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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视校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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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两站,施虹就朝鹿鸣飞的方向喊了声:
“鹿鸣飞!我到了,我们下车吧?”
“施虹,我就不下去了,明天学校见!”
鹿鸣飞一上车就有意的随人流往车厢内走去,对施虹说的不用往里挤,自己家很快就到了,装作没有听见。
所以,当施虹下车的时候。
他也就理所当然的不用紧随其后,而是明天见了。
恨恨的上当的施虹,也只得跺了两下脚,卸怒。
没有看到预期所想的变化,头发依然卷曲着,唇及醒目的指甲依然傲然亮闪着。
昨天自己对初雪滢所做的劝诫,竟如同一缕烟尘浮在空中,无声无息。
让鹿鸣飞一时气馁而恼恨。
虽然也在意料之中,以初雪滢的个性,岂是自己这么个无关紧要的班长,一两句话可以入耳的,但还是感到深深的失望。
真的就无可救药了吗?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呢?她的内心到底得有多么强大,可以视所有人的警告劝解而不顾。
在这个学风尚尊师道的年代,一意孤行,任其肆无忌惮。
“板报的稿子写好了吗?”
自习课后,鹿鸣飞还是硬起头皮主动问起。
“我昨天就说过了,这样的稿子我不会写。”
依然咄咄逼人的口气。
“那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鹿鸣飞考核着自己的耐性,磨练着自己的脾性,延续着自己的和颜悦色。
“暂时没有,等有了我再告诉你吧。”
柔巧的唇畔启动出来的却是凉凉的急促的不耐。
初雪滢说完,就朝趴在课桌上的施虹走去,俩人只做了一个月的同桌,便被重新组合后给分开了。
因为昨天被鹿鸣飞涮了,所以今天施虹的心情也是阴雨多雾。
“怎么不高兴了?谁惹你了?”
看到一向开朗,健谈的施虹竟鲜有的没有主动找自己,初雪滢有点奇怪。
“ 还能有谁?鹿鸣飞呗! ”
施虹没好气狠狠瞪了一眼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准备出去的鹿鸣飞的背影。
“是吗?他怎么你了?”
初雪滢一边问着话,顺势坐在空出来的施虹同桌的位子上,带了点好奇。
“也没什么了?就是说话不算数……”
施虹支起一只胳膊托着腮,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看了眼初雪滢,欲说又止。
“ 哦,知道了他是什么人,以后别拿他的话当真不就得啦。”
事情的来龙去脉施虹如果想说,不用问她也会主动透露。
反而问她,就会故意隐瞒,故作神秘。
初雪滢已经把她的这点特性了然于心了,所以,也就不再继续刨根问底。
“嗯,他刚才找你干什么?”
自己出糗的事向来能隐则藏,而对朋友却事无巨细,一概都想掌握。
偏偏初雪滢也不善于回避遮掩,总是坦荡着,你能开口问,想听想知道,我便也会敞开说,但也仅限于朋友。
还好,朋友并不许多,难以人尽皆知。
“就是问我板报稿子的事情,我告诉他没写。”
初雪滢取过施虹放在课桌上的一支圆珠笔,心不在焉的在桌子上乱画着。
“那你不打算写了吗?他肯定要报告给老许的。”
施虹提高了声线,表情也依势添了疑惑,担忧,眉头微蹙。
“说就说呗,大不了撤了我的职,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宣委,劳心劳力的。”
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自己在桌子上重复写着的‘鹿’字,吓了自己一跳。
初雪滢好似被蜜蜂蛰了一下,惊疑地迅疾放下手中的圆桌笔,心突兀的紧跳了几拍。
脸好像也被窥破心事般有点发烫,还好粗枝大叶的施虹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你又来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帮我吗?你就别再拖我后腿了?好不好?”
