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扶摇青空

22、022

　　忙了一整天，苏羽心情不错地泡了个热水澡。
　　之后，他吹干头发，在锁骨和脖子附近用香料轻轻点了几下，仔细系上丝绸睡袍的带子，打算好好睡一觉。

　　一出浴室，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通讯器一闪一闪的，那说明有未接通讯。
　　居然是他的直属上司——帝国军团总司令叶词发过来的。

　　叶司令因为身处其他星系，没能及时赶回来参加庆典，事实上，他这一趟去了很久，苏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本人了。
　　他在浴室里呆了不短的时间，现在已经接近凌晨，而叶词的通讯请求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正犹豫有没有必要在这个时间段给总司令大人回话，手里的通讯器就轻微震动两下，叶词的通讯又发过来了。

　　苏羽赶忙接通：“晚上好，司令大人。”
　　叶词沉默几秒：“晚上好，苏上将。”

　　被他怪异的目光一扫，苏羽这才注意到自己正穿着睡袍，而司令大人却相当正经地穿着军服，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抱歉，大人，我刚刚在洗澡。”
　　叶词点点头，表示不介意。
　　“听说庆典不太顺利？”他问。

　　苏羽一头雾水，搞不懂为什么堂堂军团最高长官会突然在事后关心起庆典的事，那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是出了点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苏羽如实回答。
　　“唐琛搞出来的事？”
　　“是，他畏罪自尽了。”
　　“我听说了，真想不到，他居然会因为一点小过节谋杀上级长官。”
　　“抱歉，司令大人，是我的失职。”

　　从军□□到政府的人员军衔都还保留，事务上受政府支配，人事却仍然受军团管理，就像唐琛这样。

　　叶词摇摇头：“你没事就好，对了，听说你当着公众的面，违规使用权杖救出白刃？为什么？”
　　苏羽拿出对外说辞：“是他先救了我，我不能坐视不理，请您原谅。”

　　之后，顶着困意对叶词解释了一遍。

　　“是么？想不到白刃这个叛徒还有点良心，他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刚苏醒，脱离危险了，关在医疗所里。”
　　“好，知道了，听说你需要暂时代理希望之城的事务，等结束后，来军团找我汇报，反叛军的事情我要详细听你讲一次。”
　　“是，司令大人。”

　　前一阵子叶词一直很忙，甚至都没机会听苏羽跟他正式汇报情况，现在他似乎回到首府了。

　　通话结束后，苏羽把通讯器搁回桌子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又重重往床上一躺。
　　跟前几天不同，没过两分钟，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处理好各个部门递交上来的请示，苏羽没事可做，就又去了医疗所。
　　他每天必须去一次，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要出现在那里，说不定就会传到高尤的耳朵里，让他认为白刃背叛了他。

　　苏若早就解除了勾结外敌的嫌疑，据说，嘉音伯爵对父亲的针对也没有原先那么强烈，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苏羽不打算放弃对反叛军的追缉，他们的坏事做的太多了。

　　医疗所里依旧安静，外围的安防极其严格，相反，里面倒是很宽松，像一家真正的医院。

　　苏羽今天没带部下过来，跟接待台里满眼放光的可爱小护士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径直走进白刃的病房。
　　然后在白刃的审视目光中坐到那把宽大的扶手椅上。

　　白刃今天的状况明显比昨天好多了，不再像昨天那样强打精神，对这头蛮牛的恢复能力，苏羽除了佩服，说不出别的。

　　既然来了，总要说点什么。
　　“你今天看起来不错。”苏羽把玩着权杖，敷衍地问候了一句。
　　“嗯，还行。”白刃也敷衍地回了一句。
　　他的视线落到权杖上，开始研究它为什么会是一件强力武器。

　　苏羽停下把玩的动作，沉默地看向窗外，而白刃看向他线条优雅的脸。
　　舔了下嘴唇。

　　这个动作刚好被转回头的苏羽捕捉到，顿时反感地皱了下眉。
　　“咳，我能喝点水吗？”白刃晃了晃被拷在床侧面的手臂，示意自己动不了。

　　苏羽就倒了杯水，像昨天一样喂给他喝。

　　白刃清了清嗓子，嗓音清亮了不少，接着，他问：“那天，我看到你跟两个人在接待区的前台。”

　　苏羽愣了一下，随即扬起眉毛。
　　“只是意外遇到。”白刃解释了一句，问，“他们是你朋友？”
　　“我没义务回答你。”
　　白刃笑了一声：“随便聊聊嘛，来都来了。”

　　苏羽忽然发现，今天的白刃说话很正常，如果在以前，他说出来的应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怕吗”，后面一准儿还要阴阳怪气地加上一声“统帅大人”。

