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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互生厌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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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凝神想问题的李桂兰吓了一大跳,猛一抬头,斥声道:
“走了,你说你这孩子,搞什么呀?人家好心来看你,你还不让人家进屋。”
妈妈一边说着话,一边和初雪滢一起走进堂屋。
随手把水果放到桌子上,又把鹿鸣飞给她的笔记递给初雪滢,告诉她是班长让转交的作业,随后便进了厨房。
平时就是馋猫一族的初雪滢,打开塑料袋掰下三根香蕉。
先去给了弟弟一根,又来到厨房给妈妈,李桂兰摆了摆手:
“没看我忙着吗?你不让人家进屋,好意思吃人家的东西呀?”
“妈,你不知道,他们心怀鬼胎,根本不是来看我的,他们想来看的是我弟弟。”
“你弟弟有什么好看的?”
李桂兰莫名其妙,瞪了眼初雪滢。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听来的说我弟弟是精神病。”
初雪滢咬了口香蕉,合着怒气,咬牙切齿地吞咽着。
“空着肚子吃香蕉伤胃,还是吃完饭再吃吧,先帮我收拾碗筷,叫你弟弟一起吃饭。”
妈妈听到初雪滢的话也并没有感到诧异。
对她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她看到太多的同情和怜悯的面孔。
更别说听到的那些心怀叵测,言不由衷的污浊碎语了。
只是对女儿来说,可能永远都不能够接受,被外人,特别是年龄相仿的同学用异样的、怪异的、含义复杂的眼光来看待。
把她当做不同于常人的物件来揣摩,来对待。
也因此让她原本就不开朗的略显成熟的个性中,又搀和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郁和古怪,桀骜和自卑的极端—清冷、孤傲。
以致,于他人,于她自己都那么的格格不入,置身于世外的另一片天空,似是外星入侵者。
总感觉外人看她的眼神,带着研判和诡异。
其实更多的是她自己心里的障碍和多虑,而如何让她摆脱这种日渐扭曲的心理,自己却也一筹莫展。
叹息落泪,也只徒增更多的烦忧。
她的父亲于两年前工伤去世,自己在经受又一次的打击下,对她也有了更多的依恋。
而由此也急于想弥补她所缺失的爱,宠惯也就变本加厉。
以致让她更加的任性,狂妄,更加的自以为是,时常以霸道和不讲道理来论乾坤,扭曲是非。
李桂兰想到这儿,暗自摇了摇头,轻轻叹口气。
看了眼好似全天下人都对她不起的女儿,劝说道:
“小雪,你也别把你同学的好意想歪了,他们主要还是来看你的嘛,那个长的挺好看的班长不是还给你带了今天的作业吗?一会儿吃完饭,赶紧写。”
“哼!他们有那么好心!如果不是为了看我弟弟,他们才不会来呢!”
初雪滢并不买妈妈的账。
其实她一向独来独往。
对从各自不知道什么角落,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汇集起来的,暂时这三年很有可能要同在一个领空下,一起所谓茁壮成长的,学点也不知道日后可否用得上的知识,暂且称为同学的一帮群体都几乎视而不见。
所以哪个同学什么情况?她一概不了解,当然更多的是不想知道,那些人于她始终,而且她也但愿,都从头至尾是陌生的。
但对于班长,就不是她想忽视,就可当之不见的人物,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可救药的外貌协会的翘楚。
短短认识也不过十几天,甚至都没有过直接的交流和眼光对视,因为她向来目中是看不到任何人的。
但于一众之中,这样一个干净、阳光、高瘦、温和的男生,想要一扫而未在眼底留痕,除非他真是神物。
但初雪滢仅是小女生一枚,尽管她装腔作势自认为,非等闲之辈,也难逃细腻情感的侵袭。
见到他,留在心底的痕就是白桦树。
枝叶扶疏,姿态优美,树干修直,洁白雅致。
这种词语就是为班长这样的男生而配备的,一点都不过分。
所以惹来全班所有女生的注目也就理所当然,只是这一点就给他不自觉的打了分数,就算不能是完美的百分,起码接近。
可是,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也对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如此兴致可加,而且说她孤僻清高,好像他有多了解自己似的。
自己只不过是瞧不起那班头脑简单,四肢却不怎么发达的同学而已。
一群庸俗之辈,虽然有几个男生长得确实可圈可点,很容易让女孩子刹那心跳,但也只是绣花枕头,徒有外表而已。
李桂兰嘴边扯着一丝苦笑,莫可奈何自己固执的,犹如一头蛮牛的只认死理的女儿,不再言语,只是往她碗里夹了几口她爱吃的菜。
带着对班长一落千丈的抵触和反感,初雪滢破天荒的一早到了教室,有心躲开的人却主动找到她说话:
“初雪滢,你发烧好了吗?”
