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扶摇青空

11、011

　　在白刃家里，想象中的联络徽记和独特物品之类，任何不正常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贫民窟那边空气太差，心细的苍夷认为没必要让统帅大人吃那种苦，就提议把所有的纸质文件都带回军部，再一点点检查。

　　对于这点，苏羽当然没意见，在白刃的家里，他有种压抑过度的感觉。
　　房子太拥挤，天花板太低，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回到军部里专属于牧龙军团的四十三层，段连辰把捧了一路的大纸箱子轻轻搁在统帅大人的办公桌上。
　　他抹了把汗，不确定地问：“统帅大人，真的不用我们帮您一起检查吗？”

　　“不用。”苏羽坐回宽大的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手套，冲段连辰挥了挥，“难得休假，你们回家去吧，等我检查完会让纠察部门的人过来把这些封存。”
　　“好嘞！那统帅大人，随时等待您的召唤！”段连辰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冲苏羽呲牙。

　　苏羽做出个严厉的表情，还没等说什么，段连辰就以疾跑的速度冲出门去，还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苏羽没忍住笑了一声。
　　段连辰和苍夷是整个牧龙军团里他最信任的人，段连辰家里是个小贵族，大概跟平民相处的比较多，端正中带着点底层的油滑，而苍夷是平民，和所有军团里的平民军官一样谨言慎行，可能是由于出身的关系，性格还有些木讷。

　　三人这个组合有点怪异。
　　按说，苏羽跟段连辰这种男爵身份的小贵族不会有太多交集，跟苍夷这样的平民更是一辈子都搭不上线。
　　但苏羽对于“身份”这东西看得并不是太重要。

　　段连辰是他的军备长，性格开朗，对苏羽从一开始就不像其他人那样毕恭毕敬的，这反倒让苏羽感到很轻松，也因此乐于跟他相处。
　　而苍夷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那次，苍夷驾驶着战斗飞船帮他的飞船挡了一次重量级伤害，差点死了。

　　苏羽认为自己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拉过办公桌上的箱子，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
　　《星球间温差导致植物枯萎的解决办法》

　　苏羽的手指僵了一下，捏在手里“哗啦啦”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就放到桌子一侧。

　　《教你征服骄傲的孔雀》
　　《唇环养护方法》
　　《用你的手腕练习接吻技巧》

　　“……”
　　白刃的书一本比一本离谱，让苏羽烦的要命，他没好气地把每本书都抖一遍，最终只收获了两片被风干的叶子。

　　这家伙，这么无聊的吗？
　　像是个以强吻别人为乐趣的变态会做的事，谁没事会研究这些东西！

　　苏羽彻底没脾气了，把书都摞在一起，又开始翻箱子里的文件。
　　也没什么重要的，在纸质产品越来越少的当下，箱子里最多的就是一些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还有军团的委任状纸质版，再然后就是军校里时的纪念品。

　　看不出来，白刃这么粗糙的一个人，居然能把东西分类分得很仔细。
　　在军校时，他得的奖项并不比自己少。

　　苏羽一样样翻看，最后在箱子最底部发现一本破旧的日记本，由于年代稍稍久远，棕色皮质封皮都变色脱皮了。

　　苏羽一页一页翻看日记本，脸色变得有点阴沉。
　　看日期，日记大约是从白刃被军校录取开始，到他离开帝国军团结束，在军校那几年记的还很频繁，看得出主人很上心，但在毕业后似乎是没兴趣关照这本日记了，只在想起来的时候随意写上几笔。
　　最后一页被笔尖用力撕破了，写的是——去他妈的，狗屎贵族！

　　苏羽的眼皮抽了抽，合上日记。

　　他把从箱子里倒腾出来的东西又一件一件搬回去，最后目光落在那本日记上。
　　沉默了一会儿，把刚刚从那本《教你征服骄傲的孔雀》里抖落的两片叶子标本夹进日记本里，然后拉好封面上的带子，随手丢进自己的抽屉。

　　联络过纠察部门，白刃的东西很快被带走，而他因为这一趟没有任何收获，心情变得有点差。

　　每个军团行动之后都有半个月的休假，从牧龙军团降落在首府边缘的星舰基地开始，才刚过去三天而已，他还有至少十天的假期。
　　活动了一下微微发僵的肩膀，他在通讯录里找到诺亚的名字。

　　半个小时后，苏羽换上一身日常的休闲装，出现在首府最高档的咖啡馆门外。
　　他才一出现，一个戴着单边金框眼镜、体格有点健壮的同龄人就从咖啡馆里迎出来，满脸都洋溢着热情的笑。