　　他思考起原因，不料，还没超过三秒钟，白刃就又没正形了：“找不到话题的话，气氛多尴尬，是吧？统帅大人？”
　　苏羽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嫌尴尬我可以走。”

　　“别别——咳！”
　　也许是说的太急，白刃嗓子突然发痒，想咳嗽又不敢用力，因为伤口实在是疼。
　　苏羽就又给他倒了杯水，因为还有点咳，喝的时候有水从嘴角流到下巴上。

　　白刃歪起脖子，想在肩膀上把水渍蹭掉，可是稍稍一偏就会扯到耳根的伤，这让他相当难受。
　　苏羽也很难受，较严重洁癖外加轻微强迫症的他被那道水渍搞得有点抓狂。
　　这会儿白刃的脸上干干净净的，这道水渍简直比之前满脸鲜血的样子看着还让他难受。

　　他的指尖颤动几下，终于忍不住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干净。
　　白刃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呼吸都慢了半拍。
　　感受到他的停顿，苏羽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回头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再回过头时，白刃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统帅大人，那两个是你的朋友，还是你养的小情人？怎么，不敢说吗？”
　　语气中多少带上了点有恃无恐。

　　握着权杖的手慢慢攥紧了，苏羽觉得自己真是不该给他脸。
　　“哦，知道了，确实是小情人，原来你喜欢那样的款？那个小贵族发情似的对你笑，他喜欢你？”

　　苏羽气得脸色铁青，想掉头走人，又忽然意识到不对。
　　自己凭什么离开？要是走了的话，不是显得很心虚？
　　他用极度轻蔑的目光看向白刃：“你的想法真是龌龊。”

　　白刃点点头：“哦，看来不是，那么年轻的那个才是？原来统帅大人喜欢嫩的？你可得防备点，听说有些小家伙就喜欢攀附你这种了上年纪的大人物，等榨干利益就会一脚踢开……”
　　“那是我弟弟。”苏羽生怕他说出更多的污言秽语，赶紧打断他的废话，“还有，我很老吗？”
　　“弟弟？”白刃顿了一下，没接他的玩笑，“亲弟弟？”
　　“怎么？”苏羽往椅背上靠住，挑起眉毛反问。

　　白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秒才重新活泛起来：“你们长得可一点儿也不像。”

　　苏羽和苏若的确一点也不像，他们的优秀样貌分别遗传自各自的母亲，苏若像是午后的骄阳，而苏羽更像是和煦的晨曦。
　　苏羽当然不会跟白刃解释这些。
　　骄傲地表明自己没有豢养小情人后，他打算离开。
　　再待在这家伙身边他可能会忍不住捅死他！

　　白刃从后面喊住他，语气像是有点急：“统帅大人，等等！”
　　苏羽发现脸皮堪比格雷特防线的白刃居然有点扭捏。
　　“嘿，统帅大人，我想放水，帮个忙呗？”
　　苏羽缓了好几秒才明白“放水”的意思，脸皮随即狠狠抽搐了一下。
　　“我去叫护士。”

　　“别！”白刃赶忙阻止，“你叫人家小姑娘干什么？我一直憋到现在都没好意思开口喊她！”
　　苏羽不相信这家伙还有害羞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好笑：“你能忍一辈子吗？”
　　“我是想，万一自我吸收了呢？”白刃贼兮兮地笑着，“事实证明确实不太行，帮忙扶一下？我一条腿不方便。”

　　苏羽犹豫了。
　　前车之鉴太多，这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有点后悔今天没带段连辰和苍夷过来了。

　　白刃还在叨叨：“统帅大人，你总不想看我尿床上吧……哎哎哎哎哎，忍不了了，真的，快点儿啊，给我解开？”

　　现在苏羽面临两个选择。
　　第一，转身离开，去叫护士，尿床什么的随便，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冒险帮他打开镣铐，扶他去盥洗室，帮他保留点男人的尊严。

　　目光快速从他肩膀上隐隐透着血迹的绷带上扫过，他走到床边把手指按进床边的凹槽里，用希望之城的最高权限打开镣铐。

　　白刃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苏羽立刻攥紧了权杖，他打定主意，如果白刃这次再乱来，他就用权杖的死亡射线把他切成两截。
　　白刃却直接单脚跳下床，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一蹦一蹦地冲向盥洗室。

　　在他身后，苏羽弯起嘴角。
　　看来根本就不用扶嘛！

　　盥洗室里传来嚎叫：“统帅大人！快来扶一下！”

　　苏羽用弯起的食指抵了一下鼻尖，摇摇头走过去。

　　一条大腿被象牙刺穿，站不稳，可能确实需要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