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绽现（《陈情令》同人）》流花烟雨

43、同心

　　魏无羡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有道理。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再说了，有你我在，就算日后仙门中有人起了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就算有贼胆，也没那个贼道行，你说对吧？”
　　他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不过是因为太关切，怕蓝氏因他而被人挟制才犹疑。既然聂怀桑不惜自绝退路来消除他们的顾虑，他也就没理由再拒绝，何况有蓝忘机的气定神闲，轻易就唤起了他的豪气。
　　蓝忘机看着神采洒脱的魏无羡，整颗心、整张脸都温软下来：这才是他的魏婴该有的样子啊……
　　是日，蓝忘机留在寒潭洞。魏无羡拉着他到处转，指给他看这些天里的发现：这一处的寒潭里有鱼，那一处洞壁上岩石的纹路像松树，你不知道吧？还有那一处两洞相连的地方总是呜呜地响，应该是有缝隙透风，那一……
　　他兴致勃勃，嘴像租来的似的一刻不停——没办法，这些天一人四壁他快闷死了，尤其现在身旁是蓝忘机，他更有说不完的话。蓝忘机一直含着清浅的笑意，认真看着他指给他看的每一样：他在这里三年，目中只见潭冷霜寒，魏无羡说的这些，他确实不知道。现在能跟随他的眼睛和脚步重新认识，竟然觉得这禁罚之地也有别样生机……
　　见蓝忘机兴致盎然，魏无羡更欢实了，一路眉飞色舞，谁知乐极生悲：逞强甩开蓝忘机的手，要自己飞跨过一个小潭给他看，结果……
　　他踩着岸边石掉进了水里。
　　顺带把飞身来拉他的蓝忘机也拽进了水里。
　　“蓝湛，不怪我！我确实跨过来了，是岸边太滑，我没站住！蓝……”魏无羡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起站，一边不服气直嚷嚷。
　　蓝忘机先一步站起来，揽背托膝把满身都是水的人捞出水潭，二话不说送回他日常打坐的地方放下，“脱了。”
　　看着他三下五除二生起一堆火，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脱衣服！”蓝忘机抬眼轻喝，眼神像说你掉水里摔傻了？湿衣服不赶紧脱下来烤干？
　　魏无羡明白了，“哦”了声，手刚放到腰带上，忽然想起什么，“哈”地喷笑起来，“蓝湛啊蓝湛，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想起了当初在玄武洞的事。不过角色倒过来了，理直气壮要求“脱衣服”的人变成了蓝忘机。
　　看他乐不可支，蓝忘机也知道他想到什么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太珍贵，他一点一滴全都铭记在心，从来没忘过。倒是魏无羡，难得也记着，“别笑了。”他沉声，眼睛责人：还不快脱？！
　　蓝忘机的赧然落到魏无羡眼里，顿时玩心大发，落在腰间的两手转而捂了领口，勉力装娇羞矜持，“不行啊，蓝湛，你要干什……”
　　蓝忘机闭眼，服了这个祖宗。扔下柴禾过来，箍着他的颈脖，三两下把人从湿衣服里剥出来，拽过被单裹住，在腰间打了个结——正好把两手捆住，省得他作乱。送到火堆边坐下，安抚，“很快就好。”
　　魏无羡看他自己还一身湿，只顾着给他烤衣服，不闹了，被裹得太紧动不了，只得眨巴着眼睛喊蓝湛，说有换洗的衣物。
　　蓝忘机一愣，想起魏无羡是在这里休养，不是逃难，“住”无法求全，“衣食”上叔父他们是一定会考虑周到的。与眼巴巴看着他的魏无羡面面相觑了一瞬，同时失笑，都生出今非昔比的感叹。
　　两人把自己收拾干爽，魏无羡失了再逛的兴致，蓝忘机本就以他的意愿为先，自无二话。四下扫一眼，去魏无羡的榻上盘膝坐下，抬眼看他。
　　魏无羡一笑，跟着跃身上榻，一点儿不客气地枕到他腿上，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躺好，仰面跟他问起观音庙的事。
