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代价是什么[虫族]》学徒A

53、53离散之地（上）

　　他可不相信诺切真的是单纯地为了情情爱爱才偷偷跑过来的——凯恩斯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自恋。毕竟，对于雌虫们来说，只能和他们一起度过生命里小部分时间的雄虫更像是奢侈的消费品，而不是能够真实相伴的对象。

　　“你怎么……”黑发雄虫抬起手想把自己的杯子拿回来，在看到雌虫已经喝光了水，并得意洋洋地朝自己重新递过来的时候又悻悻然地放下。“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诺切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实话，这样过于散漫的态度和他在公众场合的差别还挺大的。这位沙阿舍的掌权者虽然一直依赖都以‘外向活泼’、‘性情真实’作为自己的外在面具活跃在贵族圈里，但平时他还是懂一些礼节的。

　　就算是当年和周易君相处的时候也是是如此。

　　不过现在诺切看上去完全就像某些风靡虫族的爱情电影里的那些痞气很重的主角……嗯，总是，反正凯恩斯觉得这家伙似乎在挤眉弄眼地调戏自己——模仿的有些用力过度的那种。

　　“哦，好吧。”眼见雄虫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诺切马上反映出来。“看来你不喜欢这种调调。”

　　“谢谢。”凯恩斯被激动的莱多拿保住手臂左右摇晃，在眼前颠簸的视线中淡定地回复道：“是的，我不喜欢。”谁会喜欢一个小流氓？他又不是刚刚初中毕业的女学生……

　　‘不。’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在自己的头脑里反驳自己：‘初中的女学生也不会喜欢这种类型，但大概初中的男学生会误以为她们喜欢。’

　　诺切摊开双手，非常自然地在凯恩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将莱多拿的位置毫不客气的拿走了。

　　“哦，那可真对不起。”雌虫毫无诚意地道歉。“我还以为你对所有雌虫都那么大方，只要在你面前滴几滴眼泪，然后说句‘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你就能原谅他。”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酸气冲天，凯恩斯实在闹不懂诺切这次过来是搞什么幺蛾子。雄虫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这位审判长（哦，应该马上就要成为前审判长现秘书长了）的交集，实在想不到最近又在什么地方惹了他。

　　“……你最近和马库尔联系了？”眼看凯恩斯抿起嘴唇移开眼睛，诺切在雄虫那副‘这家伙又来搞什么啊’的厌烦表情下率先开口。

　　“我去见了波利。”一开始，凯恩斯本想反射性地回答‘没有’。但在话即将说出口的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在面对审讯，压根就不需要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我知道。”诺切将后背靠在沙发上，双臂张开放在两边，翘起了二郎腿。“你还见了桑。”说出这个名字之后，雌虫厌恶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来，歪着脑袋紧盯着雄虫。“他倒是会投机取巧，给你提供了无法拒绝的资源对吧？”

　　虽然是问句，但雌虫的语气却相当肯定。而另一边，凯恩斯鬼使神差般在诺切刚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就闹懂了对方的潜台词。

　　诺切·沙阿舍的意思是：
　　桑·菲利将马库尔·纳比带到自己面前是在暗示，如果和桑结婚的话，自己就能同时和马库尔组成家庭。

　　哈！
　　想到这里，凯恩斯自己先笑出了声。

　　雌虫们压根就不懂自己的婚恋观，好吧，或许他们也不屑于去懂。无论多么爱另一个人（虫），他都不会选择……

　　不知为何，科尔涅利在飞艇上的那句话突然出现在他耳边，那只同样有着浓郁黑色发丝的雌虫目视前方，抓紧扶手的手背上展骨骼经络清晰可见。他用那种淡漠又平缓的语气说：‘马库尔曾经也想和我结成同盟，我拒绝了。’

　　为什么？
　　这个念头突然像一道闪电劈入了凯恩斯的思绪里。议会长完全可以这么做……如果他当时不是因为恨意而放弃，那么他为什么……

　　“就那么开心？”诺切向前探出身体。屋外是热烈的阳光，而他那双银色的眼睛在背光下却显得格外冷。“因为又遇到了那个家伙？”

　　雌虫的发言打断了凯恩斯的思绪。雄虫抬起头，刚好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在雌虫与雌虫的配偶争斗中，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曾多少次见过那种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阴狠表情了。

　　从街边游乐的平民到舞会上彬彬有礼的贵族们，全都如此。

　　“所以你来这儿做什么？”凯恩斯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把双臂抱在胸前，开始不耐烦起来。“这些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不想说更难听的话，不过诺切既不是朋友也不是盟友，拼什么还要自己轻言细语的对待呢？

　　“当然有。”红发雌虫习惯性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可惜原有的长度已经被热激光瞬间蒸发，于是他的手落了个空——那突然想起来此事的、瞬间出现的惊愕表情很大程度上娱乐到了雄虫。

　　“当然有。”诺切恨恨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回在沙发背上，慢条斯理地解释：“因为我怀疑桑的动机有问题，更准确的说，我怀疑他和蓝鲨星系内的那个奇怪组织有联系。”

