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被冤家恶魔欺负那件事》本间墨影

47、第四十七章 瘟疫（二）

　　“处死？为什么？我把发病的他交到天堂的诊所是让你们救他不是让你们杀他！”
　　“生病的恶魔全部要去死？谁做的决定？你们天使还有没有人性了？”
　　“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一清早，收到感染瘟疫的恶魔需要全部处死的消息之后，许多恶魔全部聚集起来抗议，搞得大道水泄不通，已经严重影响到天堂的秩序，如果不快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天使的信誉也会受到影响，而曾在会议上对大天使长大发雷霆的那个天使，面对恶魔群体的抗议和质问，也只是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大天使长身上。
　　“处死的决定是大天使长下的命令，和我没有关系！我当时只是情绪差了点，但也只是提意见而已，最后处死的决定是大天使长下的！”当时发火的天使这时候倒是一点也没有站出来承担责任的勇气。
　　于是理博的办公室马上被抗议投诉的恶魔们围起来，希望能讨个说法，理博只觉得头疼，他面无表情地开了门，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众多高阶天使在保障群众安全和减少损失稳定事态方面综合考虑之后，一起做出的决定。”
　　“你们天使是安全了，那我们恶魔怎么办？随时有可能感染然后被处死，我们的安全在哪里？”
　　“恶魔的损失不是损失吗？！”
　　大天使长公事公办的言论并没有压下恶魔们的不满，恶魔们情绪高涨，七嘴八舌的说法让大天使长感到烦躁，但是恶魔们说的是对的，处死的决定本就是有利于天使的自私决定，并不公平，但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大天使长稳住心态，平静地说：“这种方式确实不公平也不正义，所以我们会尽快找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您的意思是，您也觉得天使们的决定是无理取闹是吗？您也觉得恶魔群体在这件事情上很无辜吗？”
　　理博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像是反叛自己族群的言论，他只觉得自己可能再和恶魔群体纠缠下去，他的意思会被曲解得越来越离谱，到最后会被别人以为自己有背叛种族，包庇恶魔的倾向而被人做文章就更麻烦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理博冷淡地丢下这句话就关上了门，把舆论全部隔在门外。
　　“瘟疫的事情，很麻烦吧？”琴司坐在沙发上，刚刚拿在手里闲翻的杂志已经合上了，他少见地露出认真的表情。
　　“你知道了？”理博挑挑眉，不过片刻之后他就觉得自己问这个实在是太废话，毕竟瘟疫都已经发展得那么明显了。
　　“拜托，外面全在传‘所有发病恶魔都要处死’的制度是您决定的好吗？恶魔们都觉得您这个决定太自私自利又无理取闹，在抗议呢，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啊？”琴司无奈地笑着说。
　　“你也觉得我是那种只在乎自己处境的人？”理博语气还是那样的清冷，平静得好像现在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不，我不觉得您是会下那种决定的人。”琴司手的骨节抵住下巴，轻笑道，“没人比我更了解您的人品，大天使长。”
　　大天使长觉得有琴司这句话就够了，也就不再问什么，琴司也收起笑容，看着大天使长比以往更加冷的脸，也没说话，理博在琴司的注视下理好衣服，走到玄关处准备开门出去。
　　“我出去一趟，找一下专业医师，探讨一下瘟疫的解决办法。”理博回头和坐在沙发上的那恶魔说，“注意安全，最近待在家里别乱走。”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还要您说啊。”琴司吊儿郎当地笑了，朝大天使长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不要管自己。
　　大天使长淡淡地看他一眼，就开门出去。
　　“你干嘛呢？”花磷最近倒是一如既往的随性轻浮，他不解地看着陆泽东张西望像是做贼一样把诊所的门关上了，“干嘛关窗？防谁呢？”
　　“最近情况那么严峻，当然是防袭击防瘟疫啊，要是花少您也感染……”陆泽说到这里顿一下，像是说错话一样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呸，花少才不会感染。”
　　“放心吧～长得帅是有运气护体的～”花磷不太在意地笑笑，“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瘟疫什么的不会来找我的。”
　　“这什么逻辑……那照花少这么说，我怎么办？我长得又不帅……”陆泽气鼓鼓地说。
　　“唔……那我把帅气勉为其难地借你一点吧……”花磷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然后把额前的刘海撩上去，用同情的语气说，“看你那么可怜～”
　　就不该和你谈颜值的……陆泽真的会谢。
　　因为瘟疫的问题，花磷作为恶魔，导致最近来心理咨询的人越来越少，估计都是因为这次瘟疫给天使们植入了恶魔都有可能发病的想法，所以看到咨询师是恶魔多多少少有点忌讳，花磷倒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沮丧什么的，照样像个老大爷一样。
　　“您好，这里是心理咨询吗？”一个天使姑娘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咨询室的门，“那个，现在有空咨询吗？”
　　“有的，美女，现在吗？”花磷起身朝着那小姑娘微笑。
　　那姑娘看到花磷，眼神变得有点畏惧，她下意识退后两步，然后细声细语地说，“你是咨询师吗？”
　　花磷慵懒地靠在墙上，看姑娘这种眼神就知道，她是在害怕自己，花磷也没什么想法，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天使群体对恶魔产生恐慌是很正常的，于是他向前两步拉长语调：“是的，小姐。”
