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今夜或不再》樱内三明治

28、第 28 章

　　看着布加拉提小心翼翼追问的模样，希尔洛很快判断出对方是需要自己的，他作为「热情」组织一员的认知感还没有彻底觉醒，也就是说现在的布加拉提在心里层面上而言只是普通人。

　　她回答他：“是的，布加拉提，你已经回来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适应？”

　　比如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应当属于人类这方面的后遗症或者心理创伤。可惜这些她有些问不出口，人在遇到危险的事情时多少会出于本能流露出软弱的一面，这大概是布加拉提现在显得比较反常，甚至有点依赖她的原因。想到这里，希尔洛更不愿意让他这么快就直面这些事，或许慢慢引导会来得更好一点。

　　“你会觉得疼吗？”布加拉提又是一阵不说话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似地问，语气里难以掩饰一丝不安。

　　说完这句他闪躲着来自希尔洛的目光，垂下眼帘。

　　希尔洛以为他指的是她手掌心的割痕，她说：“没什么影响，现在已经不流血了。”

　　再说以前，更重的伤也受过，她想。

　　布加拉提沉默了一会，呼吸声变得有些沉，看起来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没有被希尔洛牵着的手伸过来盖住自己的眼睛。

　　他还在怕光？可现在的光源只是卧室的射灯发出的而已……希尔洛担心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她还是问了：“需要我帮你把灯全都关上吗？”

　　“不……不要。”布加拉提拒绝了她，但遮着眼睛的手还是没放下，他受不住煎熬，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希尔洛，你会不会害怕？”

　　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

　　“当然会。”希尔洛干脆地回答，她现在无从辨别布加拉提的情绪，只能用语言去引出他的想法，她继续说，“我一直到现在，仍然害怕很多东西。”

　　布加拉提不做声，好像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害怕我那对不像话的双亲，稍微长大点后害怕好不容易拥有的亲情再度离我而去，还有……”随着自己的讲述，希尔洛想起了淹没过自己头顶的漆黑而冰冷的海水，涌进嘴里和鼻孔里的海水又冷又咸，想起了安娜已经枯萎的面庞，还有她属于她养父的一方矮矮的墓碑，墓碑上刻着的，属于那位善良渔夫的名字，居然开始扭曲变幻，最后组成了蒂莫西的名字，最后是布加拉提在夕阳照射下，灼烧的部位开始燃起白烟的脸，想到这里她的手心变得冰凉。

　　希尔洛继续说：“还有……我一直都害怕死亡，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的死亡了。”

　　“是吗，对不起啊。”布加拉提听完之后无力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能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情，当时的感觉太真实了，我没能控制住自己。”

　　希尔洛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

　　“我有可能，把另一个世界的你……杀死了。”他说出了一直困扰着自己内心的答案。

　　“不是的，布加拉提，你只是受敌人的替身能力影响。”希尔洛怕他太内疚，及时作出解释。

　　“你先听我说……”布加拉提终于把遮着眼睛的手拿开，“就像一个噩梦一样，这个梦很长，梦里面，我一直被关在某个不透光的地方，我很饿、很渴，可不管我吃了多少食物，折磨人的饥饿感却从来都没离开过我，我想用「Sticky Fingers」帮助我离开那里，也总是不能成功，那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好像我已经不再是我了。”

　　“后来……你就来了，你来找我，我发现自己听不进去你在说什么。我似乎可以听懂，但是我并不在意你想表达什么，因为我太饿了……等我再度有清晰意识的时候，你已经被我杀死了，你的脖子上有一对清晰的牙印，因为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我，所以你轻易地被我害死了。”

　　“我以为我会绝望，再不济，至少也会因为你被我……总之，我连一丝一毫的懊悔都没有，看到你的惨状，我拼尽全力也没能制造出任何的同理心，唯一有的只是能继续苟活下去的少许欣慰感，我这样还能算是人类吗？”

　　布加拉提在那时陷入了彻底孤立无援的境地，他决定让自己的生命也随之一起结束。

　　或许他现在过去打开漆黑房间的门，走到外面去被太阳晒一晒，自行了结会比较好。想到这里他立刻行动了，他希望自己能在尚且可以意识到自己有哪里不对的时候就立刻去做，生怕再晚一点就改变主意不想死了，也怕再晚一点他会即将完全接受自己不再是人类的身份。

