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扶摇青空

48、048

　　这话一出，另外三名守卫齐刷刷看向提出问题的同伴，又同时转回头看苏羽。
　　好像是有点！

　　苏羽勾了勾嘴角：“大众脸吧。”
　　“你这长相还大众？”昨晚负责看守他的一名守卫扭头看向他旁边同伴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指了指，“那这算什么？”
　　苏羽轻快地笑出了声，眼睛弯弯的，浑身散发出的纯净少年气像是窗外初升的朝阳。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自在了，让牧天实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绝不可能跟他有任何关系。
　　既然首领都认可先锋官大人的情人，估计这个小羽毛很快就可以成为“自己人”，牧天实态度好了很多，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他好声好气地问：“小羽毛是吧，你看到那个割电缆的人了吗？”
　　苏羽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跟古老大在工具间……嗯，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赶紧出来，进他房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人往外走，他戴着口罩看不清样子，身高……和我差不多，我看到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古老大跟他打起来，我帮不上忙就在外面看，后来那个人就冲出房间，古老大就去追他，还喊我给监控室报信。”
　　“他有武器吗？”
　　“没看到。”
　　“他很能打？跟古老大比呢？”
　　“我不懂，反正他们打成一团了，来来回回的……”

　　牧天实和手下对视一眼。
　　脆弱的小奴隶不会打架，无可厚非。

　　小奴隶的话无懈可击，反正现实就是，古老大追割断电缆的人，不知道追哪儿去了，目前生死未卜，而那个割电缆的人也没再出现。
　　他们不是没怀疑过这个小奴隶，但他们被苏羽先入为主地引到了歧途上。
　　他们认可了小奴隶跟古雄在工具室里一直单独待到监控失效后的说法，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小奴隶实在太弱了，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而且，从监控失效到他上楼报讯也就两分钟不到，要说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害古老大，又把他藏起来，太不现实。

　　没问出有意义的答案，牧天实有点沮丧，只好离开。
　　他还得继续去找古雄，管他是死是活，都得找到再说。

　　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明显，原先在房间里看守苏羽的两名守卫放松多了。
　　他们一个坐在椅子上鼾声震天，一个仰靠在床头，随意的姿态像是到了自己家。

　　过了一会儿，那个坐在床头的守卫显得百无聊赖，就随手打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杂志翻。
　　他不礼貌的举动让苏羽有点烦闷，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心里不断计算军团的火力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到达之后接来下该怎么办。

　　反叛军的防护罩很先进，一般的火力肯定无法攻破，除非动用原子炮。
　　如果动用原子炮，反叛军基地直接会化为灰烬，那自己也没了。
　　军团应该知道自己在反叛军的老巢，不会轻易动用那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这件事相当矛盾。
　　如果……关闭防护罩呢？

　　他舒展开紧皱的眉头，一抬眼，就跟床上那名守卫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那眼神里充斥的是浓浓的恐惧。

　　杂志脱手掉到地上，翻开的那一页上印着苏羽几个月前发表演讲时的照片。
　　“你……你是……苏，苏上将……”

　　苏羽的脸色忍不住变了一下，接着慢慢翘起嘴角，剔透的蓝色眼睛里涌上无奈的情绪。
　　平和的目光从那名守卫的身上慢慢移向他睡死在椅子上的同伴，仿佛刚刚那句话跟他毫无关系，他根本就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让床上的守卫稍稍迟疑了一下，加上刚刚的精神冲击，他有点愣神。
　　“你……”他有点不确定了，觉得自己是不是一夜没睡所以眼花了。

　　苏羽在唇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顺手从床上拿起蓬松的靠垫，塞进睡着守卫的头部和椅背间的缝隙里，转头冲床上的人笑了一下。
　　床上那名守卫愣愣地眨了下眼。

　　苏羽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枪，抵在靠垫上，扣动扳机射出仅有的一发子弹。
　　“噗！”靠垫隔绝了大部分枪声，像是一片树叶落在水里，没激起太大波澜。

　　椅子上的守卫浑身一震，接着头无力地垂下去，随着他颈后的浅蓝色靠垫被血染红，彻底失去了生命。

　　床上的守卫又眨了眨眼，这才想起去端枪，却发现对方手里散发着硝烟味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对面的人高高瘦瘦的，斯文贵气，态度和蔼，看起来没有一点威胁，可偏偏，不动声色地就要了他同伴的命。

　　面对这位威名赫赫的帝国军团统帅，守卫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直接把枪丢在地上：“苏，苏上将，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我那时候没饭吃了……我真没办法了……”
　　苏羽抿着唇，往前两步，把带着温度的枪口顶上他的脑门：“基地防御罩怎么打开？”
　　守卫愣住，接着慌乱摇头：“我不知道……”

　　苏羽扬了扬下巴。
　　面对他颇具威慑力的目光，守卫就差跪下求饶了：“统帅大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反正不在总控室，首领……啊不，高尤给安置在哪里，只有高层们才知道。”

