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扶摇青空

44、044

　　明天就是反叛军们出发前往仙翼星的日子，一大早，白刃就带着先锋小队做出发前的准备。

　　白刃昨天下午带着苏羽在基地里逛了一圈，教他认路，还告诉他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

　　他们房间楼上的监控室就属于餐厅杂工不能去的地方。
　　现在是早餐时间结束后的半小时，该是收拾餐盘的时间了，苏羽负责的正好就是想去的那一面。
　　他决定再上监控室去试探一下。

　　推着装了半车的餐盘走上电梯，直接按了楼上的一层。
　　巨大的齿轮轰鸣声之后，电梯停下，苏羽轻轻呼出一口气，拉高口罩。

　　今天这层楼很安静，推车的轮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立刻就引起了监控室里人的警觉。
　　里面走出一个魁梧的家伙，手里拿着枪，苏羽抬头扫了一眼，发现还是上次的人。
　　那人也认出了他，立刻皱起眉头：“站住！你怎么又来了？”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善。

　　苏羽就站在了原地，轻抬了一下眼皮。
　　对面的人似乎觉得今天的苏羽有点不一样，但一时间又不确定是哪里不一样，就接着质问：“妈的，别告诉我你这次又走错了！”
　　苏羽抿起嘴唇：“是走错了，抱歉。”

　　说着就要调转推车回去。

　　“站住！”那个人大吼一声，举起了枪，“你真的是餐厅的杂工吗？我在餐厅的监控里怎么从没见过你？”
　　苏羽转回身，不带情绪地说：“我是新来的。”

　　“古老大，怎么了？”看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从监控室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有问题。”被叫做古老大的人说。
　　他指向苏羽的枪口抬了抬，命令道：“口罩摘下来！”

　　苏羽握住推车把手的手慢慢收紧。
　　牧龙军团统帅家喻户晓，他的样貌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比其他三位统帅出镜率还高一些，虽然他做了些伪装，但被人充满戒备地对着脸打量的话，他还是觉得会有很大的几率认出来。
　　他低估了反叛军的敏锐程度，以为最多像上次那样被调侃几句，或者被赶下楼去，看来他们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只是一些没有脑子的乌合之众。

　　“摘下口罩！”古老大不耐烦地催促。
　　如果不照他说的做，可能会连累白刃。
　　也说不定，这家伙会直接对自己开枪。

　　苏羽抬手伸向耳后的带子，打算冒险照他说的做。
　　就在这时，身后的转弯处突然传来一个超级兴奋的声音：“大哥夫？”

　　苏羽摘口罩的手一顿，下意识回头看过去，看到郁鸿邈那张红光满面的脸。
　　那样子，就好像看到大哥夫是相当荣幸的事。

　　“老七。”苏羽亲昵地招呼了一声。

　　第一次被这样称呼，郁鸿邈简直高兴得要蹦起来了，他冲过来才看到古老大手里举着的枪，立刻瞪起了眼。
　　“古雄！你要干什么！”郁鸿邈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把苏羽拖到身后掩护好，“我警告你，别乱来啊！不怕我们老大打掉你的牙？”

　　听到他提起白刃，古雄终于放下了枪，狐疑地看看他脑袋后面露出来的小半张脸，又看看郁鸿邈。
　　“你说他就是……”

　　他刚刚听到郁鸿邈喊这个可疑的家伙“大哥夫”了，难道这就是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白刃带回基地的情人？
　　高尤不阻止基地的人自己找伴儿带回来，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

　　“对，他就是！”郁鸿邈一字一顿地说，还带着几分骄傲似的。
　　古雄上下打量了苏羽一遍，嘴上还咬硬：“他连续违规出现在这里两次，白刃回来这么久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苏羽微微侧目。
　　虽然没接触过其他人，但昨天在餐厅，他还没听到有人敢直呼白刃的名字，这家伙，身份不一般。

　　“大哥夫才到餐厅工作没两天，你以前当然没注意过，我们老大回来那天，我可亲眼见着他俩一起下的飞船，那还有假？”
　　有了郁鸿邈的澄清，古雄不好多说什么，又隔着他打量了苏羽几眼，愤愤地把枪塞回腰间。
　　“记住了，这里是四层，以后再走错，我他妈管你是谁，直接处决！”

　　“哎？你……”
　　郁鸿邈刚想反驳，却被苏羽拉住了后背的衣服。

　　“知道了，是我不好，抱歉了。”
　　说完，他低垂着头，借着兜帽掩饰住所有表情，倒着把车子拉回电梯。

　　他这副样子在郁鸿邈看来，就像是被古雄吓到了。
　　他的大哥夫原先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奴隶而已啊！哪经历过这些？
　　今天还好自己赶上了，不然没准古雄真敢开枪，到时候就老大那暴脾气，还不得天下大乱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跟上苏羽，在电梯门合拢之前挤了进去。
　　“大哥夫，别往心里去，那货狂惯了！摸摸，不吓哈，咱们基地里还是好人多！”

