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绽现（《陈情令》同人）》流花烟雨

45、意气

　　蓝曦臣听了并不很意外，未耽搁，跟着思追直往客舍。弟子通报、蓝曦臣进屋，江澄都无所觉，直到蓝曦臣搭上脉，他才猛醒，“我没病，不劳泽芜君。”翻身就要坐起。
　　“我不会告诉阿羡。”蓝曦臣轻按住他肩，“你这是灵力耗损，心火过旺所致。不需用药，明日当能康复。”他不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人浪费口舌，直接点破他所顾虑的。
　　江澄果然安静下来，眼睛也有了光亮，“当真？”
　　蓝曦臣收手，“自然。”江澄的修为，略高过温宁，和蓝忘机比则是有差距的，按蓝曦臣原本的打算，最后三日由他先给江澄和温宁渡灵力，经由他们分别融会成水系、火系灵力后再渡给魏无羡，如此一来，虽不如他们原生的灵力醇厚，但也差强人意，而且能降低施功者的消耗。
　　温宁不知这当中的差距，对他的安排毫无异议地接受了。但是江澄显然是明白的，冷脸拒绝，只说自己没问题，灵力不支了会提前说，结果他硬是和蓝忘机并驾齐驱到最后。
　　从结丹的效果来说，这样无疑是最好的，本就是水木相生，且又是最纯粹稳定的灵力，但对江澄，则无异于涸泽而渔——这是蓝曦臣的猜测：他和叔父每天都要给众人把脉，以便根据各人情况随时应对。起初江澄无二话，最后几天却一再推阻，蓝曦臣知他要强好胜，必是不愿被人探知他的灵力也不复初，故未强求。
　　他倒不担心江澄会自负而误事：这世间如果有一个比阿羡、忘机更期盼结丹成功的人，那一定是他。他不会不顾阿羡而一味逞强，但他一定会为了阿羡不遗余力。
　　此时查探江澄的脉象，果然如他所猜，蓝曦臣也无话好说，“可能坐起身？”
　　江澄不解，可还是强坐起来。一看蓝曦臣的举动，立时阻拦，“泽芜君，不必……”
　　蓝曦臣要给他输灵力。
　　蓝曦臣不由分说助他坐好，双掌抵上他的背中，“于我无损，于你有益。何况你也不想阿羡和忘机他们明日看到你卧病吧？”
　　他句句中肯，江澄无从反驳，觉得再推托反而显得不那么爽快坦荡，索性不再多言，沉下心来呼吸吐纳。
　　蓝曦臣以灵力助他气血运转，逼出了一身透汗，之后每隔一个时辰再渡一遍灵力，到天明时，江澄果然病气全消，大喜对蓝曦臣致谢。
　　蓝曦臣摇头，说你谢我，我却要谢你，话未落音，院外却有人大喊，“江澄，江澄，快出来，快出来看我！”
　　江澄和蓝曦臣相视，不知道外头那人又有什么新花样，如此兴高采烈，让人不由得想一探究竟……
　　江澄和蓝曦臣出院子，迎面就见魏无羡御剑而来——剑也就离地两尺左右，速度也不快，可他硬是凭一己之力，大呼小叫地营造出了堪比风驰电掣的效果，“快来，快看，我来了，你们快来看——！”
　　金凌、聂怀桑、温宁听到声音，也都各自从临近的客舍赶出来，温宁一抬头，满脸惊叹，“公子，你能御剑了？太厉害了！”
　　江澄闻声从魏无羡身上收回视线，怪异地看向温宁，“温琼林，你还能更昧着点儿良心吗？”
　　魏无羡的剑御得……没高度没速度不说，人在剑上还东倒西歪的，令人担心他下一刻就能掉下来。而蓝忘机在一侧微张着手，随时准备出手护卫，活脱就是大人在教孩子蹒跚学步，就这也能说“厉害”？这得多亏心？
　　“公子已经很多年不用剑了，还能上剑控剑，就是很厉害啊！江宗主你要是那么多年不御剑，你能做到像公子这样吗？”
　　温宁丝毫不觉得自己夸张了，理直气壮，江澄语塞。魏无羡已经听到他俩说的，喊了声“温宁，说得好”，脚下微拧，调整了剑的方向，直直地就冲着江澄去了。
