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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发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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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几日要吃的米面蔬菜,宣行珂便准备要回,再经过饭堂时,又引得众弟子纷纷起身目送。
有弟子大着胆子上前来要接过宣行珂手中的篮子和食盒,道:“仙君,不若弟子来帮您拿,别劳累着您。”
宣行珂自然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权当……”
锻炼身体。
见宣行珂抬手,不等他说完,那弟子便连连后退回去,生怕宣行珂抬手是嫌他多管闲事。
宣行珂没意识到他的害怕,只觉得这弟子不假客套,说什么便是什么。
真好。
宣行珂不禁感叹,这穹如山城成为第一仙门也是有原因的。且不说弟子个个乖巧懂事、彬彬有礼,见了仙君知道问好,晓得帮仙君拿东西,就连后厨的厨子和伙计得知他来拿一些蔬菜后,都个个忙不迭地拿起食材就塞给他,甚至多塞了不少,还送了几碟刚炒好的小菜。
那场景大有把后厨都让宣行珂搬回无夜明的架势。
啧,实在是太礼貌、太热情了。
看着宣行珂微微勾起唇角、转身离去的素白背影,弟子们不约而同都一阵生寒。
等他走远,灶堂才如炸了锅一般。
“那是时泽仙君吧?不是我看错了吧?不是我瞎了吧?”
“你自信点,你要是瞎了那咱们都瞎了。”
“时泽仙君不是神么?她不是不吃五谷么?往常不都是……一月才食一次?还都是天酒仙君给送上去的啊!今日怎么……”
突然有人想到了什么,兴冲冲道:“哎!以往是这样,可如今不同了啊!你们忘了?如今无夜明多了一个人!”
“你是说……仙君徒弟墨隐朔??”
“是啊!仙君不需要吃食,可墨隐朔需要啊!”
“那也不对啊,墨隐朔要吃怎么不自己下来?还让贵为师尊的时泽仙君带饭回去??”
“诶,此言差矣!你们忘了墨隐朔是怎么成了仙君首徒的?”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颤巍巍道:“……莫不是仙君她……”
“嘘,有些事咱们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被有心之人听到了是要挨打的!”
“对对对,这么一说我想通了!墨隐朔那般行径,放在往常仙君把他打死都不为过,可她却给足了墨隐朔面子,还收他为徒让他顺理成章进了无夜明!”
“还有呢!我听说之前墨隐朔和秦古打起来了,可事后仙君只罚了秦古,力保墨隐朔不受罚!后来不也只接了个灵书说是责罚么?可凶级灵书对仙君这半神算个屁嘞!又让墨隐朔免了罚,还让他有了名,这妥妥的偏心啊!”
“啊……我一直以为……天酒仙君经常去无夜明,我以为他俩才是……”
“唉,看来天酒仙君近日要伤心了,时泽仙君实在是……让有情人伤心!”
一旁,屁股还没好全、刚能下床出门的秦古听了这些,心口愈加郁结,想起那宣行珂的不公,他咬牙切齿地锤了一把桌子。
“偏心是吧?逮着我罚是吧?半神又怎么了?等着颜面尽失身败名裂吧!”
*
让“有情人伤心”的宣行珂自然不知自己和墨隐朔尘无惑三人在背地里已经被杜撰成了神奇的爱恋三角,此刻他才刚回到无夜明,开始琢磨起拿回来的食材。
墨隐朔说化厄是神域神器,如今伤口又恶化,可见伤的不轻,万不可再吃油腻之物。
倒是这些时日下来,宣行珂发觉墨隐朔爱吃酸。
不知他爱不爱吃酸粥。
王城百姓常在早饭吃酸粥,他在王城时虽也富贵,但对这些民间小食很是喜爱,于是也动手学过,一份酸粥对他而言并不难。
宣行珂欣然抚掌。
能不能让墨隐朔察觉到他这个师尊的善意,就靠这一碗酸粥了。
只有粥自然填不饱肚子,于是宣行珂还炒了几个小菜,连同后厨塞给他的小菜一起带到了墨隐朔的屋子。
*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太阳落下了山头,天已无多少光亮。隔着门朝里看,墨隐朔屋里也未点灯,多少有点孤寂。
宣行珂举着托盘停在了原地,心中有些纳闷。
屋里应当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才对,墨隐朔为何不点灯?难道已经歇下了?可现在时间尚早……
突然,宣行珂心中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莫不是墨隐朔身上伤又加重了?出了什么意外?
他与墨隐朔分开也有几个时辰了,莫不是就这几个时辰出了事???
宣行珂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立刻便推开了紧合住的门:“墨隐朔!”