　　他拍了下苏羽的肩，苏羽就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他的下一次碰触，却因为他的安慰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为什么这么狂？”等回到自己的楼层，他问郁鸿邈。
　　“他是古元的哥哥。”郁鸿邈想了想，又觉得大哥夫可能不知道古元是谁，补充，“古元你知道吧？首领的助理，我们都叫他古副首领，他那个人阴森森的，一点小事都会报复回来，特别……”
　　苏羽微笑着点了下头：“我知道他。”
　　他听白刃提起过，是个难缠的家伙，想不到上面那个人是他的哥哥，难怪跟其他反叛军不太一样。

　　他阻止郁鸿邈说下去，是怕他惹麻烦，说不定古元还在附近盯着他呢。

　　他从旁边房间门前的置物筐里拿出脏餐盘放进推车，转移话题：“白……你们老大说你们会很忙，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我要去军备部那边拿点东西。”郁鸿邈才帮他装了一个餐盘，说到这里立刻就把餐盘扔进推车里，发出一声脆响，“我去！我差点忘了！我走啦，大哥夫！回头见！”
　　“好，今天谢谢你。”苏羽温和地笑了一下。

　　郁鸿邈美的魂儿都快飞了，他终于领略到了大哥夫的魅力。
　　“大哥夫，回头一起打牌啊……啊不，等我们下次回来的，我们喝个通宵！”

　　苏羽笑着目送他离开。
　　挺可爱的年轻人，率真，没什么心眼儿，倒是挺适合当白刃的手下。

　　他摇摇头，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一个接一个把餐盘回收，虽说是第一次做这种肮脏的工作，但还是相当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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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刃看起来确实很忙，这天他到很晚才回来，满身都是机油的味道，看来在飞船底下待了一天。

　　他洗完澡后，苏羽一边扔给他一条干毛巾，一边嘲笑：“你们基地没有机械师吗？还得你个先锋官亲自上阵？”
　　“财政紧缺啊，统帅大人！”白刃胡乱擦了擦湿淋淋的脑袋，小声抱怨了一句，心里美美的。

　　自从上次跟苏羽正式表白心意后，苏羽会对他笑，偶尔还会主动开玩笑。
　　“那好，等什么时候穷得人都跑了，反叛军就不攻自破了。”
　　说完，苏羽倒是真的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白刃嗅了嗅自己的身上，确认没有奇怪的味道后，猛地向他扑过去，把他的思路全冲没了。
　　“明天我就走了，此去生死未卜，不如圆我一个梦吧！统帅大人！”
　　苏羽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气呼呼地问：“什么梦？”
　　白刃停了几秒，简短地说：“□□。”
　　“……”苏羽狠狠给了他一脚，刚好踢在膝盖上。

　　“嘶——疼，大哥夫——”
　　还没等苏羽踢第二下，白刃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脚腕子，拉到自己腿上，眼睛一瞄上那只脚，喉头忍不住颤了颤。

　　苏羽骨架偏瘦，手和脚都显得很秀气。
　　踩在白刃腿上的脚趾微微蜷着，指甲修剪得很圆滑，由于常年不见阳光，脚面很白，看着很软很细腻。
　　想摸……

　　念头刚落，手就已经放上去了，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注意到白刃的视线，苏羽感觉不妙，一时间竟然没挣脱，被他把脚掌抓了个实诚。

　　苏羽脸一红，脚下狠狠一蹬，一下踹在他胸口。
　　占到便宜的白刃撒欢儿似的顺势往床上一躺：“来吧，我躺好了，大哥夫！”
　　“滚！”苏羽轻轻骂了一声，喘着气爬起来，却忍不住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他们都知道，今天什么都不可能发生，白刃只是在试探。
　　他这次要离开苏羽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心里总是有种不安，他想要苏羽给他一点保证。
　　可是他什么也没得到。

　　倒也在意料之中。

　　苏羽当然不可能给他保证，他本来就有自己的计划，如果计划能成功的话，白刃走之后不久，这里将被帝国军攻陷。
　　苏羽特意选择反叛军大部队离开的时候发信号，主要目的是借着基地空虚的时间点，好让军团更容易攻进来，其次，他不想白刃死在从天而降的炮火里。

　　战争一起，谁也没法保证谁是安全的，保住白刃的命，这是他捎带的一点私心。
　　如果之后魔域号被围困在宇宙里，反叛军所有人能被生擒的话，相信这些天白刃对自己的保护，足够让他将功折罪了。

　　他开口对白刃若有所指地说：“这趟出去注意安全，无论遇到什么状况，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白刃眨了眨眼，突然一翻身把人按在身下，双手把他的手腕固定在头顶。
　　“哟呵，有关心情夫那味儿了！”白刃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嬉皮笑脸的。
　　“别胡说！”苏羽用力把手腕从他的手底下抽出来，烦躁地把他推开。

　　白刃顺势坐起来，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苏羽，你是担心我回不来吗？”
　　苏羽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浅笑：“怎么会呢？就是嘱咐一句。”

　　白刃拉起他的手，攥在手里。
　　滚烫的大手让苏羽觉得那股热流顺着两人手掌接触的地方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动了动肩膀，想抽出来，又不太想。
　　“我却很担心，苏羽，我担心我回不来。”白刃自嘲地笑了一下，认真地看着他说，“所以，我考虑了两天，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