说着话,手很自然地拍了几下初雪滢的大腿。
初雪滢下意识的撇开施虹的手,又往后挪了挪自己的身体。
她非常不习惯与他人有任何身体的触碰,哪怕是好朋友。
哪怕只是隔着衣服轻轻地拍打几下,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在作祟?她并不很清楚。
能和施虹挽着胳膊,也是从最初的不适应,全身僵硬,到后来强逼着自己去压制反感和内心的抵触,慢慢接受的。
但也只到此为止,再其他稍显亲密的举动,她还是不能接纳。
是一种对自身的极端保护,由缺乏安全感而产生的,对他人的排斥和不信任,防御的过激行为吗?
或许说得好听点,是对自己身体的自洁自爱,哪怕在外人眼里,并没有多么可爱,但自己却视若珍宝。
“怎么拖你后腿了?我不干,让他们另外选人就是了?”
故作轻描淡写,以弱化刚才自己的异常举动。
初雪滢的怪异与敏感,施虹随之交往多少有些免疫,倒也见怪不怪了。
也多亏自己那根坚不可摧的神经之弦,不会轻易波动,否则与初雪滢一天的朋友也没得做。
“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是我推荐的,你不干或者干不好,他们会看我笑话的,当然也会看不起你。”
身子往后一靠,侧着头看着初雪滢。
“我用不着他们看得起,我自己看得起我自己就行。”
躲开施虹的注视,重新拿起笔搁在手里转着圈。
“初雪滢,你不能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社会很复杂的,你别看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班级,水很深的。”
初雪滢‘扑哧’一声笑了:
“是你爸爸告诉你的?什么水?”
施虹的父亲是一家大型国营厂的二把手,对人情世故和社会形态了如指掌,深谙其道。
而施虹就承袭其衣钵,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而初雪滢虽则有着广博的知识,却只是博览群书所得,对社会的认知可以说基本为零。
更别谈什么社会阅历,与各式人等游刃有余,几年学上下来,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一直孤立于世外,囚锁在自己刻意设置的牢笼里。
“手挽千古的寂寞,脚踏永恒的孤独。”
这是她12岁时就给自己定的座右铭,并视为自己一生的模板。
想当然的超凡脱俗。
自以为可以依照这样的心态,行走一世凡尘。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很快将面临踏入社会这个大舞台,让她也对自己的偏执和狂妄产生了些许疑惑。
抱着这样的心态迈入一个繁复庞杂的社会,可以走得顺畅吗?
“初雪滢,你还是太单纯了,哎。”
施虹打断初雪滢的思路,杞人忧天般地叹了口气。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初雪滢带着施虹的担忧,疑疑虑虑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抬头,恰与走进教室,嘴里正嚼着东西,目光闲散的落在自己脸上的鹿鸣飞撞个正着。
俩人都仓惶而迅疾地躲开彼此的注目。
鹿鸣飞急而乱的在隔着初雪滢一排桌子的右侧,自己的位子坐下,没话找话的和同桌聊起来。
而初雪滢也从书桌中翻出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这节课恰好是班主任许健康的课。
在布置完所要抄写的章节后,教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起伏的呼吸和沙沙作响的抄写声。
而许健康迈着悠闲的八字步,穿梭于三排桌椅航道的空隙中。
背着手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饶有兴味的观摩着,品鉴着低头奋笔疾书的猎物的各种姿态。
某一时刻就不自觉的定格在自己心仪学生的神态中,信马由缰一番,然后又转向另一个,揣摩着其内心潜藏的品性。
当走到初雪滢身旁的时候,那耀眼的玫瑰红甲油有点刺痛他的眼睛。
在一溜烟儿素净还有点柔嫩的蠕动着的小手中,这一双亮闪着甲油的灵动的手,细柔白皙而触目。
却代表着一个古怪冷僻的女孩,一个让人难以捉摸却不讨人欢喜的女孩。
僻于世,孤于外。
像个幽魂,飘荡于教室里,操场里,行走着自己的路径,好像与旁人都没有关联。
也不知道鹿鸣飞有没有告诉她,校规不能烫发,不能涂指甲油,更不能化妆。
眼角潜伏着一丝厌嫌,用粗苯的大手敲了敲初雪滢的桌子:
“把指甲油去掉。”
然后便抑扬顿挫的潜步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