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扶摇青空

47、047

　　大半天过去，反叛军基地里剩余的守卫终于开始慌了。
　　牧天实只好把整件事原原本本报告给魔域号，高尤直接下令暂时停止前进，商量对策。

　　最忧心的莫过于古元。
　　古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这也是他让他负责基地的监控室，而从不让他跟随魔域号出征的原因。
　　虽然古雄才是哥哥，但明显是古元性格更加沉稳，更加能承担照料人的重任。
　　如今，古雄竟然失踪了，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基地里失踪了，让他急的恨不得亲自飞回去找他。

　　白刃也没好到哪儿去。
　　在他魔域号前方开路，在公共频段里完完整整地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心底像是烧了一把火。

　　他驾驶着体态庞大的战斗飞船，目光望向宇宙深处的无尽虚无，忽然想起苏羽问过的一句话。
　　你是不是后悔带我这个麻烦回来了？
　　当时的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后悔，现在他只想说：后悔，相当后悔！

　　即将功亏一篑的挫败感压得他透不过气，他用力翕动着鼻翼好让自己呼吸畅快一点，他的眼睛开始泛红，像是快要从活生生的人变成行尸走肉。
　　苏羽，你他妈就不能老实一点吗！
　　好好活着，去过你的富足的小日子，不好吗！

　　白刃的手死死拉住操纵杆，几乎要把上面感应光球捏碎，战斗飞船激射出一排浅蓝色尾焰，推着他调转方向返回魔域号。

　　魔域号的议事厅里，几位反叛军有头有脸的人物围在椭圆形的大会议桌坐成一圈，白刃是最后一个到的。
　　一坐下，就感觉到周围齐刷刷透过来的不善目光，高尤坐在首领的位置上，脸色很沉，脸上的伤疤比以往更加狰狞。

　　白刃解下无指手套，狠狠往会议桌上一摔。
　　“艹！都他妈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古元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拍着桌子大喊：“白刃！今天你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你房间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白刃毫不示弱地昂着下巴：“买的奴隶，怎么着？”

　　冷笑浮上古元的脸，与之不相称的，是他眼底腾跃的熊熊怒火。
　　“现在我就告诉你，你前脚才走，你那个姘头就跟我哥混到一起，然后我哥就失踪了，基地监控室的电缆也被切断，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这其中有关联！”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白刃身上，都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但没人开口，因为首领没开口。
　　高尤平静的目光盯着白刃，似乎等着看他怎么说。
　　白刃单手搓了把脸，放下手时，眼神变得无比犀利，好像对面坐的是他的杀父仇人。

　　“老子他妈的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话后，他戏谑地笑了笑，“你那个废物哥哥，仗着你的身份干了多少畜生一样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竟然动到老子的人头上来了？”
　　“你——”古元的瞳孔狠狠颤动了一下，他没想到白刃会反咬一口。

　　“我家毛儿乖得很，他让人欺负惯了，连个架都不会吵，还敢反抗你哥哥那个杂碎？”白刃搁在桌面上的五指收拢，“我告诉你古元，你哥今天要是死了算他走运，他要是不死，回去我就把他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喂狗！”

　　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白刃向来说到做到，不存在放狠话的可能，看样子他这回真是气狠了，想想将来那场面……

　　“白刃！你欺人太甚！”古元差点要越过桌子跟白刃拼命。
　　他身体从小就弱，这养成了他从不正面跟人冲突，而是事后使绊子的习惯，今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哥哥古雄本来就生死不知，白刃还说这种话，如果现在手里有枪的话，他恨不得一枪崩烂对面这张脸！

　　“够了！”一直保持沉默的高尤终于发话了。
　　白刃的气焰总算稍稍收敛了点，古元也瞬间恢复了理智，一脸委屈地看向高尤。
　　“都是自己人，别冲动。”高尤抬了下手，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白刃正歪着脑袋玩口腔内壁的唇环，闻言问：“老大，他们把我家毛儿怎么了？少一根头发我可不答应！”
　　高尤笑起来：“你就那么认定他是无辜的？”
　　“那你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啊？”白刃反问。
　　高尤摇摇头：“目前倒还没有。”

　　白刃用指关节重重敲了一下桌面，身体猛地前倾，用尽浑身力气发了个毒誓：“就是瞎联系！牧天实那帮蠢驴连谁是受害者都看不懂吗？这么说吧，要是跟我家毛儿有半点关系，我回头当大伙儿的面宰了他，再自杀！”