　　“那……”姑娘有点为难地捏着自己的裙摆，对上花磷的眼睛更加颤颤巍巍了，看见花磷靠近自己，她身体都紧张起来，手下意识摸向口袋。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呢？美女？”花磷看这姑娘支支吾吾的，觉得这姑娘看到自己就惊吓过度有点神经质了，应该是之前经历过什么事情有了阴影，于是微笑着说，“状态不好精神紧张，深呼吸缓解一下再说话吧。”
　　这姑娘什么话都听不完整了，最后说了一句：“那……下次吧。”
　　说完这姑娘就像是逃难一样慌乱地往外跑，结果因为太着急了，她崴了脚就要跌下去，脑袋就要嗑到桌角了，这一磕可不是小事，花磷下意识过去就要扶她，他眼疾手快地用力抓到姑娘的手臂，想要把人拉起来站稳。
　　这姑娘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一下子非常惊恐地叫喊，被抓住手臂之后疯狂地要挣开花磷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小刀就自卫似的朝花磷划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泽已经慌乱地把两个人分开了，花磷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还好被陆泽扶住，脸上湿漉漉地往下流淌着什么液体，他恍惚地拿手抹了一下脸，却看到满手的血，他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痛觉才出现，猛烈地疼痛从脸上传过来，花磷倒抽凉气，右眼估计是被划伤了，睁不开也看不见，面前持刀的姑娘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待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陆泽连叫了他三次，花磷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过了好久才轻声一应，陆泽看花磷满脸的血污一下子淡定不住了，一道不算浅的细长伤口，从右眼到鼻梁到左脸刻在本是他引以为傲的脸上，现在只留下苍白和伤痕。
　　“我我只是以为他要伤害我……”那姑娘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手足无措只是崩溃地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只是最近因为瘟疫死了太多人，我身边的人，她们都被恶魔袭击致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花磷觉得眼前有点模糊，陆泽正扯着他往外面走想带他去医院，但是花磷还是推开陆泽站住身体表示自己没事，他极力给了陆泽一个笑容，即使伤口附近的皮肤被这个小小的微笑扯得生疼，他忍着疼痛，硬是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话：“没事，小伤，你花少怎么可能被这个打倒……”
　　“你说什么风凉话？别笑了！”陆泽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现在做出表情对花磷来说是极大的困难，他知道肯定会很痛，但是花少的心里估计会更痛吧，那张帅气的脸上可能再也没办法干干净净了。
　　“我真的没事，你相信我，走慢点，又不着急……”花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比较轻松，但是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让那张布着伤痕的脸做出什么嬉皮笑脸的表情来骗陆泽的放心了，血液顺着侧脸的弧度淌下来到地上，他往前跌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演技看起来可能真的很拙劣。
　　“花少你安静点啊。”陆泽听这话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加着急了，他跌跌撞撞地进了医院，直到花磷被医师们带进去，他也没有缓过来，呼吸都要脱节了，他喘着气，找了个位置瘫坐下来。
　　“患者脸部缝了两针，血止住了，没有伤到右眼球，视力也不会有影响，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拆线之后可能会留疤。患者已经恢复了意识，您可以进去看他了。”
　　陆泽听到这消息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赶紧赶往花磷的病房，他大力打开了门，脱口而出：“花少！”
　　花磷已经长到肩的发尾微翘，脸上一条绷带绑着，绷带遮住了右眼就这样斜着缠住，修长的手放松地垂在身侧，他和前天意气风发还疯狂自夸的花少欣然变成两个人，花磷坐在病床上皮肤白的像纸，直到看到陆泽，他才丢掉那种忧郁的气质，熟悉的笑容又扬起来，这笑容因为脸上的伤痕所以变得有点生硬，花磷微微张手，语气欢快地说：“就说你花少没事吧？都说了是小伤了。”
　　陆泽注意到被死死压在对面桌子上的镜子，如果这镜子是立起来的话，应当是对着花磷他自己的。
　　他知道这伤痕会在他脸上留疤的，陆泽决定还是鼓励一下花磷，于是他笨拙地说：“放心吧花少，其实一条疤真的没什么，我觉得挺酷的……”
　　陆泽这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花磷听到这种不会安慰还非要说两句的言论觉得有点好笑，他挥挥手：“你把你花少看成什么脆弱的人了？你花少那么自强不息，坚韧不拔，风流倜傥的人，会因为毁容一蹶不振吗？”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陆泽抿了抿嘴，他知道花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可花少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那样一个高傲又张扬的人，可能以后都很难说出“我这张帅脸”怎么怎么样的话了。
　　那姑娘也不完全有错，花磷也不想去怪罪指责那姑娘，毕竟什么都已经发生，再纠缠也没意思了，事又已至此的那种绝望当然是不好受，陆泽也知道，但是花少就是会选择默默接受。
　　“真的没事。”花磷微微扬起嘴角，这样说，“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