　　当下定决心开门之后，门的外面等待着他的却不是太阳，而是希尔洛，是童年时期的希尔洛。那一刻布加拉提是错乱的，他不知道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自己所看到的希尔洛究竟是不是真实的，还是说只是他回光返照一般的良心谴责。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墙，触摸到透明墙体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就算打开了门，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不论打开多少道门，他依然无法把自己救出去，很有可能得一直呆在这间墓地一样的房间里了。

　　最糟糕的是，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进食了，就算对面只是儿童模样的希尔洛，就算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了……想要吸血，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她的脖子，当时布加拉提满脑子都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绝对不行。

　　发现自己有这种倾向的想法之后布加拉提无法再面对自己的同伴，她的任何一个表情或举动都在提醒着他，告诉他——你不正常。”

　　如果这个时候可以使用「Sticky Fingers」来制造突破口让自己离开这里，至少还是有一线转机，或许能因此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但是布加拉提不能保证这一切是否能完美如愿。万一结果并不如他所想，他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阻碍后自身并未发生改变，只是一个小鬼的希尔洛凭什么让自己在他的进攻中存活下来呢？

　　他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煎熬告诉希尔洛，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了无法再度使用替身的地步，「Sticky Fingers」已经不听从他的召唤了。这样也好，如果他不突破这道玻璃墙，希尔洛就绝对不会再度死在自己手里。

　　布加拉提背靠着玻璃墙缓缓倒下去，他不知道现在自己不同于往日的面貌已经被对面的希尔洛尽收眼底，他只是不希望她从他的脸上捕捉到那种不应当属于人类的渴望。

　　他快要无法控制自己了。

　　接着浑身上下都像被啃噬的痛，被火焰灼烧的烫，两种万分痛苦的感觉一起裹挟着他，仿佛要把人撕碎，布加拉提猛地睁开了一度已经闭上的双眼。

　　这次在他面前的是稍微长大了一点的希尔洛，年龄看起来停留在她与他相识之前，她隔着玻璃望着他所在的方向，她看向他的眼神好像是在求救。不，绝对是在求救，她需要他。

　　布加拉提努力让自己的思维保持在一个相对清醒的状态，他不可以再度失去意识，现在希尔洛正在和敌人战斗，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成功算计了他的替身使者，他自己现在已经无力自保了，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希尔洛的平安，他不能再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了。他不可以再次失去她。

　　“「Sticky Fingers」……”他迫使自己用尽最后的力量，幸运的是这次他的替身终于回应了他，这是布加拉提在最后一刻能为希尔洛做的。

　　只可惜他没能坚持到看见最终的结果。

　　迷迷糊糊间，布加拉提觉得好像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妈妈每晚都会在他入睡前替他念上一段故事，今夜也是如此。

　　温暖的火光无规律地跃动着，他原本好像应该是要害怕光亮的，但是现在竟觉得无比安心，眼前妈妈的身影也开始模糊，变得很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如果说希尔洛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会不会也成为这样一个母亲？

　　不，想到后面的事情，他由衷觉得还是不要像他的母亲那样比较好。布加拉提曾向母亲的离开作出过妥协，可是今夜他只是一个可以尽情对母亲撒娇的小鬼，他不愿意面对任何分别。
　　感觉到母亲可能认为他睡着了，她产生了离开的意图，他顾不得困意，赶忙抓紧了那只温暖的手。

　　于是他心里想着的妈妈，居然真的变成了希尔洛的样子。

　　是因为他想要见到她吗？还是说他现在依然受着别人替身能力的影响？思来想去，他决定先问出来。

　　——他是真的回来了吗？

　　希尔洛的反应让他确认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她对他说：“不要再想这些了，你没有伤害到我，反而多亏你当时救了我。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你刚才说了太多话，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答应我暂时别离开，好吗？至少就今天……就现在。”布加拉提没有抱什么指望，但还是说了。

　　“好，我答应你。”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布加拉提才放下心来说出了下一个要求：“还有就是……我现在好饿，想吃奶油蘑菇烩饭。”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确实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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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人住院了，需要经常去照顾……估计会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