　　观音庙之夜，诡谲惨烈，仓促之下，靠层层禁制封印住了。此后他云游一年，尽力不想前尘往事——他可不是刻意不想，而是不能、也不是不能……嗯，反正就是没怎么想了，否则根本狠不下心再走，早掉头回来了——回来后事情多，尤其还有句话叫乐不思蜀，所以，他没再关心过观音庙:真要有什么事，自然会有人来告诉。
　　与魏无羡的不管不问相反，蓝忘机对观音庙的动向倒是了如指掌，毕竟他是仙督。听到他说从出事后，镇上的人都陆续搬走了，如今镇子已经彻底荒败，魏无羡默了一瞬，之后才叹气说离开了也好，多少年前那场火，再加上这次，那个地方怨灵太多……怨？忽然翻身坐起，抓着脑中乍现的灵光，“蓝湛，除怨！”
　　蓝忘机扶了他一把，避免了他起得太猛险些栽倒，“兄长也是这个意思。”
　　魏无羡这才知蓝曦臣早有打算要去观音庙，即便这次聂怀桑不提，他也会去。也是，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观音庙就得始终靠禁制镇压着，否则凶灵恶怨逸出，又是一场祸乱；但封印一日不除，赤锋尊就一日入不了轮回，而这种结果别说聂怀桑，显然蓝曦臣也是接受不了的。
　　“除怨……除怨……”魏无羡回想着坍塌的观音庙里，赤锋尊、金光瑶，阴虎符，苏涉……由衷觉得还是那么镇压着省事，“蓝湛……”
　　“魏婴，事有先后。”蓝忘机拒绝与他讨论，眸色清明坚定。
　　“……好。”略一转念，魏无羡顺从：等他顺利结丹，自然有的是时间琢磨怎么助大哥一臂之力。
　　两人有共识，此事便放下了。次日一早，蓝氏叔侄引着江澄一行四人前来，魏无羡和蓝忘机已经恭候多时。魏无羡郑重地一个个看了江澄、聂怀桑、金凌、温宁，端端正正地向几人曲臂躬身，“多谢！”
　　金凌躲避不及，夹在江澄和聂怀桑中间也受了他的礼，急了，“大舅舅你干什么？！”
　　“这是应当的。”接话的是蓝曦臣，言辞态度一贯的温煦沉稳，令人望之起敬，“恩不分长幼。”大恩不言谢不是真的“不言”，而是言后铭感五内。
　　聂怀桑闻言却摇头，说“二哥，你别这么说。魏兄能用到我们，我等求之不得。”他不叫“蓝宗主”，也不叫“泽芜君”，只叫“二哥”、魏兄，似乎如此才觉得心安。说罢求证般地看左右。
　　温宁和金凌直点头，江澄没什么反应，一张脸看上去冷冷的——他从进来就一直看着魏无羡。魏无羡对他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一切都好，不必担心。江澄蹙着的眉才略松动，转脸看蓝曦臣和蓝启仁，“开始？”
　　蓝启仁沉默退后，蓝曦臣向众人延手，请他们一起到了魏无羡日常作息之处——整个寒潭洞灵脉最充足之地。
　　几人都知寒潭洞是蓝氏禁地，若非极特殊情形，蓝氏人、甚至若非蓝氏极重要的人，都无机会踏入一步。如今机缘之下，竟是蓝氏最举足轻重的叔侄三人亲请他们入内。心中波澜，面上却都不显，一个个目不斜视，恪守“外人”本分，只等着蓝曦臣调遣。
　　该说该商讨的，来此之前都说过了，此时蓝曦臣不再耽搁。指点魏无羡居中坐下，五心向外，江、聂、金、温加上蓝忘机对应五心而坐，他和蓝启仁则居旁统掌全局。
　　嘱咐了魏无羡务必凝神守中，蓝曦臣指示金凌、聂怀桑机先行注力，温宁、蓝忘机、江澄再渐次加入。待五股灵力注入魏无羡丹田，融汇后未见异状，方谨慎告知几人“加一成”。如此再三。
　　灵力入体，魏无羡初时尚觉脉络通畅，有了久违的筋脉充盈之感，然不一时，几股灵力各有增强，便仿佛以他的血脉为疆场开始了搏杀。魏无羡严阵以待，一点点适应、吸纳，可还是逐渐力不从心，灵力相冲激荡之下，他的身躯彷如败絮，勉力撑着不倒，疼痛却已排山倒海。
　　“江宗主，凝神！闭目凝神！”蓝曦臣轻喝。魏无羡强睁开眼要看过去，蓝曦臣却已察觉，“阿羡，沉息。”魏无羡赶紧敛神，觉出江澄的灵力也稳住了，放心。一面承受着体内的灵力荡涤，一面听着蓝曦臣偶尔施令，“聂宗主勿再发力……金宗主缓一些……温公子跟随……”
　　一个时辰后，蓝曦臣叫诸人收力，魏无羡也不强撑，软软向后倒去，浑身汗出如浆。
　　坐于他背心处的蓝忘机将人接住，按捏着他几度痉挛的四肢。江、聂、金、温四人则各自调息。
　　江澄和温宁还好，不过微微气喘，金凌吐纳片刻，气色也就如常，聂怀桑则似病了一场，脸上虚白，缓了一阵子才惭愧道，“二哥，我这修为……拖各位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