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兰秋末

3、第二章

　　这天叶冬序比较清闲，正巧现在也不是女主出场的时间，他倒是对前几天那个送进ICU的窝囊废印象比较深刻，虽说性格为他所反感，但脸还算赏心悦目，他此刻正打着电话正往晏可秦病房走过去，刚站住脚往病房门牌号上看，背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他想道歉，回头却对上一张拉了三米长的臭脸，从头到脚的穿戴无一不透露着一股浓重的“地主家傻儿子”的气息，手里提的果篮——水果店里长得最好看、销量最差的，一看就是瞎应付人的道具，感情他来探望的这位大约也是一丘之貉。
　　叶冬序心生鄙夷。
　　傻儿子白了他一眼：“怎么还急刹啊大哥！”
　　这下他连道歉的话也不想说了，微微皱眉，侧身给这位“追尾受害者”腾出一条道。
　　傻儿子往前走了几个病房，找到一个VIP的单人间，推门走了进去。
　　叶冬序收回视线，往旁边的病房里看了看，发现自己记错了，便挨个往前面找。
　　住院部的护士看到他，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叶主任？您怎么到这来了，是要找人吗？”
　　叶冬序脸上终于堆起笑：“是，前几天有一个ICU转普通病房的，患者叫晏可秦，应该是VIP单人病房。”
　　护士眼睛突然亮起来：“您找晏小少爷啊，他住这边，我带您去。”
　　“哟，看样子你跟他混挺熟啊？”叶冬序打趣道，“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小护士有点脸红，嗔怪道：“哪有啊，您别乱说——不过那位晏小少爷一点架子都没有，又帅又幽默，我们都觉得他人不错……好久没见过住院还不找茬的有钱人家孩子了。”
　　叶冬序不置可否，跟着她走到了一间病房，从窗户往里一看。
　　好嘛，果然是傻儿子的狐朋狗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叶冬序选择光速拉黑。
　　护士正要走，叶冬序叫住她：“别看见个长得帅会聊天的就觉得他是个好人，渣男套路深，小心被骗了。”
　　叶冬序又往里瞧了一眼，傻儿子正切下一块苹果送进晏可秦嘴里。
　　好吃懒做，伤风败俗。
　　晏可秦脑子里正制定着拿下叶冬序的计划，嘴角不自觉的翘上天，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兄弟坑在了起跑线上。
　　几分钟前……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晏可秦瞟了一眼他手里提的果篮：“寒碜我？”
　　梁淮烨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笑了笑：“哪能啊！这不是给你的……我爸拿咱俩一作对比，良心发现自己教子无方，让我以你为榜样，以你哥为目标，从基本社交做起，这回我来看你，他让我顺道替他看望一位老干部。”
　　晏可秦咽咽口水，打心眼儿里佩服梁淮烨他爸对年轻人的信任：“哟，那你还是把东西留这儿吧。”
　　梁淮烨摆摆手：“不用不用，老人家不看这些，心意最可贵。”
　　晏可秦白了他一眼，用下巴指指床头柜，说道：“这里面有一块茶饼，还有一个安神的香熏，你把这破玩意放下，拿着它俩去。”
　　梁淮烨讪笑，把果篮扔到一边：“还是我晏小爷周到。”
　　他找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从床头拿了一个苹果削起来，屋里没别人，他的流氓本性暴露无遗：“你这得躺多少天呢？用不用我叫几个姑娘轮班？”
　　晏可秦仰仰脖子：“我就不能闭关几天清静清静？”
　　要什么姑娘，这儿有叶冬序，他正经不想走呢。
　　梁淮烨长叹一声：“你不在，撺局都没意思了。”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我觉得你这回，是有人故意为之。”
　　晏可秦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猜测啊……你记不记得赵影哲他们家那个小子？”
　　晏可秦想了想，摇头。
　　“估计你也没什么印象，要不是突然听我姐提一嘴，我也想不起来，”梁淮烨把削好的苹果切下来一瓣，递进晏可秦嘴里，“他表弟……叫什么来着，赵全，就一十八线小演员，仗着家里有个市值几千万的小公司，觉得自己是个公子哥，在连城那边闹事儿，无缘无故耍酒疯，举着麦克风满世界喊，说晏家人都是狗屎。被项继轩找人好一顿揍，扔给他哥了。这回咱们去塔山玩儿，赵影哲不是也在？打肿脸充胖子的，谁都看得出来，这种局一般不招呼他，死皮赖脸来了也没人搭理，想搞点小动作不是很容易？”
　　叶冬序在门外调整表情，清了清嗓子，推门进去。
　　结果刚进门，晏可秦的一句话就穿进他的耳朵。
　　他语气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赵影哲不傻吧，项继轩是下了多轻的手，让他还有胆子来招我？”
　　叶冬序眉头一紧，心想：“花天酒地败家就算了，怎么还搞□□仗势欺人这一套？！”
　　叶冬序猛地关上门，语气平缓，但字里行间透露着严肃和不满：“密谋什么呢？二十几的人了，成天不务正业，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小学生都不干的事儿了，你们幼不幼稚？”
