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扶摇青空

32、032

　　清晨，火堆连最后一点余烬都熄灭了。

　　苏羽翕动了一下冰凉的鼻尖，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鼻子里是风一样冷冽清新的气息，脸边是……

　　咦？

　　他抬起手摸了摸，摸到一个温热的胸膛。
　　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猛地坐直身体，慌乱中手底下没轻没重地压上白刃的大腿，让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哼。
　　白刃吐着气：“激动什么你！”
　　苏羽：“……”

　　他看不到白刃的样子，反正自己现在脸一定很红。
　　是什么时候睡到一起的，根本就想不起来！

　　白刃摸到火柴，点燃蜡烛，洞穴里就恢复了光亮。
　　他看到苏羽紧张的样子，嗤笑一声：“紧张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怎么听这话都有点别扭，就好像他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似的。
　　“敢动我试试！”苏羽威胁。

　　白刃哈哈笑了两声，在他看来，这样虚张声势的统帅大人不像老虎，而像是一只亮出毛绒绒爪子的小奶猫，连叫声都不是“喵”，而是“咪嗷——”。

　　但也因为这个插曲，昨晚搂在一起睡的尴尬就被一笔带过了。

　　白刃心情很好地把外套套回身上，又拿起苏羽的军服上衣用力想要抻平，可是，皱的太厉害，根本抻不平。
　　他双手扯起海带片似的军服晃了晃：“你还穿么？”
　　“……不穿了，扔了吧。”
　　难以忍受！

　　白刃没扔，他把那件衣服叠整齐，放进了箱子里。
　　“扔了可惜，说不定以后还用得到。”
　　“这里是你弄出来的？”
　　“对。”
　　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来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下次应该搞点取暖设备来。”白刃说着走到苏羽跟前，拉起他的手腕。
　　才一晃神的工夫，苏羽的双手就又被拷在了一起。
　　苏羽感觉这回双手有几千斤重，皱起眉头看向白刃。

　　白刃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笑了一下：“过了昨晚，我们还是敌人，这是你说的，统帅大人。”
　　“你想把我交给高尤领功吗？”
　　白刃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夸张地涌入惊喜：“感谢提醒，统帅大人！之前我怎么没想到？我本来打算摆脱追兵后就把你扔进宇宙里毁尸灭迹呢！”
　　苏羽：“……”

　　他有点生气，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生气，他们是敌人没错。
　　不过，正合他意。

　　白刃自顾自地爬上铁梯：“里面空气不好，我们出去，天亮了。”
　　苏羽仰着头：“你不怕我给宗中将发信号吗？先锋官大人？”
　　“你会吗？”
　　“会。”

　　“哈哈哈——”白刃就像吃定了他不会似的，向他伸出手，嘴上却说，“不如我把洞口用石头堵上，让他们永远都发现不了你。”
　　苏羽：“……”
　　无赖就是无赖，总有各种无耻的点子！

　　这颗星球的天亮的有点早，在充足的光照下，大地渐渐回暖，苏羽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冬眠的动物，从冰冷里复苏，又从冻土中探出头。
　　他贪婪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问正在观察周围情况的白刃：“我能洗个澡吗？”

　　白刃估计他已经到忍耐极限了。
　　不过，把他从阴冷潮湿的地底放出来已经相当冒险，虽然昨晚脑子不清醒，有过放任他离开的想法，今早身体恢复后，他还是打算一切按计划进行。
　　“我可不想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满足你的小洁癖。”白刃半是嘲笑半是认真地说着，拉他躲进枝叶茂密的树林。

　　天亮之后，很容易就看出一株大树上有几颗野果，白刃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接着直接跳下树，就着晨间的露水把果子一点点擦干净。
　　苏羽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口干舌燥的，顿时觉得人的适应力真是很强。

　　白刃把果子交给苏羽，继续抬头寻找，突然，他僵住了。
　　几艘战斗飞船轰然从他们头顶掠过，在远方的海面上盘旋几周，随后飞跃大气层，很快不见了。
　　在被气浪撩动发梢的一瞬间，白刃还以为他们被发现了，浑身绷紧着进入迎战状态，稍后才放松下来。

　　走了？
　　他看了看苏羽，苏羽也看了看他，眼眸里带着明显的恍惚。
　　苏羽自己也不敢相信，宗启穹居然明白了他隐晦的暗示，就这么离开了。

　　隔了半天，白刃脸色奇怪地问：“你……被军团架空了吗？”
　　苏羽挑了一下狭长的眼角。
　　白刃：“他们就这么抛弃你了？”
　　苏羽：“……也许吧，毕竟有很多人想取代我这个统帅，他们很希望我死。”