　　议事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睛里带着震惊。
　　白刃这毒誓发的够狠，不知道万一他那个小情人真出了问题，他到时候要怎么办？

　　高尤笑着劝他：“先锋官，别动火，我也愿意相信他是被卷进来的，可是时间太巧合了，不能不提防。”
　　“提防可以，关着也行，但折腾人我不答应！”白刃眼睛慢慢红了，“牧天实打他了？”

　　高尤哼笑一声，带着揶揄：“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敢动你先锋官大人的人？”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跟我家毛儿通个话才能放心！”
　　他看向高尤，明着看像是征求他的许可，可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今天要不满足他这个要求，这家伙肯定不依不饶。
　　高尤微微颔首：“可以，给你两分钟。”

　　他对负责联络的手下抬了抬下巴，对方会意，开始联络牧天实。
　　白刃敲了敲桌子，提醒：“哎，不要视频，语音就成！”
　　那名联络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把通讯器切换成语音通讯模式。

　　高尤好奇：“你不想看看他的情况？”
　　“就说几句话。”白刃咧着嘴笑了一下，“我家毛儿那么好看，万一被在场哪个色批盯上了怎么办？”

　　这些人都是反叛军的高层，通过视频近距离观察，难保有人会认出苏羽，他才没那么蠢。
　　议事厅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有不屑，有附和，还有熟悉的人开口揶揄：“先锋官大人，别人可能不好你那一口。”
　　白刃扬了扬手，做了个威胁的动作，脸上挂着痞痞的表情。

　　这时，通讯接通了，联络员对牧天实说明情况，很快那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喂”。
　　这声音太过悦耳，以至于整个议事厅都停顿了一下。
　　光听这清爽没有丝毫杂质的声音，就能想象得出，对面是怎么样的一个干净的人。

　　白刃炫耀似的环视一圈：“毛儿，怎么样？那帮孙子有没有欺负你？”
　　那边停顿了一下：“没有。”

　　白刃清了清嗓子，有点犹豫地说：“他们说你跟古雄……嗯，是真的吗？”
　　对面的声音低了几分，又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我……”

　　“行行行你甭说了！”白刃一拍桌子，“你就乖乖待着，什么也别做，等我回来，我回来肯定帮你出气！大爷的，反了！他妈的谁敢冤枉你，不行！”
　　他特意强调了几个字眼，苏羽都懂。
　　乖乖待着，等我回来，冤枉。

　　他的嗓子有些发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我没关系的，你放心吧大人……对不起！”

　　白刃的牙齿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听出来了，苏羽不肯放弃他的计划。
　　可到了这个份上，没法再继续下去了，只好就此挂断了通讯。

　　白刃长长舒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回椅背上，为了掩盖不安，他颇有些得意地看了古元一眼，意思像是在说：看到没，老大在乎的是我！

　　古元心里当然清楚这个道理。
　　助手可以有很多个，但曾因骁勇而被帝国军团赞誉为“帝国之刃”的白刃就只有一个，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首领根本不可能去得罪他。

　　他只好低下头不去看白刃，悄悄敛住阴鸷的目光，继续跟他们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
　　是回哈雷星，还是继续前往仙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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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整整一夜，牧天实找不到古雄，也找不到那个并不存在的割断电缆的人，只好再来询问苏羽。
　　苏羽被软禁在白刃的房间里，有两名守卫一直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牧天实带着一名手下提着枪，直接打开门走进来，他狐疑地盯了苏羽一会儿：“你不睡觉？”
　　“房间有人，睡不着。”苏羽的声音低低的，透着点疲惫的沙哑。

　　“这里不是餐厅，为什么还戴着口罩？”牧天实接着问。
　　“哦，习惯了。”苏羽仰靠在椅背上，稍稍扬着眉毛，随手摘下口罩放在桌子上。

　　房间里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看过来，同时屏住呼吸，又同时干干地吞下一口口水，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滞了一下。

　　真好看啊！
　　现在他们终于理解，为什么白刃像宝贝一样藏着这个小情人不让见人，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暴戾的白刃那么宠这个小奴隶，甚至愿意为了他跟古元翻脸。
　　苏羽的嘴角噙着笑，清冷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双手环抱在胸前做了个轻松的姿势。

　　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我怎么看他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