　　梁淮烨被这突如其来的批评直接训懵了，但晏可秦没有，他听梁淮烨说话的时候余光就瞟见门口站了个人，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叶冬序，便没有多想。
　　晏可秦看过原著，叶冬序原本就因为他的游手好闲而对他印象不好，如今晏可秦换了一个人，却还是躲不过被嫌弃的命运。
　　梁淮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大夫教育了一顿，顿时怒火中烧，站起来瞪着眼睛：“我靠你谁啊？！你……”
　　“行了！你坐下！”晏可秦伸手拽胳膊他。
　　他指着叶冬序，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晏可秦，气得说不出话来：“我靠！？你平白无故被他骂了一顿！不是……你要息事宁人也不是这个时候吧？他，他谁啊……”
　　“梁淮烨！”晏可秦厉声打断他，“他是我哥的朋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先走吧，我回头找你。”
　　梁淮烨没再说什么，瞪了一眼叶冬序，怒气冲冲地走了。
　　晏可秦看了看叶冬序，又低下头去：“冬序哥，这是个误会，如果您愿意听，我可以解释。”
　　叶冬序虽然跟晏可毅关系很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但军人世家出生的他实在忍不了晏可秦在他哥面前胆小如鼠的怂样，所以教训起来也跟晏可毅一样，一点都不见外，更何况晏可秦如今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差了几分。
　　他沉默地看了晏可秦几秒，抬了抬下巴：“说。”
　　晏可秦松了口气，缓缓地说：“我做事有自己的方法，虽然明面上不会得罪什么人，但有些事可能会给别人带来影响，多少好坏，我一般不会考虑，也不在意……大概有些事办的不妥，得罪了人，人家气不过，酒后失言了，但我的朋友讲义气，听我的坏话嫌刺耳朵，就……”
　　叶冬序接过他的话:“就打了一顿？”
　　“嗯……”晏可秦被噎得说不出什么，只能继续认错，“主要是我做事欠妥。”
　　“知道就好。”
　　叶冬序向病床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晏可秦这才看清了叶冬序的全貌。
　　他登时有点感谢他姐了。
　　这完全就是按着他理想型一比一还原的呀！！！
　　他的心脏已经不可抑制的怦怦狂跳，隔着病号服都能看出来，布料有细微的颤动。
　　叶冬序眉宇间的怒气消散了些许，说：“凡事做之前要再三考虑，既要利己，也不能害人，将双方的损失最小化，不然你这凡胎□□，够撞几回的？”
　　晏可秦乖乖听训，时不时还点点头，认错态度极其端正。
　　“我知道错了冬序哥，我以后会注意的。”
　　叶冬序注意到他剧烈的心跳，皱眉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心跳这么快，都能看出来了？”
　　“没……没什么，”晏可秦心虚，“有点紧张。”
　　“紧张？”叶冬序轻蔑地笑了笑，“刚问那傻小子挨揍的敢不敢招惹你的时候，怎么那么平静啊？”
　　晏可秦低头不语。
　　叶冬序见他可怜巴巴的样，打心眼里瞧不上，正色道：“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还有一台手术，先走了。”
　　晏可秦紧跟上一句：“冬序哥慢走。”
　　叶冬序径直走出去，一声都不答。
　　晏可秦悲愤地闭了闭眼睛，拿起手机给梁淮烨拨过去。
　　梁淮烨秒接，上来就是一句：“他走了没有！”
　　晏可秦重重的叹了口气：“走了，你在哪呢？”
　　“停车场呢，”梁淮烨打开车门坐进去，“刚替我爸问候完那个老干部，我妈一个电话又叫我陪她逛街……我去，这扣子怎么回事……”他低头摆弄被安全带挂住的衣服扣。
　　晏可秦左手按了按石膏：“我跟你说个事，你听着。”
　　梁淮烨扣好了安全带：“嗯，你说。”
　　“今天这个叶大夫，他不只是我哥的朋友，他爷爷是叶将军，就是前几天电视台采访的，你知道的那个叶将军，”晏可秦顿了顿，“别看跟我哥从小一起长大，人家要是不高兴了，就算驳我哥的面子，咱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人家有家教，不会做那么出格的事，今天教训咱俩，听着就行了，以后有机会再见，要给人赔不是。再说人家也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进来训斥几句，不然他根本不会来看我一眼，得罪了他着实没必要，你能明白吧？”
　　听了他的话，梁淮烨心里掠过一丝紧张，但随即点点头：“嗯，我知道。”
　　“还有一个，就是赵家那两个，”晏可秦目光沉了沉，“你帮我盯着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告诉我，别的不用管……对了，还有继轩，你也提醒他少插手，赵家人向来阴诈。”
　　“好。”梁淮烨挂断了电话，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叶将军的孙子啊……今天要是晏可秦没拉住他……
　　梁淮烨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