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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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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候佳音分了大半的时间给周图南,便很少有空闲与张迈等人厮混了。
张迈很不满意,叫许笑转告候佳音,让她在周图南和众兄弟之间做个抉择。候佳音一点犹豫都没有,“一姐做烦了,想试试好学生的人设,谁有兴趣做大哥谁上呗。”
张迈素来拿候佳音没办法,更气了,只好挑周图南下手,没想到这家伙更难啃。
他不听劝告、私自带人围堵周图南,要他滚出候佳音的生活。周图南平心静气地问他,开价多少。
“候佳音请我给她补课,开的价不错。你要是比她高,要我干嘛就干嘛,绝无二话。”
气得张迈大骂周图南没有文人风骨。
周图南淡淡地:“你要不喜欢这个称呼,叫商人也行。”
此时候佳音已经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恰巧听见两人的对话。眼看张迈要动手,她一把拉住,劝说:“给自己留点尊严……”
张迈不甘心,猴急猴急地要推开女孩。候佳音问他准备好了多少医药费?张迈立刻消停了。
“你干嘛非和张迈过不去啊。”回家路上,候佳音质问周图南。
周图南张了张嘴,被挑衅的不是他吗?但他不习惯解释。从面上看,受欺负的好似真是张迈。
“日记呢。”男孩话锋一转。
候佳音“哦”一声,熟练地卸下书包摸日记本递给他。
周图南打开翻看了最近的两页,前一日赫赫写着:今天开始要背三十个单词,进度条百分之五十。
下午便写着:太累了。明儿再开始吧。
候佳音观察着周图南的脸色,心里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谁知道他笑了一笑,说候佳音将来说不定能有列夫·托尔斯泰一般的成绩。因为他曾经也在日记里写过这般无赖的字眼。
候佳音问托尔斯泰哪个学校的,这么默契,她要和他交朋友。
周图南这才深吸口气说,他低估了候佳音的文盲程度,赶紧应该涨价。候佳音立马抱紧书包以及里面的钱袋子,做出防守姿势。
“休想!”她横眉竖目地,“我可能在不知情的时候经常被当作冤大头,但我不喜欢明知是冤大头还做!再说,”她回正身子朝前走,“我还得留点钱吃零食呢。”说完便加快了脚步,蹦蹦跳跳地到了一家小吃摊前。
这家小吃摊和周妈的营业模式相同,骑着个电三轮,时不时穿梭在校门口。
然而最近的水江市正在创建卫生城市,不允许没有经营许可证的流动摊位出现,连周母都歇摊了,这摊贩老板胆子着实大。
“为了生计没办法。”老板一边撒调料一边回应:“孩子上大学了,大城市生活费昂贵,时不时还得和三五同学聚个餐吧你说,不多挣点儿哪儿行?”
深秋,老板手上已经有了冬日才应该出现的冻纹。
周图南看着拿一道道冻纹出神,候佳音连撞了他好几下才回神。她捧着小吃盘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通知他:“周末的补习直接来我家?我爸妈都不在,我可不敢放我弟一个人,再出事真是杀头之罪了。”
“音姐还有怕的人?”周图南语带调侃。
“当然怕啊,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下巴有痣的男人。”
周图南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人民币,建议候佳音将她插科打诨的能力用在学习上,“一定能成为……”
成为谁?
周图南认真思索了下,不知道哪个伟人的名字才是候佳音熟悉的。除了毛主席。
水江市的深秋已经隐约有了冬天的气息。尤其是清晨。
八九点的时刻,白茫茫大雾依然罩着整座城。侯嘉木问这种现象的来源,候佳音解释说是有人在渡劫飞仙。
“飞仙是什么?”侯嘉木再问。
候佳音用圆珠笔垫着下巴,想了好久才说,“飞仙就是,离开这疾苦的人间。”
侯嘉木半懂不懂,哪儿苦了?