　　这一点凯恩斯早就想到过，宪兵队出现的时机太巧……假设波利是中间环节的话，无论他是死去还是被持续关押在宪兵牢狱里，都能有效地阻断调查深入下去。

　　“科尔涅利没跟我说过这些事情。” 这只雌虫的确没说，实际上议会长在从艺术厅回来之后就像神隐了一样不见了踪影。凯恩斯估计对方可能是因为抹不开面子，不过好在兰迪一直在白城医院里待命，有这只雌虫做个中间方，二者也不算彻底断了联系。

　　诺切来了兴趣——他对任何能叫科尔涅利吃瘪的事情都感兴趣，和凯恩斯相关的话则尤甚。

　　“哦。”作为自小经历过严格礼仪行为培养的沙阿舍来说，雌虫可能并不会那种将眼睛滴溜溜转上一圈的油滑表情，不过仅仅只是动了动眉头，就足以叫他内心的快活和好奇表达的淋漓尽致了。

　　“哦。”在第一声感叹出声后，间隔了两秒，诺切再次感叹了一声。“他不喜欢跟你谈这些话题吗？那可有点霸道了。”

　　“是吗？”
　　“是啊。”诺切笑了。这只雌虫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有种娇憨感，极大程度的弱化了他本来面孔和气质上携带的阴沉。“其实按照规范来说，这些话我一个字也不应该跟你说的……”

　　凯恩斯被莱多拿用胳膊肘戳了戳。当他侧过脸，就看见自己的朋友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这两只雄虫现在所坐的位置原本是单座沙发，由于座面太小的缘故，莱多拿现在正半坐半蹲地挨着自己的朋友，艰难地维持着姿势。

　　不过虽然姿势很费力，却显然遮掩不住这只雄虫内心烈火熊熊的吃瓜之心。

　　“我有点好奇。”异常冷酷地屏蔽掉莱多拿对自己‘他对你有意思哎’的表情，凯恩斯用十分冷淡地的语气说出请求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虫族，当然，莱多拿也不会。”

　　“放心，绝对不会！”身旁的雄虫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我绝对不会背叛凯恩斯的。”

　　“你喜欢恐怖故事吗？”诺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或者恐怖神话也行。”

　　“喜欢。”凯恩斯面无表情的催促道：“所以那个组织作了写很恐怖的事情……或者他们按照恐怖神话来运作？”

　　“差不多就是这样。”诺切咂咂嘴。“你知道，虽说现在这年头提倡教育平等……”说到这里，雌虫嗤笑。“好像只要教育一致，那么雌虫在社会上的发展就会一致似的。但实际上，所有能力早在出壳前就被基因规范好了。”

　　虫族社会本质上实行着以基因为基础的‘婆罗门’教——这一点凯恩斯早就看清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每只虫族呆在自己应该呆的位置上，整体组织起来的效率就非常高。但总有一些虫族想要提升自己的位置，他们想到了一个好点子。”诺切在【好】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们修改了自己的基因？”
　　“当然没那么简单，在生命形成后再修改基因，最终得到的一定是崩溃，就像那些亚虫一样。”

　　凯恩斯的胃紧缩起来，他从诺切·沙阿舍的话里听出了某种不详的味道。“亚虫……不是因为电磁风暴造成的？”

　　“是的，但不完全是。”诺切向雄虫眨了眨眼睛。“据说在很久之前，在坎托卡斯的孩子们还可以听见这位深渊之主不断痛哭的初代世纪，有个大聪明再也受不了通过巢每日分享来自雌父的悲恸，于是选择通过切断基因链的方式来降低自己和坎托卡斯的相似性。”

　　“所以真的有坎托卡斯这只雌虫？”凯恩斯深吸一口气。诺切的话或多或少地应证了他从波利那里拿来的画作的真实性。

　　“只是传说罢了。”诺切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坎托卡斯或许是某个原始部落的名字，或者某个原始部落掌权者的名字……诸如此类，被后来者神话之后就成了深渊之主的称号。总之，神话里说，当那个大聪明打断了坎托卡斯的孩子们与雌父之间的桥梁，也就是‘阿贝尔塔’之后，虫族们就不再受到坎托卡斯的直接指挥。”

　　“直接指挥？阿贝尔塔？”

　　“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座塔，类似搭建在精神网络里的中枢通讯处，类比一下就像现在的飞艇指挥塔——据说在初代世纪，所有虫族实际上都是坎托卡斯的一部分，或者说，所有虫族和坎托卡斯公用一个精神网络。”

　　“那它一定很大。”估计比雕塑或者绘画所描绘的形象大很多……
　　“嗯？什么？”
　　“坎托卡斯，听上去它一定很大只。”
　　“哈哈。”诺切被雄虫突如其来的优质提问惹得大笑。“或许？有传说坎托卡斯的本体有星团那么大，有的更夸张，传说称整个宇宙就是坎托卡斯的胃囊，还有说所有空间都起源于祂梦中经历的片段……反正是神话故事，说什么都行。”

　　凯恩斯假装感兴趣地和莱多拿一同‘哇’了一声，然后抿起嘴唇。
　　——他实在不敢想象，当一个漂游在太空的同胞在降落于这蛮荒的、黑暗的空间内的时候，究竟发生了怎样恐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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