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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赎人 ...
江棠不喜欢睡觉。只要放松警惕入睡,她便总是跌入一场无解的梦魇。
明明是在睡梦之中,她的身子却一直淹进无尽黑暗里,沉沉浮浮,手抓不到任何可以凭借的力量,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会在夜深十分从即将溺亡的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浸湿额发,苍白得仿若大病一场。从梦中的黑回到现实的黑,之后,便再也不敢睡。
她向御医请过安眠的药方,也点过助眠的线香,可她睡得越沉越安稳,那噩梦就将她溺得越深。许多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梦里,再也无法醒来。
为了避让噩梦,她开始回避安眠。
这一场酒后,江棠久违地深睡了。但事不如人愿,噩梦如期而至。在深渊之中,她惶然地伸手四处乱抓,却在敲到床梁后被疼痛惊醒,她才猛得睁开双眼,得以喘息。
有人替她卸去步摇与发髻,连身上的襦裙都被换下,她躺在她熟悉的房间里,穿着一身浅青宽衣,衣带上是温润的花香,她心下便知道是哪位姐姐替她换了衣裳。
自从她与花楼结友,花楼里的歌女们便因巫扬的话特意替她留了一间空屋,无论她来不来,这屋子只留待她一人使用。这屋子位于花楼二层最东的厢房,从未接过花客。且此处僻静,一推窗便可以看见窗前丈高的海棠树。
此时春景正盛,虽已斜阳傍晚,但繁茂的海棠难掩盛意,丛丛雪白的花苞微微绽开,再打上一两抹金亮的余晖,更添了花卷墨意。
江棠从床上起身,踩进平鞋里,走到窗边,伸手向那树上一捻,一朵芯蕊黄粉的海棠花便落于她掌心,她摘下一片花瓣,丢入嘴中,细细地嚼。
是她熟悉的淡淡苦味,待她咽下花瓣时,口舌涩而生津,回味是清明的幽香气息。
江棠从噩梦中惊醒的慌乱被这熟悉的味道抚平。悸乱的心也缓缓安定下来。
她趴在窗边看远方,耳边收入的是大街小巷的熙攘声,这样的声音,是在江府的深深院落里听不到的。她似听故事一般听着那些人声,直到一声怒骂闯入她耳中。
“我收了钱买的你,你既不会干活,又不会说话,我要你有什么用!”
那声音是从侧街传来的,除了男人嘹亮粗犷的怒骂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声撕破空气的鞭打声。
江棠拢紧宽衣,推门下楼而去,在楼口正撞上要上楼的巫扬。
巫扬根本来不及拦她,只得随她快步下楼去。
江棠从花楼的侧门出去,顺着预知的方向跑了两步,转过街出了巷子,便看见了方才听见的那慕。
一个着灰衣的人跪在一户门堂前,衣衫单薄而体型纤弱,不比江棠更丰腴哪怕一分。头发只扎了最简单的长尾,凌乱地遮住那张难掩秀气的脸。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打得破碎,黏连着皮肤血肉模糊。他好像不知道疼似的,连忍痛的哼声也没有,任由那鞭子一下下落在身上。
江棠什么也没说,冲上前拦在那个行鞭人面前。要不是巫扬跟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即将落下来的长鞭,长鞭余力抽在他手中已是热辣刺痛,若那一下结结实实落在江棠身上,必要见血的。
巫扬心有余悸,回身看江棠,早已蹲下去看那半死不活之人。
“你还好吗?”江棠不忍他满身的触目惊心,这该有多疼。他抬眼,淡然地扫了江棠一眼,仍旧是一言不发。
“你们是什么人?何故阻拦我教训家奴!”那声厉狂暴的男人着绿锦衣袍,戴高冠,身形宽胖,想必每一下鞭打都下了死力。
“哪怕是家奴,也是人,不是畜生。你若打死了她,也是要进大牢的。”江棠没有起身,但声势不小。
“呦吼,你倒是敢教训我!看我今天把他打死,谁敢抓我。”说罢,也不顾江棠就在面前,执手便要挥鞭。
巫扬哪能眼瞧着他伤及无辜,打死一个家奴事小,打伤了江棠,他可是真心疼。巫扬干脆一横手刀打在男人腕上,一吃痛,男人的手松了鞭子,只顾揉那痛处。
男人狠厉地看着巫扬,“你们今天偏是要砸我的场!”
巫扬正不知如何解释,江棠已经起了身,脸上是惯常用来唬人的严肃之色。
“您误会了,我们是替您考虑。江廷尉一向严苛治吏,倘若此事传到他耳中,即便是皇亲贵胄,也少不了刑狱之祸。”
男人的脸色收敛了一些,但仍心有不甘。
江棠朝巫扬耳边问道:“带银两了吗?”
