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被冤家恶魔欺负那件事》本间墨影

48、第四十八章 瘟疫（三）

　　大天使长和医师聊了很久也没有突破瓶颈，理博有点疲倦了，连续几天的频繁出事，让他有点受不住，他捏捏眉心听那医师继续说。
　　“可能处死真的是唯一的出路吧，传播性太强，治不好只能全部灭掉，减少感染源，我们安排了人来控制并处理那些发病恶魔。”医师皱了皱眉这样说，接着他似乎是发现对面的大天使长很累了，于是就说，“您要不先回去休息？等有新进展了告诉您？”
　　理博按按太阳穴，缓缓点点头，起身和面前的医师道别然后往外走，他出了门，照往常一样慢悠悠地回家……
　　一个人影从他身侧跑过去，准确来说是逃，那人一边迈着脚步一边惊恐又语无伦次地往后望，像是恐怕什么东西追上他一般，速度太快导致大天使长望过去也只捕捉到了那人的衣角，紧接着后方一阵尖叫传出来，更多的脚步声朝大天使长身侧响过，那些人嘴里念着“快跑”，理博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脚步顿住一回头，他浅色的瞳孔猛得缩小。
　　猩红又暴疾的双眼对上他，那双眼的主人像是野兽一样得迅速扑上来，理博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动起来了，他身体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那家伙的动作，大天使长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染上瘟疫又处于发病状态的恶魔，在这种情况下沟通和交流是完全无效的，见那家伙又朝他扑过来，理博迅速做出反应，眼疾手快摸向别在腰间的十/字/弩，拿出来瞬间卡住那家伙张开准备要撕咬自己的嘴。
　　那家伙几乎是杀红了眼，劲道特别大，直接把站不稳的大天使长摁在地上，理博感觉自己像是羊入虎口了，他指骨凸起，颤抖着手支撑着对面压倒性的力量，他咬了咬牙，对周围那些已经吓傻了的天使艰难地喊出一句话：“快去叫人，快点！”
　　大天使长的命令没人敢不听，于是都纷纷散开去找人。
　　理博知道现在没有人能救他，可能等不到驱魔人员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他头上渗出汗，身上的那家伙像是凶狠的饿狼，继续狠狠地用獠牙啃食十/字/弩想要接近他。如果被咬就意味着他会永远消失，灰飞烟灭，面目全非，像是生前那样，狼狈地在他爱的人面前死去，在哭喊中无能为力地死去。
　　他皱着眉抓紧手里的“救命稻草”死死卡在那家伙的牙间，但僵持中他慢慢地体力不支了，手臂一软，手里的十/字/弩一下子被拽走，被那家伙粗暴地扔在一旁，口腔得到解放的那人直接揪着大天使长就要咬下去。
　　我会死的，可能真的要辜负琴司的期待了，大天使长那一瞬间只有这一个想法，他什么都可以放下，除了那个幼稚到还想着和自己结婚的恶魔。
　　大天使长已经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身上那家伙却瞬间被挥过来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中了脸，理博半爬半扶地从地上坐起来，看到琴司拽着那家伙脸朝地按住，这个动作也是很勉强了，地上发病的那家伙还在激烈地反抗着，琴司皱了皱眉，极力控制手下这家伙死活又渴望地想要撕咬大天使长的动作，他朝着理博喊：“快点跑！”
　　瘟疫。理博看琴司和发病的那家伙纠缠，愣住。
　　不可以，他会被感染的。
　　“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让你别出来吗？”理博向前一步似乎是想要过去拉走琴司。
　　“快点跑，别回头！他要弄死你，你不知道吗？”琴司说话的间隙，还费力地控住手里那家伙不让他挣脱，“啧，真是……”
　　“别废话！别让我白来！”琴司看大天使长还没动，最后语气强硬地喊出这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家伙似乎有将要挣脱的趋势，琴司一咬牙，“别担心我！再不走，走不了了！”
　　理博思维断掉几秒，才从这不容置疑的话中听出，琴司不顾性命破了约定出门，就是为了来救他的。
　　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也许走了才是最好的。
　　理博在琴司的掩护下逃走了，回到了安全的家里，一进门，看见空荡荡的屋子，终于，大天使长最后的镇定和理智全部瓦解了，他脱力地靠着门板滑下去瘫坐在地上，这时候，他才慢慢回想起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抛下琴司狼狈地逃走了，他现在连那恶魔的生死存亡都不知道了，很失败，从下了处死命令到现在抛下恋人的他一直都失败，也许自己真的和舆论里的一样自私自利吧，理博觉得有点崩溃。