　　苏羽相信他没说谎，狡诈的高尤应该不会把重要的防护设施搞得人尽皆知。
　　“高尤的房间在哪？”
　　“在，在顶层……下电梯后最里面的房间！”

　　和苏羽想的差不多。

　　他的手腕抬了抬，守卫立刻就涕泪横流，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别杀我，大人……求你了别杀我……”
　　肮脏的样子让苏羽皱了下眉头，他忍住后退，沉默几秒，缓缓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呜咽声停顿了一下，守卫哭的更加绝望了：“大人……”

　　“最后一次机会，有吗？”

　　守卫止住了哭声。
　　“……伽利星，蔡奇区域有一座叫君峰的山，我的母亲生活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大人，我叫蒙绍，您能帮我跟她说一句吗？我对不起她，我不该不听她的话，我应该好好读书的……”

　　苏羽听说过那个地方，跟首府正好在星球的对面，很穷苦。
　　他点点头：“知道了。”

　　守卫仍然不甘于接受命运，抱着侥幸：“大人，您这么好心，放了我吧，我可以替您把风，还可以掩护您……”
　　苏羽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对不起了，你必须死。”
　　“为什么啊？为什么您一定要杀我？我只是……”

　　苏羽把枪往前送了一下，守卫就闭上了嘴，凄凉地看了同伴几乎凉透的尸体一眼。
　　他看到苏羽的枪口往盥洗室的方向移了移，只好站起来，被枪顶着后脑走进去。

　　苏羽关上门，猛地抓住守卫的后衣领，把他按进洗手池，接着打开水龙头。
　　猛烈的水流呛得守卫透不过气，他拼命舞动双手，扭动身体，却被身后那只修长有致的手按得死死的，水泼了两个人一身。
　　随着水线越来越高，他终于停止了挣扎。

　　几分钟后，苏羽确认手里的人没有装死的可能，放开了他。
　　他的指节由于用力过猛，变得相当白，像是几节枯枝。
　　他闭起了眼，再睁开时，像是一头睡醒的雄狮。

　　活动了一下手指，苏羽把手里射光子弹的空枪丢在盥洗台上。
　　古雄就只留给他一枚子弹而已。

　　再次转向在水中微微晃动的发丝，苏羽有些眼睛发涩，良久，才低声回答出几分钟前的问题。
　　“为了白刃。”

　　基地里的所有人都去找古雄和并不存在的入侵者了，反而顶层重地疏于防范。
　　苏羽下了电梯，意外发现走廊里一名守卫都没有。

　　他扫了眼头顶已经恢复使用的监控，大摇大摆地往走廊尽头走去。
　　帝国军团的效率他清楚，算算时间，差不多再有两个小时就该到了，没时间再耽搁了。

　　走廊尽头是高尤的房间，占地不小，苏羽在里面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防御罩的操控系统。
　　高尤虽然多疑，但多少有点自大，他不相信在自己的安乐窝里还会有人敢偷偷潜入他的房间，也料不到有一天他会守卫空虚。
　　苏羽没有第一时间关闭防护罩。

　　他在等，等帝国军的星舰进入大气层，等他们对基地开火，力保打个猝不及防才能万无一失。
　　精准的两小时后，基地里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坐在高尤房间里翻看书籍和资料的苏羽撤下了防护罩。

　　几分钟后，堡垒的一角被从天而降的炮火击中，整个基地都跟着晃动了几下，从楼板中间滑落下不少灰尘。
　　从窗户望出去，三艘巨大的星舰缓缓从天空沉下，无数小型和中型战斗飞船从母舰里飞出，俯冲向基地。
　　反叛军经过短时间的混乱之后，开始反击。

　　可地上的少量炮火根本敌不过星舰武器的威力，很快被精准地轰粉末，战斗飞船们绕着基地堡垒盘旋，无差别扫射下，金属外壳发出一波接一波的脆响，墙体陆续被洞穿，玻璃碎了一地。
　　赢了。

　　苏羽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愉快的笑容，歪头摘掉假发，露出标志性的耀眼银发，脚下踩着倒塌的墙体，站在破碎的窗边。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宗启穹憋着一股劲儿，说什么也不肯留在牧龙号上坐镇，他驾驶着S-380拼命朝反叛军扫射，杀红了眼。

　　在他又一次发布装填和准备发射的命令后，一眼就从操控面板的屏幕上看到了目标建筑物里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目光无神而空洞，身上穿着反叛军的衣服，眼睛的颜色有点奇怪，但不会错，那就是他们的统帅大人。
　　“停火！停火！注意保护！统帅大人在前面！我找到统帅大人了！”
　　宗启穹在公共频道里嘶吼了一声，他周围的几架战斗飞船立刻散开，并收回了武器架。

　　看着减速向自己靠近的S-380，苏羽缓缓闭上眼。
　　军团应该已经同步去追击魔域号了吧？
　　反叛军完了，白刃可以退出了。
　　那头蛮牛疯起来……可千万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