巫扬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江棠一贯的作风,千金能抵万事愁。巫扬将锦囊卸下,递到她手中。
“你花多少钱买了这个家奴?”
男人圆目一转,张口便道:“十两白银。”
江棠从锦囊中倒出两个银锭子,“我给你双倍,二十两,从你手中买下她。”
“姑娘,你当真要花二十两买一个废人?他可是什么都不会做。”男人没想到江棠如此干脆,反倒替她考虑起来。
江棠一不做二不休,将银两塞到男人手中,“本姑娘说话算话,你且将他的卖身契拿来。”
男人接了银两,兴致勃勃地回过神,反身进屋中取出一纸叠好的契书,交到江棠手里。
“这人是你的了,你可要处理好,江廷尉若查起来可与我无关。”
男人拾起鞭子,回屋合拢门扉,旁看热闹的闲人也都唏嘘离场,各自行各自的路。
巫扬看着江棠接下的大麻烦,摇头叹气:“你当真是阴晴难测。”
江棠想拉那人,可他的双腿就像钉在地上一般,怎么拉扯也丝毫不动,徒沾了江棠满手的血。她与他说话,他也不听。
“你别挖苦了,快帮我扶这姑娘起来。”
巫扬琢磨那话,只琢磨出两个古怪的字:姑娘?
江棠竟将那瘦弱的犟小子认成了姑娘?巫扬半蹲下去看那人,他生了一双不太标志的桃眼,眼中瞳色是微黄泛青,像狼一般狠厉,他不说话,但光看着巫扬时,巫扬都觉得对方一定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只是除了那双眼睛,一切都秀气的过分,脸上虽然有血迹,但皮肤却是干净白皙的,与江棠那种毫无血色的白不同,他是天生的雪白肤,薄红唇,难怪江棠错将他认成姑娘。
巫扬伸手从那人的腰间一勾,将他打横抱起,稳稳地颠入怀里,那人也不反抗,就真如一巨死尸一般任由他抱着。
巫扬抱着那人,冲江棠笑:“对待姑娘,应该如此这般。”
江棠也顾不得巫扬是占便宜还是真好心,她跟着他进了花楼。楼里正舞歌唱曲的姐姐们见巫扬抱着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人回来,纷纷吓了一跳。
江棠拉住一向最沉稳的桃阿姐,“请备一盆温水,她需要清身上的伤口。”
桃阿姐反应过来,忙又叫了两个姐妹,朝后厨去。
巫扬抱着那人上楼,到了二楼却停了脚步,他不知道该送他去哪。江棠拉了拉他:“去我房中。”
巫扬同江棠朝东厢去。江棠推开门,巫扬便抱着那人越入屋内,略有些吃力地撒手,将他丢在了床铺之上。
桃阿姐与另外两位姐姐分别端了温水湿布,还有止血的药粉与绷带上楼。江棠不愿再麻烦她们,让她们搁下东西便离开了。
江棠又拉着巫扬到门口,对他嘱咐:“你且在这里候着,我不叫你,不要进来。”
巫扬不服气,“凭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巫扬也不解释,低眉顺眼地同意了,看着江棠进屋合上了门,他便赌气地朝门上一靠,架着手站着。
江棠将床上的人扶起来,他无力地勉强自己睁着眼,江棠明白他是失血过多,困乏无力,便与他说:“你若困便睡,清伤口会有些疼,睡着了便没有感觉了。”
江棠替他撕去胸前黏连着血液的灰色外衣,那已称不上衣服,只是些破碎的布料罢了。当那人血色赫然的胸脯露在江棠眼前,她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他竟是男子?
江棠又慢慢将他放下,由他靠在枕头上,起身走向门边,轻悄悄地朝门外问了一句:“巫扬,你还在吗?”
巫扬忍着笑意:“江小姐有何贵干?”
“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不进去为好。”
江棠拉开门,靠在门上的巫扬显些摔倒,他略有些狼狈地扶住门,看着江棠:“这话可是你说的。”
一见巫扬那张藏着笑意的脸,江棠便知他定是早看出那人是男子,却偏不同她说。这巫扬总是没来由的孩子脾气,她只好顺着他道。
“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可否劳烦您受累,替他清理伤口。”
巫扬一时分不清江棠是在求他,还是变着法子骂他,他侧目望了屋中一眼,床上的人竟仍睁着眼,还死死地朝他们这边盯过来。
巫扬便扶住江棠肩膀,将她扭转一圈,她到了屋外,他跨入了屋门,道了一句愿意效劳,就将屋门合上了。
屋外的江棠敲了两声,里面只回道:男女授受不亲。江棠只好作罢,守在门外。
江棠:二十两能救一个人,倾尽家财,却救不了一个人的一生。(高深发言)
巫扬:你慈悲,你清高,你救人性命拿我的钱承情。(记仇发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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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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