眼看见柏温王子从这里进去的。”一个侍卫愤然叫道，他十分确信，半小时前，在他距离城堡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他看到柏温王子骑着马进入了城堡。

　　“怎么这么多废话，快滚吧。”守卫将手按在剑上，不怀好意地说道。

　　侍卫们哪里瞧得上这些乡下没见过世面的骑士，他们轻蔑地挑了挑眉头，不肯善罢甘休，大声呼喝着，非要闯进去搜查。

　　“那就让他们进来搜吧……”国王查理二世听见了门口的喧闹，扶着额头走到了城堡外，对着王后派来的心腹侍卫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侍卫们看到国王查理二世通红的双眼里威严肃杀的神色，不由心头一凛，纷纷低头勒马后退。

　　“陛下，我们这就回去向王后复命，哈默维尔城堡没有发现柏温王子。”领头的侍卫快速的回禀了一句，立马带着队伍仓皇返回了。

　　见追兵离去，柏温王子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视线才从窗口收回，回到了这间他幼年来常住的屋子。

　　放着一摞厚重古书的檀木桌子上已经堆积了薄薄一层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白色羽毛笔还插在黑色的小圆瓶子里，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墨水肯定早已干涸了。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把剑，从尺寸上看，已经小的有些可笑了。

　　“嘎……嘎……”

　　鹅叫声从窗外传来。

　　原来是一群大白鹅从城堡路过。

　　跟在后面的赶鹅老头加快了步子，他扬起手里的细树棍，想要鹅群走快点儿，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肥硕的大白鹅受了惊吓，一时乱了阵脚，一个个慌张的扑腾起翅膀，左右摇摆着横冲直撞，叫声更杂乱喧嚣了。

　　柏温王子在老头的咒骂声中收回视线，盯着那支白色羽毛笔陷入沉思，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