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66、军师何处来

　　苏叶舞已经隐居数十年，不怎么过问江湖中事，如今涉及到萧放的利益，我看那苍老的目光瞬间聚集了光芒，那光芒里面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智慧，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声音还是有些低沉和缓：“你慢慢给我说。”
　　萧放于是恭恭敬敬的给苏叶舞讲，他话痨的天赋再一次得到了发挥，从当今天下的形势讲起，详细讲到乱世和九州的主要人物，甚至如今乱世统治下势力分配，部门设置等等，简直事无巨细都讲了。他慢慢悠悠的讲，苏叶舞就乐滋滋的听，看他说的渴了，就给递杯茶润润嗓子，苏叶舞听的累了，就躺床上听着，萧放一边唾沫飞溅一边给他娘捶腿，我在一旁看这母慈子孝的，笑着摇摇头，去给他俩做饭。我以前在这里住过几日，倒是还熟悉，等我几个小菜炒好端上来，两人已经不知道把江湖中的琐屑事儿讲到了哪里，我好笑看了两人，让赶紧过来吃饭。
　　萧放扶着苏叶舞过来，苏叶舞笑的一脸慈祥，唤我：“青丫头，先给我奉杯茶，润润嗓子。茶叶要第二个抽屉里的金骏眉。
　　我也没细想，应了一声就去泡了茶过来，奉了茶过去，却见她很是高兴，双眼都笑的眯弯成了一线，上下看着我点着头，接过茶喝了一小口，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嗯，这就算儿媳妇儿奉的茶了。”
　　我唬了一跳，一时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心里头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又不敢忤逆老人家，只好拿眼睛去看萧放，那厮正在一旁憋笑，不用想都知道萧放正在那偷乐，完全没有帮我一把的意思。
　　苏叶舞看我俩眉来眼去，更是把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眼里慈祥之意更浓，她把我拉到身边坐了，叹口气唏嘘：“青丫头我一直很喜欢，当初你第一次来我这里，我就说，要是我是你婆婆，我一定喜欢你这心眼好的姑娘。世事难料，居然一语成谶。”
　　我也忽然的忆起了当年她的这句话，一时感慨而笑，回想当初光景和如今际遇，命运当真是说不清的事情。
　　忽然的，双手触到粗糙的质感，惊觉苏叶舞用手覆在我手背上，随后拿起我的手放在萧放的掌心，她的语气沧桑却又满足，透露着一种安详的喜悦：“你们俩都是苦命的孩子，经了那么多苦，却都长成了好孩子，我希望你们以后安安稳稳的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萧放遇到这情况自然答应的飞快：“阿娘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会照顾好阿青和您，绝对不做半分对不起她的事儿。”
　　苏叶舞微笑点头，又转过头来笑着看我：“青丫头，我这儿子流落在外二十来年，我看如今长得还不错，你可喜欢他？”
　　我第一次见着这场景，蓦然的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低着头笑了笑，坦然抬头看着萧放：“我这辈子，是要和他一起过的。”
　　“直率，爽快！老太婆就是喜欢你这不忸怩造作的风范！”苏叶舞高兴极了，一顿饭吃的是颇为高兴。
　　饭后消食，到河边的芦苇滩散步，才又开始把话题慢慢回到江湖中事上去，之前萧放讲的多，苏叶舞只是微微点评一两句，母子俩更多的还讲的是些逗乐子的事儿，现在吹着芦苇荡的微风，缓缓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倒还开始说正事。
　　“放儿，你乱世之中，可依靠之人有哪些？拿不准的有哪些？”苏叶舞说话挺缓慢的，却让人忍不住很仔细的聆听，总觉得听漏了一个字都是损失。
　　萧放一边牵着我的手，一边折了一根芦苇在手里荡来荡去：“可靠之人么，武将为地行，暗杀一路可依靠凌乱，军需后勤小璃可做帮手，这三个手下也都各自有些靠得住的人，以后再一一细说，最拿不准的是军师，来历目的都是个谜，还有顾倾城，有些东西没琢磨准，不好轻易做判断。”
　　苏叶舞想了想，凝神缓缓道：“按照放儿你说的，这军师确有才华，却心狠手辣，手法诡谲，当年拿着云清桑的信物来找你，那么此人必然与云清桑有关，放儿你未曾问过他？”
　　“我也询问过这事，不过军师说自己与我师父毫无干系，信物乃是偶然所得，友人所赠，来乱世是他自己的意思。”
　　“友人？”苏叶舞挑眉，“友人是谁？”
　　“我也问过，不过军师说友人已逝，便再问不出别的话。”
　　“军师多大年龄，姓甚名甚？”
　　“他常年戴着面具，看不出年龄，只说自己是无名之人。”
　　军师这个人，来历身份全都是谜，我与萧放也曾探讨过，但是军师这人做事滴水不漏，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切入之处。
　　“哦。”苏叶舞点点头，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你比较一下青丫头来中原的时间和军师来乱世的时间，相差多少？”
　　我猛然一凛，不愧是号称“飞天”的苏叶舞，似乎一语点醒梦中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萧放也是双眼一亮，想了想，回答：“阿青先至中原，军师他差不多晚来半年左右。”
　　“是了，时间就基本对的上了，青丫头，我问你，你婆婆在苗疆时候可有过从甚密的男子？要四十岁以下的。”
　　我摇摇头：“婆婆在苗疆深居简出，与人交往极少，就算是有符合年龄的男人，也多是苗人，不会说汉话的。”
　　“那就有两种可能。”苏叶舞慢慢走着，语音缓缓。我却总觉得她目光如炬。
　　“第一种，军师可能是师父以前就认识的人，甚至可能是她当初救过命的人，所以她临死之前传书而至，半年后，军师来归。时间刚好能对上。”萧放给立即给出猜测。
　　苏叶舞含笑看着他，轻轻点头：“是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我凝神细想，无论如何我也只能想到萧放这一种猜测，而且婆婆在苗疆几十年都没人任何动静，为什么临死的时候却又要做这样的一件事呢？我是被婆婆一手带大，却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实在是活的太虚妄。
　　萧放也是想的很是费力，他凝神站定，想了很一会儿，突然出声：“我知道了，还可能通过——”
　　“通过慕容景轩，军师很可能是慕容小子认识的人。”苏叶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