在傍晚的模糊下,宣行珂依稀看见了墨隐朔跪倒在桌边的影子,他立即把手中的吃食放在了一边,快步到墨隐朔身边。
墨隐朔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掐着凳子,另一只手放在了嘴边,似乎在握拳咬着。
宣行珂在靠近他后才发现,这人竟然全身颤抖不止!
“墨……”
宣行珂连忙半跪下来,拉着他的胳膊想将他拉到床上再去喊非烟来,却不想刚碰到墨隐朔,他就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猛地一把将宣行珂推到一边。
“滚!滚开!!!”
宣行珂没立稳,被他一把推到,头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他捂着头闷哼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耳鸣,眼前也出现了许多五彩斑斓的星星。
缓到眼前的那些星星都散去,却又见自己胸口上多了些深色的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那东西还沾到了手上。
借着昏暗的光线,宣行珂辨认出来那是血!
……是墨隐朔的血!
墨隐朔方才推他的地方就是胸口!他这是已经把自己的手咬地鲜血淋漓了??!把血糊到了他衣袍上??!
宣行珂瞬间就顾不上头疼,扶着地板起来,连忙就去抓墨隐朔咬着的拳头。
“墨隐朔!松口!不许咬了!松口!!!”
墨隐朔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喉咙不断发出呜咽声,唯一能听清的几个字就是“滚”、“滚开”,他力气也极大,宣行珂根本掰不开他的手。
宣行珂是真急了,什么手经得起这么咬啊?再这么下去,若是咬到经脉重要之处,他这只手都得废!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想别的办法,墨隐朔现在这样不受控制,就只能让他先安分些。
宣行珂心道罪过,紧接着就将化厄解了下来,掐了个诀将墨隐朔绑成了粽子。
“对不住,当真对不住,”宣行珂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为师还是心狠一把。”
说完,宣行珂便上手,边拖边抱地将墨隐朔挪到了床边。
宣行珂没注意到,就在这时,一袭红衣的墨钟离正坐在弯刀上,在窗外不起眼处将屋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呵,还真是个傻子,她说的话都没见墨隐朔有多信,怎么那掌门老头一说他便屁颠屁颠地信了?
改根骨,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东西能改掉人一身经脉根骨?即便有,那也随神域一同没了。
神域那些自诩清高之辈,怎么会把那么好的东西留在尘世?必然都藏在神域里,如今只怕连渣都没了!
还灌骨丹,别是什么害死人的毒药。看看,如今都痛苦成什么样了。
墨钟离越想越觉得宣行珂不是个好东西,她自己给墨隐朔下毒都没忍心下这么重的,这灌骨丹怕是让墨隐朔走火入魔的。
这么害她弟弟?真当鬼狱没人了么?
墨钟离拧着眉头,抱着臂看着屋内。若不是宣行珂的结界过于霸道,她此刻一定破了结界把墨隐朔带走。
再等一会儿……若是宣行珂要对墨隐朔不利,她就是拼个损失修为也得把墨隐朔带走。
屋内,宣行珂终于将墨隐朔挪到了床上,期间墨隐朔还一直在大喊着“滚开”之类的字眼,宣行珂觉得他大概是魔怔了,便没有在意这话。
宣行珂正想去找非烟来,但还是不忍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小徒弟他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跟自己待了几日便成了这番模样?
……大抵是自己的错,若不是他当初要将墨隐朔收为徒弟,墨隐朔也不会被化厄抽一鞭,也不会因为他的决定而接灵书,伤势不会因为恶化而成了这般。
想到这,宣行珂的心情一下子黯下来,他有些愧疚地走近墨隐朔,蹲在床边抓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墨隐朔,是我错了,你快好起来行吗?等你好了我定找办法解了天血石契……”
看着缠绕在墨隐朔身上的化厄,宣行珂顿感厌烦。若不是这骨鞭,墨隐朔哪至于伤成这样?
害人的东西。
或许是愧疚心作祟,宣行珂抬手收了那骨鞭。
谁知就在骨鞭撤去的那一刹那,墨隐朔突然咬上了宣行珂的手腕。
左手手腕处的刺痛顿时让宣行珂倒吸一口凉气,可墨隐朔也不管宣行珂挣扎,生生将他的手腕咬出了血。
属狗的啊?!
殷红的血与入骨的银锁链交织在一处,可宣行珂却发现墨隐朔渐渐安静下来了。
身体不再抖动,眼神也没了狠戾,竟还闭上眼睛安然若熟睡一般。
可唯独就是咬着宣行珂不松口。
窗外,墨钟离的眸色逐渐凝重起来。
本……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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