　　“阿羡……”蓝曦臣笑着抬手想拦他——江澄病了一晚，怕没精力疯闹。江澄却对他摇头示意无妨，侧身往旁边掠开两步，“魏无羡，就你这三脚猫不如的样子，也好意思叫我们出来看？”
　　“江澄——”魏无羡张牙舞爪地再次调整方向追他，“就算三脚猫我也能挠死你！”世家为客的规矩，非遇外敌或主人家相邀，不可擅自御剑，魏无羡算准了江澄不可能召唤三毒，故而有恃无恐。
　　他熟悉了这一早上，渐渐找回感觉，至少在剑上站的稳了，也敢加速驱动。金、聂、温和蓝氏兄弟都默契地后退，让出更大的地方给他和江澄。
　　这一没有阻拦，魏无羡更放心大胆地横冲直撞，江澄渐渐应付得吃力起来，眼看要被魏无羡追上了，胡乱拍出一掌——没用灵力，大喊，“随便，停下！”
　　谁也没想到、连江澄自己都没想到，魏无羡脚下的剑真就悬停，魏无羡没防备，险险一个踉跄往前摔出去，江澄一看大喜，再次大喊，“随便，把他掀下去，快，掀，掀下去！”
　　随便停顿，似乎在犹豫，接着颠了颠，好像……，魏无羡已经反应过来，两指一并指向随便，默念了两声，让随便确认了该听谁的，复重新控剑追上去，“好哇，江澄，你还会这一招了，你等着……”
　　江澄顾不得他说什么，东奔西躲，渐显狼狈，围观的人则看热闹不嫌乱子大，温宁喊“公子快追”，聂怀桑喊“江兄快跑”，金凌则是墙头草，一会埋怨“大舅舅你能不能再快点儿”，一会儿嫌弃“舅舅你都快笨死了”——他是一点儿不怕两个舅舅腾出手一起收拾他。
　　手忙脚乱中，江澄不知怎么触发了紫电，本能一甩，鞭影朝着魏无羡挥过去……
　　蓝曦臣和蓝忘机几乎同时发觉，提步就要上前，魏无羡却比他们先一步看见，转向躲闪已来不及了，一边两手抱头，一边乱嚷，“啊，紫电——，回、回去，江澄，你个混蛋”，他现在控剑的本事哪能快过他的鞭子？
　　结果——
　　又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紫电的梢头垂下、回转！
　　聂怀桑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喃喃，“这、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他眼神再不济，也看出紫电不是江澄收回去的，而是先自己回转、江澄再顺势收回的。
　　“简单，紫电也认我大舅舅为主了。”金凌看明白了，虽然不知何时的事，却真心觉得这是舅舅做的最正确的事，不由就小脖儿一扬，满脸的引以为傲。
　　温宁想了想，挠头，“那要是公子和江宗主同时下不同的令，随便和紫电要听谁的？”
　　随便和紫电OS：鬼将军，你想点儿人想的事吧……
　　“这种一品灵器的神识能辨出主次，会以正主的意愿为先。”蓝曦臣含笑给温宁解惑。见另一边魏无羡已经揪着江澄，逼问什么时候给紫电认的主，是他第一次回莲花坞的时候还是结侣典仪之前。江澄则打死不说，一门心思只想把他扒拉开，遂扬声，“阿羡，先别问了。几位宗主和温公子这些日子也都疲乏，让他们多歇息歇息。”
　　蓝忘机闻言，神情微动，琉璃色的眸子朝向他，“江宗主不适？”
　　蓝曦臣依旧含笑面朝着众人的方向，如蓝忘机一般口唇微动，“灵力过耗，高热了整夜。他不想叫阿羡知道。”
　　蓝忘机明白了。走过去拉了魏无羡，“魏婴，不闹了。休息一会儿。”把江澄从他的“魔爪”下解救出去，几不可见地对他颔首致谢。
　　魏无羡还不肯罢休，扭着要挣脱，“我不累，我……”
　　“不累？”蓝忘机偏头看他，五指仿似缚仙网，看不出用力，却把人困得结实。
