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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梦到舞会的时候,我也没有太多的慌乱和惊讶了。我甚至有余裕打量那些前来参加舞会的客人们。他们脸上的舞会假面各式各样,精致美丽,不少都镶嵌着漂亮的宝石。款式和亘古之宴的有些像,不过舞会假面基本都差不多这样吧。

      说起来,亘古之宴的名字里带有宴会,这个梦会不会和它有所关联呢?醒来之后,问问看吧。我思索着,眼角余光扫过一个人的面庞,不由得一怔:那个人,我似乎认识他。

      他已经走远了。我不能离开岗位把他拉住,确认刚刚是我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我总觉得他露出的下半张脸有点像爸爸认识的策展人。古斯塔夫,爸爸和他关系很好,他也很喜欢我的小玩具们,甚至专门下单定制了一个大型的机械放在家里。

      在完成那个大型机械上,亘古之宴帮了很多忙。坦白说,几乎都是它在设计,我只负责把它的构想化作现实。若是叫我独立制作,我肯定是无法完成的,哪怕两辈子的经验累积在一起,也顶多勉勉强强,做不到亘古之宴那样完美的程度。当然,爸爸没收古斯塔夫的钱。于是古斯塔夫最后用一张某个大佬私人展览的请柬作为回报。

      大概、是错觉吧。我刮了刮脸颊,继续履行我的职责,却忍不住去想古斯塔夫的事。在有了这个开端之后,我看有些来宾,怎么看怎么像我曾经见过的人。我曾经想舞会假面能起到什么遮挡容颜的作用,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只看下半张脸真的很难认出一个人来。

      就算爸爸站在我面前的话,我大概也会迟疑吧。习惯于捕捉整体后,在突然脱离整体只能看见局部的情况下,我的脸盲更加严重了。不过,既然是没什么常理可言的梦,出现熟悉的人应该……不算奇怪。

      关门前,我向舞厅内眺望,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侍者。他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扭头朝我看来,甚至挥了下手。我点头回应,缓缓关上门,等待着他出现。

      过了好一会,侍者才从走廊的那一头走来。“晚上好,或者说午夜好。”他向我问好,“过去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我思索了一下,给出答复。侍者点点头,席地而坐,全然不在意他穿着的是昂贵而又服帖的西装,我都有点担心他盘腿时会把西装裤撕裂。他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我一起坐下:“我上次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我摇头,勾了勾嘴角,“我自己去翻了书,已经全学完了,不记得你教到哪儿了。”

      侍者显得挺高兴的,我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你对占卜很有兴趣啊。”说着,他在地面上排出三张牌来,“上次说到圣三角牌阵了。”

      我不知道该惊讶于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楚,还是该感动于他对这被我视为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事情那么上心,那么看重。在知道我已经自学完了塔罗牌占卜相关的知识之后,侍者就更换了教学方式。他不再以讲解为主,而是摆出牌阵后向我提问。

      这让我有点紧张。但所幸,侍者不是什么暴躁的老师,他会在我说错,或是理解偏差、不全时出声改正。他的声音很沉稳、可靠,细心地为我讲解,像是刻板印象里——我是说,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靠谱兄长的样子。

      在这样一问一答的过程中,时间飞速流逝。讲完了最后一个牌阵,侍者收起了塔罗牌。“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说,我看向他的脸,为白色的面具遮挡住他所有的表情而感到可惜。但我仍旧能从他那双暖棕的双眼里看到闪烁的、璀璨的光。

      “这比我想的快多了。”他像是抱怨,声线中微微上扬的笑意怎么也盖不住,“我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我本来是该这么说的。”

      “但是,我最近也学到些新的东西。下次见面时,我再教你点其他的。”

      侍者像上次一样起身要走,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白手套下的触感怪怪的。他僵住了,我意识到什么,讪讪地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我看见他大约是有些无奈地叹气——我说不准,我看不见他的脸,他可能生气了——把有些滑落的白手套向上提了提。

      那手套严丝合缝地覆盖着他的手指,无比服帖,延伸到袖口内,连一丝皮肤也没有露出。我做错了事,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侍者的反应不对,我拉住他手的时候感觉不对,他第一时间去提手套的行为不对。什么都不对,我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不对。

      侍者转过身,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刹那,我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松弛下来。他没有生气,最起码现在没有。但我已经呼之欲出的问题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害怕——我害怕侍者会生气,以及……我不知道,我害怕他离开?

      那是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他离开,不,是“我”离开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时的我尚未知晓这场午夜舞会的真面目,那笼罩于华美面纱下的盲目如提线木偶,绝望如地狱的图景。

      “放过你可怜的外套吧。”侍者说,我的视线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才发现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绞紧了西服外套的下摆,那块原本顺滑服帖,没有一丝褶皱的布料,此刻已经被我揉成了一团。我像是被烫到似的弹开了手。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侍者的笑最先打破了寂静。“好吧,好吧。”他说,朝我摊手,“你想说什么?”

      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我不知道到底从哪个开头比较好。我干脆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任由随便哪个问题不经思考地从我嘴中流出。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也是说完之后,才知道我到底问出了些什么。我忐忑不安地等着侍者的回答,他却好像很苦恼,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到。

      这是一个绝对出乎我的预料的回答。我想过他会直接报出名字,我也想过他会拒绝,但我从没想过他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在说谎吗?可是有什么必要说谎呢?又有什么必要用这么拙劣的谎言作为欺骗呢?除非……

      ……这不是谎言,而是真相。

      “这也是我想拜托你的。我先前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侍者说,诚恳地,“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回我的名字。”

      “在这里的,都是失去了‘过去’与‘未来’的人。只有你是例外。请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从虚无缥缈的地方,自时空之外传来的。舞会结束了。我没有听清他后来的话,徒劳地伸出了手,却发现自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醒来了。

      伸向天花板的手没能抓住任何东西,透过指缝看到的是日复一日醒来时所注视的同一块地方。热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房间,在地板和墙面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我放下手,搓了搓脸。

      “什么啊……”

      在我打起精神,打算在茫茫世界中寻找这位我连脸都未曾见过的侍者的真名时,我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无限趋近于不可能事件的事情。但我不会因此放弃,因为他还在等待着。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直到那奇迹般的微小希望真的被我紧握于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侍者到底是谁很好猜吧!(虽然感觉我写的好OOC)(我对不起你让你过得这么惨1551)
    我有亿点想嫖他……没想好,再纠结纠结。毕竟要是有cp的话就要确定主角性别了,但我只想写一个中性的主角=、=可男可女那种(机械宅会用枪会跑酷超能打的西装帅妹妹不香吗!反正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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