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50、秦月关

　　昨夜萧放和顾倾城在船上看了一晚的星星月亮谈人生，早晨起来两个人都红红带血丝的眼睛，我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早啊，两位。”
　　萧放迷迷糊糊就来趴我肩膀上，顾倾城也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些什么。
　　抱着萧放进船歇了没多久，船便到了岸。
　　一路直奔洛阳。
　　洛阳全城戒严。
　　城门口的守卫比我初来洛阳之时多了许多，盘查的很是严格，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家里几口人是干什么的到洛阳城做什么？一溜问下来，好多人都晕头转向。守城的小兵无比敬业认真，塞银子也不管用。一脸正气的就来盘问我们三个。
　　“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什么关系？”
　　萧放横了一眼这小兵喽啰，眼神又凶又不屑，吊儿郎当吐了个字：“萧。”
　　“哪个萧？草头还是竹头？还是小月肖？”小兵看见萧放这态度，已经是大大的不快，还能忍着继续问，说明领头的教的不错。
　　萧放似乎也有些满意，笑眯眯的走进那小兵，摆出一副流氓的架势：“姓你爷爷的那个萧。”
　　“我爷爷不姓萧。”那小兵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是被萧放骂了，顿时怒火中烧，举着登记的名单，握紧了小拳头就要一拳打过来，萧放笑眯眯的准备伸左手格挡，却见那人拳头生风刚刚打下，又怒极把拳头缩了回去，恨恨的骂一声：“我不欺负残疾的！不过你这么鬼鬼祟祟的！禁入洛阳！”
　　“我哪有鬼鬼祟祟？明明一直都是光明正大。”萧放乐的很，玩心大起，还准备继续逗。
　　“哟，萧老板！”身后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转头一看，一个官军模样的人面带微笑朝我们大跨步走过来，双手抱拳一礼，言语之间却甚是恭敬：“萧老板又回来洛阳了？小弟我招待不周，还望萧老板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
　　我心想，奇了，这萧放从来不做生意，怎么会有人叫他做萧老板？况且，他明明说的是“回洛阳”，这事透着古怪。我定睛看了一眼那个将领，微微一愣，那不就是当时放我进城的那个人么？当初我进洛阳，他说了一句“有些旧时先主的情谊在里面”，放我进了洛阳城。我一直不解这是何意，现在怎又叫萧放做萧老板？
　　回观萧放，他满面春风吊着那尚还完好的左胳膊给人勾肩搭背，打着哈哈，旁边人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哎呀，老秦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和翠红楼的小红怎么样了？”
　　秦月关英俊正气的脸立刻变得苦兮兮，咳嗽了好几声，只敢答了这么一句：“萧老板您的马车已经备好，万事俱备。”
　　我在萧放身边，隔得近，耳朵边儿还溜过这么一句话，秦月关压低了声音：“主上，您就别捉弄属下了。”
　　萧放也是笑眯眯凑他耳边压低声音回话：“莫非家中夫人是母老虎？”
　　秦月关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萧放已经哈哈一笑：“了然，了然，下次我换个词儿。”他一转身，带着我和顾倾城便径直入了门，那个小兵还在后面嚎了一声：“秦将军！那个人有问题——”冷不防当头被敲了个暴栗，苦兮兮的乖乖站在秦月关的身边。
　　萧放一脸潇洒走过那小兵身边，还眨了眨眼睛，吹了个口哨，把那兵给气的，又不敢发作，直憋的脸儿通红。萧放哈哈一笑，对旁边秦月关轻描淡写交代了一句：“蠢了点，不过好在认真，可升武卫长，你多教教。”
　　一甩鞭子，马车带着我们三个，绝尘而去。

　　马蹄声疾，尘土飞扬，车帘掩了喧嚣，我略有心事，默默思索。
　　萧放笑眯眯搂过来，轻轻拍了背上：“怎么了？阿青在想什么？”
　　顾倾城白衣胜雪，淡淡一笑：“青衣刚才看那个秦将军的眼神，似有不对。莫非是旧识？”
　　我沉吟片刻，望向萧放：“要是我说了，提前说好，你不可以罚秦将军。”
　　萧放点点头，神色却未变，只是笑吟吟听我说，并未疑我其他。眼目里将此刻反应看的分明，心里头颇为感动。两人相知相守，绝重要的是信任，萧放一直信我，从未疑我，被此人所爱，很是幸福。
　　我一五一十将初入洛阳时情景告知，疑到：“旧主的情谊是哪位？”
　　“哦，这个。”萧放笑了笑，执着我的手放在手心，给我解惑：“秦月关他原本不是乱世嫡部，而是——”抬眼笑眯眯看了下认真听故事的顾倾城，继续道，“而是小慕容他爹的手下，苍阳关一役，慕容澜手下残部尽归苏叶舞，苏叶舞当时追着段苍火走，原本就和乱世并了的，所以秦月关后面就编到乱世部下，他是个将才，又颇忠心，不过他追随的那些个人都不行，先是慕容澜，后是苏叶舞。这人又太重情义，乱世和慕容澜敌对，又派人追杀苏叶舞，他自然不得重用，只好拿去守门。不过我这洛阳城门也倒是被他守的固若金汤，我偶尔进出城门，他来接应，每次都准备的很周全，倒是不错。”
　　原来萧老板是这两人接头暗语，萧放不便暴露身份，所以这样称呼。
　　“萧老板倒是对这些挺清楚。”我白了萧放一眼。
　　“哈哈哈，这不都一清二楚的给老板娘汇报么，啊哈哈，美人兄你说是不是？”萧放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顾倾城只是一笑，慢悠悠出口：“既然这秦将军是慕容澜旧部，现下九州以慕容景轩为先锋，攻打乱世，若是有一日兵临城下，萧兄不怕那秦大将军开门随敌，里应外合，覆灭这乱世江山？”
　　萧放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么一着，等什么时候我得把老秦的将军给他去了，太危险太危险。”
　　我不满看了顾倾城一眼：“孟卿你一言夺人一官位，太不积德。”
　　“阿弥陀佛！多嘴了多嘴了，我认错。”顾倾城一副忏悔模样，乖乖闭嘴念了几句佛经。
　　萧放则一直嘴角扬着，保持那个笑眯眯的样子，饶有兴致看顾倾城念经的模样：“哟，美人兄，这是要出家啊？”
　　顾倾城双目微阖，微微一笑：“等我看破了红尘，就去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