鹿鸣飞热情的打着招呼。
“嗯。”繁衍了事挂在脸上。
“我们昨天去看你,你妈说你在睡觉,所以没看到你。”
洋溢关切的脸虽然贴了冷屁股,但还是耐着性子看着那张白皙的圆嘟嘟的脸。
原本应该很可爱,却因为总是冷若冰霜,像个被搁置好久已经冰冻了的白面包子。
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吃僵硬的冰冷的包子,哪怕它看起来确实曾经有过诱人的白色动人的表皮。
初雪滢就是这样把自己包裹在一副冰冷的,置任何人于身外的躯壳里,过着属于她自己的清冷的又极其丰富的生活。
她丰富的源泉是她的天赋,一笔好书法,写意水粉画。
一副清亮甜美的嗓音,几乎可以唱出天籁之音,所有时下流行的歌曲,只要听两三遍就会从嘴边流泻而出。
成为歌唱家的梦想,让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美好的期望。
还有她的聪慧,她的敏锐的感知和对万物的好奇追索,孜孜以求的路上,虽有孤寂,但也内心丰盈。
时间于她是满满当当,被像填空题一样,都能够随自己的心愿填上恰当的内容。
“ 哦。”
像击出去的兵乓球没有再返回,明显的不对等,让鹿鸣飞再也没有了耐性保持良好的姿态,继续关切询问。
败下阵来,草草收兵,转身欲离开。
“等等,你的笔记,还给你。”
金口一开也不过就多几个字而已。
“你的声音很好听,是不是唱歌也很好?”
从没有过语言交流的俩人今天的对话,因为鹿鸣飞的主动,硬生生拉出了一些曲音。
“关你什么事?”
白了鹿鸣飞一眼的初雪滢,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稍嫌粗野的话,给鹿鸣飞带来怎样灾难性的不良印象。
“给你书。”
鹿鸣飞瞬间刷白的脸并未进入初雪滢的瞳仁。
被她呛白的很想反击的鹿鸣飞,暗暗咬了下嘴唇,取过书狠狠瞪了一眼初雪滢,未再发一言。
快速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往书桌的抽屉一扔,就走出了教室,趁早自习铃声还未响起。
后来初雪滢知道了鹿鸣飞有个很滑稽的,不同于一般男生的在她眼里算是小恶习的嗜好。
生气,悲伤,喜悦等等有关情绪可以引起波动的时候,他都会给自己买几块糖,或者偶尔奢侈一下买一块夹心巧克力吃。
而这次也不例外的,含在嘴里甘如蜜的牛奶大白兔,让他心底的火焰渐渐浇灭了,但对初雪滢也存了一份心。
当然,是此人勿靠近,靠近有危险。
看似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俩人,却鬼使神差,被班主任老师,被初雪滢唯一的好朋友,也算是意外的不可能——施虹给链接了。
说来纯属巧合,一贯以自己的时钟为行为准则的初雪滢,迟到当然要惹人给自己钉嫌恶的标签。
所以,尽可能不迟到,但如果占用属于自己的时间,那也万万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