看着他迷迷瞪瞪的表情,候佳音难得好耐心。她问侯嘉木,看过神仙电视剧吧?侯嘉木点头,她接着说,神仙犯了很大的错误才会被贬到人间。这足以说明,人间到底有多苦,“所以很多人都想飞回天上。”
语毕,侯嘉木若有所思,接着门铃开响。
候佳音从二楼的可视电话里看见周图南的脸,飞快跑下楼。
她开了门才注意到周图南手里抱着一沓练习册,这阵势吓了候佳音一跳。她条件反射又想关上门,被男孩格挡,“我的作业。”他言简意赅说。
候佳音这才呵呵笑着将“老师”迎进门。
心理预设是心理学中最有兴趣的一课。
比如,当候佳音率先看见一沓练习册,适当惊悚过后,意外发现她只需要做其中一张试卷,她竟觉得是莫大恩赐。
可如果你直接将一张试卷放在她面前,她必定叫苦连天。
……
候佳音在做题,周图南在思考着别的,高度和维度都与候佳音天差地别。
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该凑在一起。偏偏白雾下的年轻男女静静并肩,竟带着滤镜过后的美感。
“姐姐,我饿了。”
快到午饭的点儿,侯嘉木可怜巴巴地出现在门框,手中抱着iPad。
候佳音停笔,拿起旁边的手机,问侯嘉木想吃什么?侯嘉木说不想吃外卖,问她能不能下厨。
候佳音懒着呢,此时有点不耐烦,但也没完全拒绝,只挥挥手说让他再等会儿,做完这道题再说。
周图南看不过眼,问她不怕城门失火吗。要是饿坏侯嘉木,她是真别想再见到下巴有痣的男人了。
候佳音翻白眼反驳:“家门失火我都没怕,还怕城门失火?哪里的门这么了不起嘛。”
卧室门口的侯嘉木还在,小孩的胜负欲强,立刻抢答:“宋国城门!”
话落,周图南给小男孩点了个赞,转头对侯佳音说:“终于知道你爸妈为什么喜欢你弟了。”
平日里开什么玩笑都行,但这个玩笑,切切实实戳到了候佳音的痛处。
眼看着女孩脸色巨变,周图南心下也意识到了不妥,立刻站起身说:“我做饭吧?”
候佳音气还没发出来就被浇灭了,“你、你做?”
她正愣神,周图南已经带着侯嘉木走没影了。候佳音只隐约听见他在问小男孩,冰箱里还剩什么。
冰箱里除了鸡蛋和方便面什么也没有。
因为候佳音平常都靠点外卖度日,对厨房的事并不擅长。侯嘉木让她做饭的意思,也就是泡个方便面。
侯嘉木不敢碰热水。火灾事件后,侯父更是千叮万嘱。
“为什么不请保姆?”周图南站在冰箱前,一边问一边将仅有的食材拾掇出来。
候佳音说家里曾经请过保姆。那段时间候佳音根本不回家,整天在外面疯到三更半夜,经常剩侯嘉木与保姆独处。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侯嘉木非要辞了保姆。于是每次侯母临出门前都会做好饭菜,简单加热供两姐弟果腹。
只是前几日夫妻俩走得急,似乎外地得工程上遇见什么问题,什么也没留下。
说话间,周图南已经利索地将几根葱剁成了白白绿绿的末。他顺便吩咐候佳音将鸡蛋搅拌好,盛在碗中。
怪了,外人眼里不好接近的候小姐对他言听计从。
其实周图南不过改良了下方便面,他将面条煮熟,加入了自己的调料配方,那香味飘到了二楼。
侯嘉木循着味道慢慢下楼,与候佳音争抢最大的那碗。
不过吃了三日的外卖,两姐弟却像是万年没吃过正经饭菜了,侯嘉木快速嗦完面条和汤,用期冀的眼神望着周图南问还有吗。
周图南还没开口,被侯佳音抢断:“这是我请的老师兼厨师,一天只做一顿,要付钱的。”
侯嘉木立刻表示他的存钱罐里有很多钱,候佳音顺水推舟地唆使他上楼拿。
周图南本以为候佳音只是单纯地逗男孩玩,谁知道侯嘉木真的把存钱罐搬了下来,一只容量挺大的变形金刚。
打开来,里面躺着好一堆红色钞票。
候佳音轻车熟路地开始你一张我一张的划分。周图南越看越不对劲,主动将候佳音面前的一沓红色重新放回存钱罐,惹候佳音急眼。
“你干嘛!”她刷地划开椅子,站起身。那架势,真是恨不得和他打一架。
周图南再一伸手,用了重力将身旁的姑娘往下扯,候佳音被迫坐下,胳膊传来钝钝的痛感。
“你!”
周图南:“你做个人。”
两人同时发声。
候佳音不是第一次骗侯嘉木的红包。倒不是因为缺钱,纯粹因为侯嘉木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她不平衡。
不过在此之前,候佳音并没觉得多不合适。
直到此刻的周图南,用干干净净一双眼瞧着她,义正言辞地说“做个人时”,她居然第一次有了混蛋的感觉。
即便从前她打架闹事也没有过的负罪和羞耻感,在那束审视的目光里,表露无遗。
*
一下午的古怪气氛,在周图南离开的时候才算勉强化解。
早晨雾气蒙蒙的天儿,到正午才稍微见到阳光,可转眼到傍晚又是突袭的寒流。
出门时,周图南将外套的拉链紧上,交代着晚上给候佳音留的家庭作业。
候佳音在他身后扶着门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不情不愿地叫了声:“等等。”说完,蹬蹬上了二楼又跑下来,手里有个信封。
“这周的薪资。”她此刻终于有了金主般的底气,连带胸脯都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