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绽现（《陈情令》同人）》流花烟雨

44、丹成

　　“你快闭嘴吧，”魏无羡这时也缓过来了，靠着蓝忘机坐直身，撇嘴，“想让我过意不去就直说。怎么，还得我昧着良心夸你修为没那么差劲？或还得说几个人里就属你最高？”
　　“你……”聂怀桑被他噎得干张嘴，“魏兄啊魏兄，你……”
　　“我怎么了？我就这么嚣张！你才知道？”魏无羡抢白，“你……”
　　“阿羡！”蓝启仁厉声，这怎么说话的？！恨不得一眼把魏无羡瞪没了，转头换了最和蔼的模样面对聂怀桑，“聂宗主……”想着怎么解围。
　　蓝曦臣却在旁微微一笑，轻声对他道“叔父不必忧心。”
　　不必忧心？蓝启仁挑眉，再转眼，果见聂怀桑笑得跟开花了似的，手指欢快地上下点着魏无羡，“不错不错，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果真是你魏兄啊。”
　　蓝启仁见他和魏无羡相互指着嘲笑，一旁的江澄虽满面不以为然，却没说什么，而蓝忘机更见惯不惊的模样，搞不清这些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无事就好。和蓝曦臣分别探查了魏无羡的经脉，点头。
　　叔侄俩低声交流了两句，道今日先到此，明日再继续。唤进了思追和景仪，来引三位宗主和温公子先回去歇息。
　　出了寒潭洞，江澄叫住了温宁，“我有事问你。”他眉峰蹙得极紧，神情便显得冷厉，自己浑然不觉，沉声，“当初，他……”
　　温宁疑问地抬着眼，等着他继续。
　　等了半晌，江澄却一言未发，颓然垂了眉眼，扭头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江澄闷着头自往前走，心中一片酸痛苍凉：结丹尚且如此，当初剖丹的情形……何须再问？
　　——输灵力的时候，金凌和聂怀桑怕自身定力不够受干扰，按蓝曦臣事先的建议，甫一开始便闭目向心，故未看到魏无羡在几股灵力作用下如何苦撑。江澄却因忧心，且自信修为，一直仔细观察魏无羡，是以把他的惨状全看在了眼里，心神震动得不能自已，还是蓝曦臣疾声提醒“闭目凝神”才及时稳住了……
　　他太知道魏无羡这个人了，没什么大事儿的时候比谁都能咋呼，一条狗也能撵得他鬼哭狼嚎，真遇到要命的事却能咬住牙关，什么都不说，若无其事地自己捱，自己抗……就像方才，明明都痛苦得簌簌直抖了，还一声不出……他这死脾气……叫叫苦、喊喊疼就显不出他的英雄气概了？！明明都已是残破之躯，这一世,上一世，怎么还扛下了那么多……
　　江澄心中百味，难与人说——也幸好他没看到魏无羡服药那会儿的样子，否则更受不了。
　　见他脸色难看，金凌和聂怀桑刚放下的心又重提起来：他喊温宁的时候神情不善，两人生怕他寻衅动手，尽管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从前的恩怨不早解开了？可他现在一句话不说，满身沉郁，更令人压抑，似乎，还不如直接抡一顿鞭子来得痛快。
　　“江兄，江兄——”聂怀桑硬着头皮喊了两声，预料中的没得到回应，挠头看金凌。金凌皱着张脸，搞不懂他这个舅舅在闹什么脾气。潦草地跟思追、景仪挥了挥手，拔步追了上去，“舅舅，你干什么？”
　　一出声儿，觉出自己口气太冲，见江澄冷眼看过来，不由往后闪身：没办法，尽管外人都说他现在越来越有家主风范了，可在熟悉的人面前，尤其是江澄的面前，他固态难改，明知他不会真把他怎么样，还是一看他瞪眼就想抱头躲。
　　江澄无语：他有那么吓人吗？“怎么了？”他干什么了？要那么凶地问他“你干什么？”
　　金凌：？舅舅竟然没发火？“你不都亲眼看到大舅舅挺好的了？干什么还像不高兴的？”
　　“……挺好？”他没有不高兴，只是……，算了，他的感触不重要，重要的是魏无羡挺好？真的？
　　“是啊。看蓝宗主和蓝老先生的样子，这丹一定是能结成的，而且，以前只看到仙督护着大舅舅，现在看到蓝宗主和蓝老先生为了大舅舅也这么劳心劳力，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多好。还有，我听景仪说，蓝老先生让大舅舅好了以后给弟子们授课，现在都让思追和景仪他们改口叫‘魏先生’了……”
　　“可结丹要承受的苦……”
　　“那有什么？”未受蹉磨的少年人，扬眉抬眼间皆是风发意气，“不能结丹和有法结丹但要受苦比，哪个好？自然是结丹好。至于受苦，跟结丹比起来，那不过是一时，再说你要是大舅舅，结丹和受苦，你愿意选哪一样？”
