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风月不供酒

64、开封风波

　　在这一声声高呼中，赵匡胤缓缓举起手来，顷刻，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了。

　　“你们既然拥护我为帝，那么我今日的话，你们便要牢记在心。”

　　“我们唯命是听。”众人纷纷表达了决心。

　　“好——”赵匡胤环视一周，开口说道，“先帝于我有知遇之恩，回开封后，尔等不可冒犯太后与小皇帝。对朝中的公卿不得侵凌。对朝市府库不得侵掠，服从命令者有赏，违反命令者族诛。你们可明白。”

　　在场的那几个将军互看了一眼，点头应声：“我们明白。”

　　“好，那今夜大家稍作休憩，明早我们便返回开封。”

　　等到大帐内人群散得差不多时，石守信着急对赵匡胤说：“我方才数了一下，少了两个人，那两人原先是侍卫军的，后来转到殿前军来。不知是否……”

　　赵匡胤明白他的意思，正想办法之际，一旁的赵匡义上前请命。

　　“哥，不要担心，我一个人骑快马去追赶。定会在开封城前杀了他们。”

　　赵匡胤思索一番，也只能如此。毕竟石守信他们还要留下来整顿军队。当下将自己的腰牌交到弟弟手中。

　　“切记，万事小心。这个你拿着，回到开封先派人保护好母亲他们。”

　　“哥，你放心，我不会让母亲他们受到危险。”赵匡义将腰牌小心安放在胸口，转身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马厩而去。

　　“那我们几个便下去准备了。”待他们听到赵匡义驾马而去的声响后，也散了去，只留下苗光义。

　　“多谢先生今夜相助。”赵匡胤俯身对着他，行了个大礼。

　　苗光义笑着看他：“今日这礼我还是受得起的。待过几日完成登基仪式后，赵将军便可高枕无忧了。”

　　“先生不如随我一起回开封，其实我还有许多事还望先生相助。”

　　苗光义闻言，连连摆手。

　　“回华山是真，不过今夜来陈桥，也算我为赵将军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赵匡胤见挽留不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立刻走到桌前，拿起笔挥斥方遒。

　　“先生此次回去后，将此物交予陈抟老人。我赵匡胤今日立下契约，华山尽归他所有。日后我的子孙都不得侵犯华山的安宁。”

　　“多谢赵将军——”苗光义欣然收下所赠，“那么我便就此告辞了。”说着抬腿正欲离开，未曾想又折返。

　　“先生，这是？”赵匡胤疑惑地看向他，心中还以为他会留下来。

　　“赵将军，我临走之前再送你一句谶语‘烛影斧声’，望你多加小心身边之人。”

　　最后，苗光义还是走了，而赵匡胤留在原地，对他最后的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这厢，赵匡义凭着快马，总算追上了逃离的两个报信之人。只见他双腿夹马，抽出一支箭，眯着一只眼，对着远处的身影，拉弓射箭。

　　呼吸之间，飞速而去的箭射穿前面一人的胸膛，而另一人回头加快了身下马的速度。

　　赵匡义收起弓箭，因为距离太远，完全不能射中。

　　两人一前一后，追赶间，距离忽远忽近，眼见就要到了开封城。赵匡义心中不由心惊胆战。

　　“城中已经宵禁，来者何人？”城头上的守卫看着下面的人影，大喊。

　　那人掏出腰牌，朝着他嚷道：“我乃韩太尉手下，速速开门。”

　　城头的守卫听完，立刻跑了下来，缓缓推开城门，正准备迎此人进城。可是一抬头，只见远处骑马来一人，一剑刺在那人的脖子上，当场血溅满地。

　　“我是殿前司赵匡胤之弟，这人是叛逃的奸细，我奉命追杀。”赵匡义立马掏出殿前司的腰牌，解释道。

　　那几个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这殿前司与侍卫军不合本就是众人皆知之事。他们人微言轻，本就不想掺和其中，自然守口如瓶。

　　赵匡义见状，庆幸守城的不是韩通的手下。与那几个守卫道完谢，立马驾马朝着殿前司去讨人马。

　　但这事还是传到韩通的耳里，他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凭着预感，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传令下去，全城秘密搜捕赵匡义，决不能让他靠近殿前司的大门。”

　　有了韩通的命令，赵匡义自然靠近不了殿前司，还得四处躲避侍卫军搜捕。眼见黑蒙蒙的天空，渐渐明亮，而赵匡胤的大军估计已经出发了，他开始有点着急。

　　就在赵匡义一筹莫展时，他瞅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今日本来是王月琴出来采买，结果由于杜夫人突然身子不适，就改成了赵小妹出来了。

　　赵小妹本还在菜摊前观看，突然后背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她默默回首，只见地上有颗小石子。随后听到三短两长的狗叫声，立马抓起竹篮，走到一旁的隐蔽角落里。

　　“三哥？果然是你。”赵小妹对这个暗号太熟悉了，以前她与赵匡义用此法躲过杜夫人百试不爽。

　　“小妹，还好今天出来的是你。”赵匡义感激地一把攥紧她的手臂。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小妹见他满脸的疲惫与狼狈，不由一惊，“哥，你身上怎么有血迹，你受伤了？”