　　他空洞又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胡思乱想，他也尝试说服自己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也尝试去做些别的有意义的事情，但都集中不起来精神，格外安静的环境只能让他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的可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桌上那个沙漏清空重新开始计时，窗外已经变化的光线告诉大天使长已经过去了很久，过分寂静的房间让理博的脑海里慢慢出现了可怕的想法。
　　琴司他还会回来吗？他不会永远不回来了吧……理博浅色的瞳孔颤动着，这个想法让他的脊骨被冷汗凉透了，视线都模糊。
　　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理博缓缓扶着身后的门把手站起来，艰难地吞咽着，他望向窗外却看不到任何他希望看到的人，他不知道现在的琴司到底怎么样了，也许就在前一秒，那恶魔就已经不幸遇害了，理博知道，就光坐在这里想也只是徒劳的担心而已。
　　于是理博出门了，他明白，一直没回来的琴司要是真的出事，自己晚出去一秒琴司就会更加危险，理博不能选择放任他不管第二次。
　　之前和发病那家伙纠缠的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了，看痕迹，发病的那家伙估计已经被拉走了，既然已经解决了为什么不回来？理博不知道答案，只能默念着让自己冷静，他安慰自己琴司不会就这样出事的，哪里会有这么没头没尾的死法呢？那恶魔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理博越过许多人群都没有寻找到类似的身影，任何有可能会经过的地方都没有，他真的想不到更多琴司可能会出现的地点了，他甚至去问了当时在附近的那些天使，却没有问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恶魔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天使长真的有点冷静不住了。
　　也许这恶魔真的……他根本不敢想，只是越走越偏辟，周围已经没有太多的人了，没有了寻找的方向的大天使长只能暂时停下脚步，站在空旷的大道上六神无主，也许，当时他要是没有抛下那恶魔，选择留下的话，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吧。
　　理博不想就这样算了的，他走过小巷子，却在对面那个街角处看见熟悉的身影，琴司？大天使长都没来得及判断就赶紧追了上去，跟了两步，一拐角，人就消失在视野里面。
　　看错了吗？理博有点失望地垂了垂眼，刚一回头准备离开，就看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就站自己身后在不远处，那背影就是他在找的人。
　　理博走上去就要试探性地拍那人的肩膀，却先一步看见那人脚下被撕咬过的天使尸体。
　　大天使长一下子身体紧绷起来，准备拍上那人肩膀的手也瞬间收回，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却记起他的十/字/弩早就在之前就被某个发病的家伙扔掉了，面前的那人似乎感觉到理博的存在了，那人不紧不慢地回头，露出大天使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琴司没错，但是理博此时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欣喜了，他早就瞥见了琴司嘴角的那抹鲜血，还有这恶魔已经沾满血液的双手还有早就变成血红色的瞳孔，那以往的温柔和调戏早已消失，那双让理博觉得生得漂亮的眉眼，现在只有满满的暴戾和杀意，也许这双眼睛不会再带笑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的陌生让理博一瞬间恍惚。
　　情况是不言而喻了，是理博根本无法接受的最坏结局，也是早就注定的结果。
　　琴司没等理博做出反应，只是一把狠狠掐住大天使长的脖子，琴司只是稍稍一用力，理博就觉得自己脖子要被折断一样地疼痛，他挣扎，却被这恶魔像是对待猎物一样用爪扼住，他被激出的生理泪水，艰难地伸手用尽全力捧住对面这恶魔的脸，隔着眼前的水雾注视琴司血红的瞳孔，大天使长像是溺水一样混乱地呼吸，他皱着眉，嘴里更是喘不过气地沙哑地重复这恶魔的名字：“琴司，琴司，看我……”
