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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自元南聿来京,已在北苑住了几日。

      陈霂自那日后并未回宫,日间批阅奏折,会见朝臣也俱在此处。

      闲暇之余,他不是唤元南聿去喝酒,便是邀他钓鱼,宫里送来的新鲜玩意儿,也全都一股脑的给元南聿送去赏玩。

      没过几日,又怕元南聿憋闷,又召苏州有名的戏班进京,专叫来给他们两人唱。元南聿武将出身,对这些文绉绉的戏文也不感兴趣,只是陈霂喜欢,自己干陪着而已。

      这次来京已和去年不同,去年二人关系依旧是剑拔弩张,陈霂牙尖嘴利,元南聿也说不过他,自己常恨的气闷。

      如今却今时不同往日,陈霂对元南聿的态度尊重体贴了许多。

      元南聿曾在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沦在这段背德的关系里,只要陈霂不再强迫他做那种事,他也并不厌烦与他如此相处,做出臣子应有的样子。

      这一日,天朗气清,晨光正好。

      “元将军,你看我这功夫如今进步了没有?”陈霂着了便装,正在树下打拳。

      元南聿道:“你习的都是套路,不实用的花架子太多。”

      陈霂身为皇长子,自小跟着祝兰亭这样的高手习武,方才一套通臂拳打的虎虎生风,本以为元南聿看见,能夸奖他几句,听他这么说,方才差点扬上天的嘴角立马掉了下来。

      元南聿转身从侍卫手里拿过一把木剑,顺手扔给陈霂,“咱们过两招。”

      陈霂问他:“你用什么兵器?”

      元南聿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可用,对身边的侍卫说:“今早听闻有从南方送来的果品,你去给我取支甘蔗过来。”

      那侍卫很快寻了支甘蔗递给元南聿,他向那侍卫借了佩剑,将那“长枪”从中间截断,拿在手中掂了掂,自觉对付陈霂那柄木剑已经足够了。

      陈霂咬牙道:“元南聿,你当真瞧得起我!”

      言罢,便将手中木剑一扬,一剑便朝元南聿刺了过来,这一剑攻守兼备,手法刁钻,角度奇特,直朝着元南聿小腹攻去。

      “好剑法!”元南聿赞了一声,当即回身旁掠。

      二人你一剑,我一招的斗了二十多招,难分上下。陈霂有几次已经看出了元南聿的破绽,但每次出剑攻击,都被元南聿以更快的速度转圜回去,破绽即刻变成杀招。

      陈霂心惊道,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当下就已经输了。

      元南聿比剑比的倒是越发起了兴致,他并不急于求胜,出剑始终沉稳。陈霂看着他面色微润,剑气纵横,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道元南聿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时,该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他甫一分心,只觉虎口巨震,手腕顷刻麻痹难当,将木剑甩落在了地上。

      元南聿问道:“你发什么呆?”

      陈霂回过神,道:“你这剑法如此精妙,从何处学来的?从明日起,你每天都过来陪我练剑如何?”

      “我十几岁便闯荡江湖,经历无数凶险,这些都是从实战中累积的经验,你要诚心想学,教你又有何不可?”元南聿擦了擦面上薄汗,笑容恣意洒脱。

      陈霂瞅着他毫无戒备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情愫。

      想护他余生安稳周全,将这灿烂笑容永留他脸上,又想不顾他意愿,狠心打掉他的锋芒,强留他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欢喜无限时,亦是惆怅无限。

      入夜时分。

      今日陈霂邀元南聿到西暖阁观舞,等元南聿来时,陈霂已经到了。

      夜色中,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也没有束冠,墨黑的长发垂在身后,不像个帝王,倒像个风流潇洒的佳公子。

      暖阁里早已置下了服侍的人,花厅里布置的玲珑雅致,炭火烧得正旺,玉兰花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晚膳的菜肴样样精美,又有舞乐助兴,元南聿不禁感慨,如此享乐,怪不得世人都想做皇帝。

      陈霂转头看向元南聿,笑问:“今夜的筵席你可喜欢?”

      元南聿诚实说道:“喜欢。”

      听他说喜欢,陈霂兴致更高,“还有更好的,你接着看。”

      陈霂挥手示意身边太监,顷刻间丝竹声便从帘外流入,十几位身穿红衣的舞姬款轻移莲步,为二人清歌献舞。

      这十几人均是西域进贡来的胡姬,个个可称绝色,舞艺精湛自不必说,足下的舞步旋动时热情如火,尤其大幅度旋转时,腰间和大腿上刺的玫瑰图案时隐时现,叫人看了目眩神迷。

      她们并非晟朝女子,性子更加热烈奔放,对着元南聿频频敬酒,也不曾被拒绝。

      酒酣耳热时,气氛也愈发的香艳旖旎。

      元南聿多年纵横于刀风剑雨里,并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难免好奇,加之他今日心情不错,便多喝了几杯。

      他酒量算不得好,又勉力吞下几杯酒,便有些支持不住,到最后只顾眯着眼,醉醺醺地看着那些女子发呆。

      陈霂起先还和元南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再看元南聿在他面前现出这样神色,顿时就不高兴了。

      陈霂一挥手,冷道:“叫她们下去!这里所有人,都退下!”