　　见小妹十分关心地贴过来，赵匡义嘴角微微一笑，拉住她乱摸的手。

　　“我没事，没有受伤。”赵匡义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然后长话短说地说明了昨夜陈桥发生的事情。

　　“哐”的一声，赵小妹连手里的篮子掉下来都感觉不到，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赵匡义。

　　“就一晚，二哥就……就成为皇帝了？”

　　赵小妹再怎么觉得不可思议，都在赵匡义那副面无表情之下得到证实。

　　“我的天那——”

　　赵匡义立马伸手捂住她的嘴：“好妹妹，你小声点。你哥哥我现在还在被搜捕中。”

　　赵小妹轻轻点了点头，拉下他的手，小声地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去殿前司的。不过，你等我一下。”丢下此话，赵小妹小跑出去。

　　“你确定？”赵匡义低头揪了揪身上的衣服，抬头无奈地问道。

　　赵小妹捂着嘴，乐呵呵地回答：“没想到，那个卖菜小哥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还挺像样的。”

　　“衣服我都不介意，但为何你一定要在我脸上点这么多痣。”

　　“那小哥是个麻脸，不这样，怎么可能掩饰你丰神俊朗的英姿。”

　　在赵小妹的夸耀下，赵匡义也就没那么在意这一脸的麻子。他戴着大草帽，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推着小车子跟在赵小妹的后面。

　　“站住。”街上那些侍卫军的人比往常还严格，逮着可疑人盘问了许久。

　　赵小妹两人对视一眼，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你——”其中一个侍卫军突然喊住了她。小妹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后还是努力保持神态自如的样子。

　　“官爷，可是有事？”赵小妹甜美的笑容，是个男人都会沉陷。身后的赵匡义阴沉着脸，牢牢记下那人的面庞。

　　“小娘子是哪一个府上的，那身后的男子是何许人？”

　　赵小妹掏出赵府的牌子，笑着回答：“我们是赵府的，今日出来采买。这个是专门给我们府上送菜的小哥。官爷还有何问题？”

　　侍卫军拿着牌子看了又看，然后走到赵匡义面前，仔细端详。约莫一会儿，两人就被放行了。

　　“那个赵府的小娘子长得真好看。”侍卫军几人还在回想适才赵小妹的清秀模样。

　　“就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是小丫鬟，兴许可以试试。”几人想入非非，一脸痴恋。

　　“什么赵府的小丫头？”此时，身后传来韩通严厉的声音，几人立马俯首叩拜。

　　“回太尉，刚才一个自称是赵府的小娘子路过。”

　　赵府的小娘子？韩通脑中一下子有了人选。

　　“她是孤身一人还是有随行男子？”

　　“回太尉，她身后跟着一个男子，说是个卖菜的……哎呦——”他话还未说完，只见韩通一抬脚，就踢翻了他。

　　“你们这群废物，误我大事——快，随我去追。”韩通挥手下令，带着一群人朝着赵小妹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妹，过了这条街，前面便是殿前军司了。我恐韩通会追来，此处不安全，你还是快快回府。”赵匡义摘掉草帽，擦干净脸，立刻与赵小妹说。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的消息。”赵小妹紧紧抱了一下他，就离开了。

　　赵匡义眼见她消失后的身影，方才转身独身一人朝着前方走去。

　　“嗖”的一声，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赵匡义没有多想，飞快弯身避过射来的箭。而那箭深深插进身旁的木板上。

　　“赵匡义，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赵匡义慢慢转了过来，对上了韩通犀利的双眸。

　　“韩太尉与在下毫无交际，如此大费周章地寻我，所谓何事？”

　　韩通冷哼几声，放下弓箭：“找你何事，待你与我回去后，还怕我审不出来？”

　　赵匡义纹丝不乱，抬高下巴，眯着眼扫视韩通带来的人马。

　　“放肆——我哥乃是殿前司赵匡胤，你们胆敢动我一下，他势必踏平侍卫军司。”

　　听他这么一嚷嚷，身后几个新来的侍卫军莫不有退缩的样子。

　　“怕什么，赵匡胤此刻还在开封好几百里之外。现在开封我韩通说了算。再者你昨夜无缘无故在城门前行凶，论起来只怕是你们心虚。”

　　赵匡义不由露出嘲讽的神情，这个韩通如何能与哥哥相比。

　　“赵匡义，我不与你多辩驳，就问你一句，跟不跟我回去？”韩通再次问他，见他抛来鄙视的神情，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已然做好作战姿势的赵匡义顿时全身僵硬，虽脸上没有表情，但那一抹惊慌的眼神还是逃不过韩通的双目。

　　“三……三哥。”赵小妹双手被缚，脖子上架着一把剑，被韩通抓到了面前。

　　“韩通，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发誓将你挫骨扬灰。”赵匡义生气了，手上爆出青筋，脸色阴沉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