　　明知道感染瘟疫的恶魔在发病时期是无法用沟通的方式解决的，理博还是没有选择暴力动手来自保，他不想发展成那样。
　　“琴司，求你……看我，咳……”理博感觉自己要被扭断喉咙，他痛苦地半闭上眼睛，捧住琴司脸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还好对面这恶魔先一步松开了手顺势推开了他。
　　理博感觉大脑昏沉地摇晃，靠在墙上大口呼吸，面前的那恶魔扶着额头，紧扣着眉头似乎在斗争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琴司的眼神稍微从混乱中略微变得清明了些。
　　“琴司，你……”理博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但是对面的恶魔打断他的话。
　　“大天使长，您去叫人，您放心，我不跑。”琴司用平静得可怕的语气说出这话。
　　“你……”理博听琴司这话，直接顿住，“你疯了？”
　　“我没疯，看到被瘟疫感染的恶魔要向上级汇报，然后发病的恶魔要交上去处理，这不是常识吗？”琴司疲惫地笑了，这么说。
　　“你知不知道，把你交上去，你会被……”理博说到这里就沉默了，似乎是不愿意说下去。
　　“处死吗？”琴司还是笑着，他轻轻喘着气，“是啊，我知道，但是这是您的工作不是吗？您对待工作不是一直都公事公办冷漠无情吗？您这是在同情我？这不符合规矩吧。”
　　琴司呼吸变得沉重起来，顿了好久才轻声地继续说：“听话，快点去，趁我还有理智，抓起来方便，万一待会儿再疯起来，可不认人啊，不仅会咬伤您，还会咬伤别人的。”
　　“被抓去你就会死的！永远消失！你不明白吗？”理博根本不知道琴司哪里来的说这话的勇气，他眼角泛红，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但是我已经感染了，被发现，然后被处死不都是迟早的事情吗？有这忍着保持理智的精力我还不如直接去死呢……”琴司干涩地笑了几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浮，“别为难我了，直接让我……”
　　琴司没说完愣住了，因为大天使长一把抱住了自己，琴司尝试扒拉开理博的手，但发现大天使长根本不松手，反而更用力了，像是怕他逃走似的，理博重重地呼吸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什么回家？怎么还说胡话了？您放开我。”
　　“别说话了，和我回家……你好好在家里待着，这种病一定会有其他解决办法的，不会被发现的，你不会死的……”
　　“我当然不能待在家里，您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我伤害的，太危险了，我刚刚差点掐死您。”
　　“不会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您放开我，您不是很明白吗？被感染的恶魔是很具有攻击性的，处死是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您不是知道的吗？”
　　“……”
　　“大天使长，再来一次，我也会来救您的，也会让您先走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现在被感染和您没关系，只是我会死而已，您之后会遇到很多人，很快就会把我忘了的。”
　　琴司一边云淡风轻地说，一边用手指掐自己的胳膊来保持理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到现在那么清醒的，明明怀里的大天使长时时刻刻让他有想要上去撕咬的冲动，他又顺了一遍呼吸，看见理博强忍着快要崩溃情绪的样子，也就不忍心推开怀里的大天使长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死亡会让理博那么抗拒的，在他的印象中，理博向来是高傲又冷漠的，本以为大天使长对自己将要被处死的消息，无论如何也不会露出这样绝望的表情。
　　“大天使长，您要是不把我处死，而是把我带回去，这种行为就是私藏感染源，要是被发现了所有人都要谴责您，严重点，您会被免职的。”琴司平淡地说，“把我交出去吧，这样对谁都好。”
　　“松手。”琴司真的感觉要维持不住自己的理智了，暗下来的血瞳又闪了闪，下一秒就好像又要陷进囹圄里一样。
　　大天使长知道琴司要撑不住了，他没有松手，只是抬眼看着面前的恶魔，眼神都有点空了。
　　”如果你不回去的话，我也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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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