　　金凌不明白江澄怎么突然婆婆妈妈了，修仙的人哪个不得经过重重历练，吃点儿苦算什么？后来等他真正目睹了灵力夹击下的魏无羡是什么样的，才知道世间有些苦，远远超出人的想象，他此时之言过于轻易了。
　　而聂怀桑更是心有余悸，苦笑着对蓝曦臣说，“二哥，你们不必担心，就算有人知道了结丹之法，也没有人能像魏兄承受得了这个过程。”
　　彼时，魏无羡丹府结珠，灵力自生……
　　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夙愿终于得偿，魏无羡反而恍恍惚惚地有种不真实感，连蓝忘机都忍不住一天数次探他的脉，觉出指下有绵绵的灵力微微弹手，才几不可闻地吁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过隔不久，手又像有自己主意似的重新搭上魏无羡的腕……
　　相较之下，最镇定的人是蓝启仁。除了功成之时拍着魏无羡连说了几个“好、好”，便是对江澄几人弯身致谢，慌得几人还礼不迭，连道“不敢当”、“先生客气了”、“老先生折杀了”。对于几人的赞佩，则只轻描淡写地道“天不绝他。何况还有诸位鼎力相助”，仿佛结丹只相当于给他们几人配恢复灵力的补药。
　　蓝氏的补药，江、聂、金、温四人整喝了21天——从第一天出了寒潭洞就开始，每天都不同，有时相互间的还不一样，景仪说这都是蓝老先生专拟的方子。难喝是真难喝，金凌刚入口就要往外吐，被景仪一把捂了嘴，硬看着他咽下去了才松手，嘀咕，说又是人参又是雪莲的，还费了他和思追好几个时辰看着熬，可不能暴殄天物。
　　金凌一盅药下去，被“顶”得眼泪汪汪的，说好好的东西能弄得这么难喝，你们蓝氏也真是个本事。
　　景仪听了不高兴，说药哪有好喝的？
　　金凌说那也不能这么难喝。景仪更不高兴了，说嫌难喝你别喝，我们魏先生之前喝的药比这难喝多了都什么没说。
　　“你！”金凌气得脸红，俩人眼看要吵起来，思追正好从外进来，喊了声“景仪”，使了个眼色。
　　景仪气哼哼的，可不再说什么了：魏先生托付过他们，私下里还和从前一样待金凌，别因他的身份疏远了他。可他毕竟是宗主，又是贵客，真吵闹起来就是他们没有规矩分寸了。
　　景仪不出声了，金凌也知自己失礼了：哪有到别人家里还放下饭碗骂厨子的？面上讪然，只拉不下脸道歉。思追装作未发现，自顾说别的事。三说两说的，景仪和金凌都忘了不痛快，热热闹闹地就又好了。
　　等到结丹到了后半程的时候，金凌才体会出这些补药的好处：前一天都觉得灵力补充不上、难以为继了，服药休息一夜后，灵力又恢复大半，像眼看着要干涸了的山泉又重新汪满了水。金凌这才知道聂怀桑从一开始就大加推崇，说蓝氏真是下了大功夫，要没有这药天天补着，他早就灵枯力竭了的话不是夸张。
　　尽管如此，到了后期，金凌日衰的灵力还是无法与温宁、江澄、蓝忘机的相匹配，蓝曦臣及时调整，叫他渡半个时辰停歇两刻，聂怀桑则在此之前已是渡两刻歇两刻——是以他二人都看到了魏无羡是如何经受洗髓伐骨之痛……
　　技不如人，未能在结丹时出更多力，金凌颇为沮丧。江澄见他郁郁寡欢，揪着问明原委，默了阵，之后才说“你这个年纪，有现在的功力已是翘楚。既觉得不足，往后勤加修习就是了。”
　　金凌听了大睁着眼，不敢信这是江澄说的话：没骂他早干什么了，平时没练到现在来后悔，也没骂他这么点儿事就垂头丧气，竟然安慰他，这还是他舅舅吗？心里疑惑着，嘴里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江澄愣了愣，瞪眼，“你是挨骂有瘾？不挨骂难受？你过来……”金凌一溜烟地跑了。江澄看着他又生龙活虎了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学着有话好好说，就像金凌想到要变得强大，令自己不再是遇事时被迁就照顾的那一个，他们都在变，变得比过去、比现在都好……
　　从蓝忘机去莲花坞请他助力，到进出寒潭洞这21天，江澄的心始终像拉满的弓弦，等到魏无羡丹成，这根弦就“啪”一声断了：当夜回到客舍，江澄刚迈过门槛，忽一头栽倒在地。照顾起居的蓝氏弟子吓一跳，赶紧去扶。
　　触手灼热。再一看，江澄面上赤红，弟子不敢大意，当下就要叫人。江澄严令制止，坚称不过是被门槛绊了，不得惊动了人，丢丑。弟子无奈，只得等他迷糊睡下了才偷着去找思追。思追一听抬腿就要往静室去，走出几步想了想，转头去了寒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