　　“苏羽！”他主动朝苏羽张开双臂，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
　　“诺亚，你好。”苏羽跟他象征性地虚抱了一下就立刻退开，柔和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才能顾得上来找我！”诺亚侧开身体，用动作请苏羽进去，“想不到这么快，哈哈！”
　　苏羽微笑。

　　两个人径直上了电梯，直达三楼的包房，这间咖啡馆是诺亚为了谈生意特意设立的一个门店，方便生意对象尝试他们的产品，而三楼是诺亚咖啡进出口公司总裁诺亚先生的的私人专属空间。
　　苏羽嗅着满屋子的咖啡香气，心情缓和了不少，他放松地仰靠在大沙发的靠背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正在制作咖啡的诺亚撩了下眼皮，看苏羽懒猫一样的神态，忍不住勾起嘴角：“听说这次追缉反叛军大获全胜，又有功劳进账，恭喜啊，尊贵的统帅大人！是不是想带领苏家晋升成公爵爵位？”
　　“别胡说。”苏羽支起脑袋轻轻笑了一声，“连你也嘲笑我？把人追丢了，算什么大获全胜？”
　　“话不能这样说，你不是还抓到一个先锋官吗？反叛军要是好抓的话，也不会嚣张了这么多年都没被抓到，你抓到一个重量级人物就不错了！哎，对了，我怎么听说那个先锋官叫白刃？该不是我想的那个白刃吧？”
　　苏羽点了点头：“就是他。”

　　白刃叛逃的事是绝密的，诺亚在军校时因为眼睛受伤，中途退学回家做生意去了，所以军团的事他知道的不算太多。

　　“真的？可惜了！”诺亚装好咖啡壶，走过来给苏羽倒了一杯，直接坐到他对面，“我记得那会儿虽然你们两个争得你死我活，但你还是有点欣赏他的。”
　　苏羽又点点头，低头注视着杯子里几个轻轻浮荡的泡沫。

　　他端起滚烫的咖啡，凑在唇边吹了吹，喝了一小口，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鼻腔里灌满了香浓的气味，苏羽品得出，这跟诺亚前几天特意送到伯爵府的是同一种咖啡豆制成的。
　　他很喜欢。

　　诺亚欣慰极了，语气都轻快起来，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传闻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白刃当年那么拼，一副愿意为帝国去死的架势，怎么就叛变了呢？”

　　去他妈的，狗屎贵族！
　　苏羽一下想起日记最后一句的那句“绝笔”来了，忽然笑了一下。
　　他想到白刃对宗启穹大吼“老子最恨自以为是的贵族了”，八成，他的离开跟这方面有关吧？

　　苏羽不想深究，就强行帮好友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的生意还不错？”

　　“很不错，研发部门搞出了新产品，现在在全星系都是抢手货！”
　　说起生意，诺亚眼睛里仿佛有光，顺手指了指苏羽面前的杯子：“百炼醇，不夸张地说，我甚至能用它打开隔壁星系的市场！”

　　苏羽笑着端起杯子，很捧场地又喝了一口：“那我可得好好珍惜，过阵子说不定就一杯难求了！”
　　“那不能！”诺亚大笑，“咱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就是不赚他们的臭钱也不能缺了你的那份，放心！”
　　苏羽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臭钱？我看你赚的挺香的。”
　　诺亚笑得更厉害了。

　　玩笑开够了，诺亚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而好奇：“说真的，白刃是不是死罪？”
　　苏羽愣了下，放下咖啡杯，犹豫几秒，还是不打算透露不该透露的消息：“这是内部秘密，诺亚，抱歉我不能说。”

　　诺亚眯起眼睛，愣了半天：“那个……一般人不是应该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吗？”
　　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了解苏羽，就像苏羽了解他一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根本不需要伪装。

　　苏羽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无奈地笑了一下，刚想说他几句，忽然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纪衡公爵。
　　纪衡公爵找自己一定是因为白刃的事。

　　他连忙对诺亚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进盥洗室的外间，接通。
　　“下午好，纪衡公爵。”
　　“下午好，苏上将，白刃家里搜查得怎么样？”
　　“刚刚语音提示说您在忙，现在跟您汇报，我们在白刃家里没有收获，所有有嫌疑的物品已经交给纠察部门封存备查了。”
　　“好，我知道了。”纪衡公爵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已经调查过军团内部，没发现问题，牧龙号的系统和人员排查，你开始进行了吗？”
　　“已经在暗中进行了，公爵阁下，目前还没有结果。”
　　“好吧，有消息联络我。”
　　“好的公爵阁下。”苏羽点了一下头，犹豫着问，“阁下，大奥丘陵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就听到纪衡公爵像是叹了口气。
　　“白刃太难缠了，唐琛汇报说，一小时前刚把他关进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