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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存在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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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仗着自己的家离学校近,又会骑自行车,她在第一天上学时自认为准点的时间到达教室,却是全班的最后一个。
当然嫌恶还没有滋生萌芽,毕竟都互不相识,没有根基。
但也让自己如麦芒在刺,浑身不自在,正东张西望,想要找个地缝钻一下可以暂避初露的锋芒。
她的惹眼,是有三个极有特征的与众不同。
在满目一溜烟儿的短发中,她是唯一长发甚至还卷曲着的女生,那是她洗过头后橡皮筋扎的小辫解开后的杰作。
玫瑰色耀眼的唇膏,配着十根手指的同色系闪亮指甲油,那是她对抗自己所不幸遭遇的小小叛逆。
未被自己的理想学校所钟爱,而被下放到这个让她头疼不已的专业学校,甚至提到这个专业的名字,对自己都是个难以逾越的沟壑。
明知道学校是不允许留长发的,更别说化妆和染指甲,自己却当不知道的明知故犯。
知冒险程度就是被关注的焦点,但自己矛盾的个性让她做出的事情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内心想的是做一只安静的毫不起眼,被人忽视的猫咪。
呈现在众人眼中的竟然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小母虎。
天下谁人不识君,只盼走过路过,全都看见过。
那种存在感,不能不由故意为之所彰显的与众不同来显示。
尖锐的矛盾,却也让自己想要随时遁形的时候,显得无能为力。
比如此刻,教室中所有的目光,像无数道利剑射向她,阵脚全乱,窘迫而慌张,恰在此时座位第二排传来一个声音,救了她:
“同学,到我这儿坐吧?我这儿空着。”
循声望过去,一张笑意盎然颧骨明显的脸迎着她的目光,亲切地招呼着她。
未做半秒的迟疑立刻坐到她的旁边,简单说了句:
“谢谢你。”
不多会儿,还未等彼此相互做个介绍,一位看起来不怎么像老师的30岁左右的男子,面带似笑非笑的表情走了进来。
先是快速地扫视了一遍课室,带着略显严肃的表情朗声道: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的名字叫许健康。”
一边说着就从放在授课桌上的粉笔盒里,取了一支白色粉笔,转过头背对着同学们在黑板上写下这三个字。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哗然声。
“好奇怪的名字,允许健康,还怕别人不允许你健康吗?好搞笑哦!”
“还要写在黑板上,好像大家都不认识这几个字似的。”
随着一声“安静!”
教室立马鸦雀无声。
但看得出,同学们的脸上画着各种不同音律的符号,但可以汇集一个信息,就是略显鄙夷的嘲弄,却也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
确实太不像一个老师,更像是一个附着在公交站牌旁的随处可见的报摊大哥。
中等的个子,结实、硬板的身材,五官中竟然找不出什么特色,有点中规中矩,又有点过于俗不可耐,总之想让人记住要费点事。
说了一通欢迎词,又介绍了自己所教的科目,然后陆续其他各科的老师一一罗列展示了自己一番。
一套程序下来,欢迎,自我介绍,所教学科,鼓励学习。
让初雪滢大开眼界,更是吃惊不已的是:
所有的老师,都如同班主任一般,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老师,好像特意从某个区域精挑细选的极品,就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明显的家乡口音,长相奇怪,不是歪嘴就是斜眼,竟然还有胖的走两步就要喘口气的可以做奶奶的尊容,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也想尊师重道,可眼前依次从教室鱼贯而入的,真真是让自己想把尊重两字放置在其身上,感觉比登天还难。
只是形象就让自己没有了想听他们说话的欲望,更何况是枯燥而乏味的专业课呢?
失落,失重,失心。
原本就抵触进入这个学校,进入这个班级的初雪滢,见过级几任教课老师后彻底凉了心。
从这一刻,逃学、逃课、逃离就驻扎在了她的心里。
而同处一个教室的同学们,也没有一丝让她想走进去他们心里的欲望。
哪怕他们的形象比起老师来,要和悦、合心、和乐的多得多。
回家就同妈妈表达了这个念头,却并未得到自己预期想要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毕竟退学再重新考一年,难度不比继续坚持要高。
就是强逼着自己,也要把这三年念下来,不可有其他别的念头。
妈妈的最后通牒就是这句话,不可动摇。
这也是在以后漫长的三年中,初雪滢无数次不想再坚持下去的时候,妈妈给她的无数次未曾更改的回答。
有了这个从内心深处极其厌恶的想法,改变已经没有可能,自然在身体力行中就会处处显现出来。
因了施虹的主动,也就是唤她到自己位子的女同学,她身不由己、又自然而然的和她做了朋友。
和自己的个性截然相反,施虹,是同学中最为活跃的分子。
两个人的友谊在以后的同学生涯中,一直都被当成重磅炸弹般响在各个角落。
不可理解,不能想象,这样的个性差异如同红酒和白酒的两人,可以成为如胶似漆的朋友。
其实也不奇怪,正因为互补所以更容易成就友谊或者爱情。
像齿轮的咬合,凹凸的相嵌,只是就算可以想到这一层,还是抵挡不住他们时不时往外溢着的好奇和纳闷。
也难怪持续不断的纳罕,初雪滢身上有太多的神秘和莫测,而施虹就是一个让人一眼可以看到鞋后跟的女孩。
通过了施虹,同学们的眼睛并没有看到初雪滢的答案,所以,就会一直猜疑着,困惑着。
施虹在早自习后就告诉了初雪滢,本应她与鹿鸣飞去看自己,但是赵亮非要代替她去。
其实她也可以一同,但俩人不愿意带她,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初雪滢就告诉了她,无非是想见一见她的弟弟。
“我猜就是这个原因。”
捅出这个秘密的,初雪滢想当然的认为是施虹,全班也只有她一个人,自己是曾经说漏嘴而让她知晓的。
但是也不能因为她的多嘴就怪罪她,毕竟这也是个事实。
再说,或许早晚有一天同学们都会知道的,反正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为了另类,也就不在乎再多一点谈资。
向来是叱咤风云和不同凡响的人,才会成为大多数人上下嘴唇开合后吐出的名字。
自己就算成不了什么人物,起码可以不被人轻易忽略和不计。
哪怕是因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几乎在全校见不到第二个的弟弟。
引起的轰动效应也足以让自己很难不被人记住。
虽然并不是自己有心让同学们知道的,而且如果可能希望永远没有同学知道。
就当自己和他们的家庭都是一样的平凡、平淡、正常就好。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可能性,自己与其畏畏缩缩、欲盖弥彰,不如坦坦荡荡面对事实。
但还是要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不让他们当怪物一般把那些猥琐恶心的眼神在他身上肆意流转。
“是你说的吧?”
初雪滢故意装作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什么?” 好傻的问句。
像白痴一般。
“装。”
“我没装,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还是一副好无辜好不懂的傻样。
“我弟弟的事情不是你说的吗?”
不能再继续看她那副明知故问的傻态。
“哦,不是我故意说的……”
头略微低了下去,逼到墙角,终得面对,思索怎么回答更巧妙,更能撇清自己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