　　他闲闲一语，面上似笑非笑的。魏无羡一对上他视线，瞬时明白他所指，想到昨日夜里怎么求饶的，心尖“蓬”地蹿起一团火，不敢再往下接，伸手把随便召回来，倒驴不倒架地指了指江澄，示意他等着。
　　江澄对他虚晃了晃拳头，感激蓝曦臣及时插手——魏无羡这家伙有了金丹真是不一样了，他险些没招架住被看出破绽。
　　蓝曦臣清楚江澄是在强打精神，需尽快回去休养，提步上前间也就想好了说辞，对众人说自己是早起来看脉的，江宗主的刚已看完，且请自便，聂宗主、温公子和金宗主还请回房，曦臣好依次看过。
　　众人不疑有他：他们原本的打算是魏无羡丹成就告辞的，毕竟出来的时间太长，各自都有事情要处理。但蓝氏几人不同意，说要观察几日，确信他们无碍才行——若不然的话，就要分率蓝氏弟子护送他们回去，是以众人再留三日。蓝曦臣此时说看脉，倒是合情合理。
　　蓝曦臣就这样把事情掩过去了，对江澄倒是又多几分认同，后来得他相助，与他亲上加亲，那倒是后话了。
　　江澄毕竟底子在那儿，蓝曦臣又医治及时，加上看到魏无羡能重新御剑，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疚愧郁痛得到纾解，故很快就完全康复。而聂怀桑、温宁和金凌三人，也按各自家传心法和蓝曦臣的提点调息补气，再加上未间断的补药，三日过后，灵力便都恢复得差不多，聂怀桑更说自己的修为似有提升，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确如其所言。
　　三日后，蓝曦臣在寒室设小宴为众人践行，叔父例行闭关不曾前来，提前备下了四份丹药相赠。几人都知蓝老先生所赠定非凡品，皆深躬请蓝曦臣代为致谢。蓝曦臣则连道应当的，如若说谢，应该是蓝氏谢诸位高义。
　　刚说到这，聂怀桑举手连摇，说“二哥二哥，你快停下，可别说谢。咱们这一圈人要相互谢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你们说是吧？”
　　金凌和温宁都直点头。
　　聂怀桑又继续，“所以说，咱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完全就是天意，谁都不用说谢，全都在心里了，行不行？”见众人都面露赞同，呵呵一笑，话锋转了，“何况，我接下来不是还有观音庙的事求仙督和二哥、魏兄嘛……”
　　“聂怀桑，你真是……”江澄鄙夷，往边上站开。金凌和温宁看了看，也往另一边让开，坚决不与他为伍。然而三个人的举动都不如另一个人来的直接——魏无羡抄起个物什朝他扔了过去，“聂怀桑，你真是出息！”
　　聂怀桑叫，“魏兄，君子动口不动手！”堪堪接住他扔过来的东西，一看，傻眼，“魏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是魏无羡要去的扇子，现在扔回来是……物归原主，要跟他绝交？！
　　魏无羡不可一世，“君子不夺人之美。看你近来所作所为还像个人样，那就完璧归赵，省得你想起来肉疼。”
　　“真的？”聂怀桑大喜，“唰”地抖开扇子看了眼，又仔细收了掖进怀里，“魏兄，那这是不是说你还当我是朋友？”他满目希冀。
　　“你说呢？”魏无羡斜睨，依稀还是从前的模样。温煦的蓝曦臣，雅正的蓝忘机，英挺的江澄、淳厚的温宁、骄傲的金凌也都各自含笑：这一生，他们遇到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兜兜转转，还能重坐到一起，温茶烈酒，共敬往昔峥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