　　这倒是事实。
　　白刃勾了勾嘴角。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只可惜，想让他死的人不仅仅是想取代他的统帅位置，还有他的爵位。

　　他弟弟苏若……
　　如果是其他人要杀苏羽，白刃根本一点也不担心，可偏偏是他的亲人，苏羽肯定防不胜防。
　　他也不想直接提醒苏羽，第一，苏若跟高尤勾结，指证苏若说不定就等于出卖高尤，第二，苏羽未必会相信他的话，他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弟弟。
　　他打算把苏羽带在身边，直到他彻底安全。

　　他把手里的果核随意一丢，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手上的汁水，看得苏羽眼皮一阵抽搐。
　　“既然他们撤了，那咱们也不用再在这里过夜了！走！”
　　“去哪？”
　　白刃没回答，走出树林稍稍辨认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林中一处杂乱的原始灌木被扯开，一架陈旧的S-150型战斗飞船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已经停产的机型，星际垃圾处理场有很多军团淘汰下来的，但是，它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苏羽除了佩服，不知道该有什么表示才好：“你连飞船都提前准备了？”
　　“狡兔三窟嘛！”白刃懒洋洋地挠了挠下巴，走过去把上面覆盖的树叶和枝蔓一点点扯断。

　　苏羽真想一拳打掉他脸上的得意，他冷下脸，转过身看向山下。
　　两面山之间的凹陷处露出一片蔚蓝的海，无垠的海面闪耀着细碎的金色，海鸟在上空自由翱翔。
　　明明海风吹不到这里，却隐约能嗅到一股咸湿的气味。

　　“别看了，海水洗澡不好，等我搞完带你去山另一边，我上次来好像看到有个湖，另外，这颗星球水域的水温不会太高，如果你不是非洗不可，那我的建议是不洗。”
　　苏羽转回头，发现白刃正挥舞着膀子忙得起劲儿，有晶亮的汗珠从他额角淌上脸颊。
　　“方便的话带我去一次。”苏羽坚持。

　　白刃想起了军校时的某些趣事，忍不住笑出声。
　　“方便，当然方便！牧龙军团的统帅大人虽然当了反叛军的俘虏，但形象还是要的！”
　　苏羽嘴角抽了抽，没反驳。

　　从昨晚到现在，他浑身上下一直像是有虫子在爬，实在太想洗个澡了。
　　哪怕被某些混球嘲笑也没关系。

　　-
　　一小时后，S-150降落在湖边空地上。
　　苏羽几乎是迫不及待跳下飞船，踩着松软的沙滩投奔澄澈湖水的怀抱，连军靴被打湿都顾不上了。

　　他一眼就发现一处相对隐蔽的山窝，快步朝那边走去。
　　才走出没几步，又折回来，再次把双手递到白刃面前：“给我解开！”

　　“不解。”白刃拉着长音，“你偷袭我怎么办？”
　　“那我怎么脱衣服？”苏羽抬高音调反问。

　　白刃愣了一下，随即就上手去扯苏羽的袖子：“我可以帮你！”
　　苏羽吓得赶紧倒退几步。
　　“你不许过来，不然我弄死你！”威胁完就急匆匆跑了。

　　白刃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先是笑了一下，而后笑容慢慢僵住，咽了口口水。
　　光是想想就……
　　这阵子真是吃的太饱了！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

　　穿着衣服洗澡对苏羽来说还是第一次。
　　虽然穿着衣服，但当清凉的湖水漫过身体的时候，苏羽仍然惬意得就像泡在家里的大浴缸，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如果衣服不黏在身上就更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白刃那家伙情绪很不稳定，万一……
　　苏羽不愿意去想。
　　但无论如何，跟一个对自己有不轨心思的人在一起还是要提高警惕，尤其是那人目前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

　　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他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岸边的草丛一阵晃动，白刃的身影出现，他踏进湖水大步走向他，眼底像是烧着一把炽烈的火。

　　他毫不迟疑地走到苏羽身前，滚烫的目光滑过他湿漉漉的头发，挂着晶莹水珠的脸，最后落在他的胸膛上。
　　那件单薄的白衬衫完全被水浸透，几乎变成了透明的，这会儿正紧紧贴在身上，显出他上半身流畅健康的肌肉轮廓。

　　也许是湖水有些冰冷，他光洁的面容比以往更苍白，薄薄的嘴唇颜色淡的像水，整个人显得脆弱，让人忍不住想去疼爱。
　　可白刃不想疼爱，只想把人狠狠掰开揉碎，彻底融入身体，骨骼相缠，血脉交融！
　　一直都想！

　　压抑多年的欲丨望被眼前的景象一刺激，无休止放大。
　　他一把拉住苏羽的胳膊，把完全愣住的人硬从水里拉起来，欺身上去狠狠压住他柔软冰凉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