      瞬间工夫,连带所有太监宫女一声不响都退了出去,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元南聿不解:“跳的正好呢,怎么不让跳了?”他确实是醉了,迷迷糊糊也弄不清为何人就散了,更没看出陈霂脸色不好。

      直到被陈霂从软榻上拉起,反身被骑在身下,他与陈霂几乎脸贴着脸,才看清陈霂眼眶微润,脸也涨红一片。

      元南聿被他莫名其妙就点燃的脾气激的上火,加之又饮了酒,手上也不大能控制力气,两个人一推一搡,贴身纠缠起来。

      元南聿大喊:“陈霂,你发什么疯?”

      陈霂眯着眼,也不依不饶:“我还问你呢,你如今多大年纪了?不过见了几个番邦女子,天子面前都敢失仪,简直不知羞耻。”

      元南聿怒道:“我几时不知羞?是你自己阴晴不定,迁怒旁人才是!”

      他二人皆已酒醉,一个要挣扎着起身,一个死命地要把身下的人治住,两人出手全无半点章法,陈霂一番做弄,元南聿大惊之下酒醒了大半。

      “啊!”元南聿大叫一声,已然顾不得与陈霂君臣之别,下意识地就要一记拳头砸在他脸上,却在半空中生生住了手。

      陈霂捡了这一丁点儿的便宜,邪笑道:“最讨厌你这样的口是心非,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就会嘴硬?”

      他并不是真的想对元南聿用强,大半是存着逗弄戏耍的意思,只是元南聿是老实人,猜不出陈霂的心思。他又惊又怒,兼之羞耻心暴涨,恼羞成怒下,伸腿就朝陈霂小腹猛踹了过去。

      陈霂倒比元南聿清醒许多,他见那长腿朝自己飞过来,知道硬挡肯定吃亏,索性就势一抱,侧身猛地发力,用身体的重量又将元南聿压了回去。

      他比元南聿略高壮些,体力上也不输给他,元南聿一时讨不到便宜,只顾喘着粗气,挣扎着想反败为胜。

      俩人打斗太激烈,此处省略若干字。

      陈霂迷醉于这温热的触感,在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从未有过与人这样亲昵的体验,竟让他能片刻忘记平日里的天子威仪,全无顾及地像个孩童一般纵情嬉闹。

      直到发顶一阵剧痛,才让陈霂松了口,他对上一双神色复杂的眸子,才惊觉是元南聿紧紧揪住了他顶上的发髻。

      未及开口,便见一道掌风向他胸口劈来,陈霂奋力闪身,才勉强躲了过去。

      好容易解除了危机,元南聿一个利落挺身,转眼落在了五步之外。

      他张口欲骂,又碍于陈霂身份,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未将怒气勉强咽下,脸上却如煮熟的虾子,先红了个透顶。

      俩人还在打,此处省略若干字。

      陈霂先是一愣,再看向自己掌心,紧攥的正是元南聿腰封上的玉扣。

      “哈哈哈哈……”陈霂恨不能仰天大笑,此情此景生平未见,简直是有趣至极。

      元南聿方才便已羞耻到了极点,再被他这样视作极有趣的笑话看待,自尊心再也支持不住,顷刻间便崩溃了。

      他羞极辱极,恨不能将陈霂碎尸万段,可又不能真那般作为,只死攥住裤腰,僵立在原地。

      陈霂还未有停止的意思,却见元南聿眼里不自知地淌下一片水光……

      他没想到元南聿竟然当着他的面流泪,心里一阵难受,当下就止住了笑声。

      元南聿抖着嗓子,仿若控诉般对着陈霂斥了一句:“你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陈霂自知欺负的有些过了,不免后悔,他试图将元南聿拉过来,可他手还未碰到那人脊背,便如蛇蝎般被人躲避开去。

      “我方才是逗你的,不曾想会这样。左右没人看见,你不要怕。元南聿,你,你别恨我……”

      元南聿恨道:“陈霂,折辱一个年级比你大许多的男人,很有意思吗?”

      陈霂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怜惜你,爱你还不够,怎的会再存折辱你的意思?”

      元南聿深知他不可信,摇头笑道:“你后宫佳丽无数,就是美貌的男子,你也不难得到,何苦偏要和我这个早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纠缠?!你这皇帝当的,也不嫌寒碜?”

      “你怎能这样说?你明明也喜欢我的。”元南聿的态度,已让陈霂开始难受。

      “我何时喜欢过你?”元南聿背过身去,不去看榻上坐着的人,

      “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成为你帝王生涯中抹不去的污点!而你,同样也会毁了我!”

      “聿儿。”陈霂坐不住了,他直起身子,上前就要拉眼前人的手。

      元南聿一把甩开陈霂,他不想和这个人再同处一室,哪怕只是一瞬的时间。

      当初的百般折辱,他可以咬牙挺过来,但被陈霂情热追求,只会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为难和恐惧。

      他是名满天下的当世名将,陈霂是御极天下的九五之尊,陈霂真打算要他一辈子蛰伏于身下,成为人人唾弃的男宠?

      不,他不可能做到!

      就算不论这些,他还是北境的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是封野手下的第一大将,与陈霂这样纠缠已是万万不该,他不可能再去接受陈霂的感情。

      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他,一旦接受,就要时刻面临灭顶之灾。

      因为那意味着,自己对封野和燕思空的背叛!

      元南聿不敢再理会陈霂,他从他手中夺回那枚玉扣,近乎是逃命般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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