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元旦汇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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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将艺术生归到一个大班，他们的课程安排跟别的同学不一样，每周有三个下午是专门修各自的艺术专业。
在这个班里，苏薇认识了弹钢琴的欧素雅，两个人形同姐妹。
苏薇总是觉得，欧素雅白白糟蹋了这么一个静美的名字：整天疯疯癫癫，比男生还皮；干净利落的短发；浓黑的眉毛下一双大眼睛，时时刻刻透着狡黠的光芒。
苏薇曾认真的问过她：“欧素雅同学，你睡觉是不是也不闭眼睛的哪？”
也许是苏薇身上那动如脱兔、静若处子的气质、聪慧敏锐的才维，这班上，一个极静、一个极闹的人成为了好朋友。
欧素雅是苏薇最忠实的追随者。
这个班的共同点就是各怀绝技，文化成绩却在全校垫底。
苏薇算是异类，她的国画不仅出类拔萃，文化成绩倒也可以拼进前一百名。
欧素雅警觉地说：“苏薇，你不会是想叛逃吧？”
苏薇笑而不语，颇有些“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架势。
素雅不悦，转念一想，遂又眉开眼笑：“学校不会轻易让一个艺术类学生转入普通班的，尤其是苏薇你！放你走了，岂不是可惜？所以，你呀，别太拼命，没用的啦！”
苏薇想起昀哥哥的话：倘若你能挤进奥赛班，恐怕学校就不得不考虑让你转班了。
“奥赛班”集中了全校前四十名的学生，要想念昀哥哥所在的大学，她只有拼尽权力稳居前五才行。
苏薇心中有些怀疑，从来都在中下游徘徊的自己，能与昀哥哥并肩行走在云端吗？那众人瞩目的舞台，自己是否注定是看客。
她开始还只是像所有人一样仰视、钦羡高高在上的昀哥哥，当她看到那一大箱码的整整齐齐的书时，她心中有一丝怜惜：这得多大的毅力、多强的自制力！
“薇薇，万事开头难。一旦你尝到了成功的甜头，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度，便会有一种惯性使然，催你奋进，去争取更多荣誉。所以，最苦的不在过程，而在你如何从平凡飞跃到卓越。”
她觉得自己已不再是苏薇了，而是披荆斩棘的战士，为理想而战、为荣誉而战。
而昀哥哥，是那身披铠甲，功勋卓越的将军。
*
每年跨年时，都有元旦汇演。
一中将高中、初中部联合起来，初中部四个节目，高中部六个节目，老师队伍编排两个节目。
能在现场观看的除了艺术生有特权外，便是每个年级都有优异表现的学生，以及社会各界有名望的人。
这所百年老校一年一度的元旦汇演不仅仅是全校性的节目，也是一场社会性的活动，曾有不少节目直接被省里选中，也有不少艺术生凭借这个舞台被各大名校保送。
苏薇所在的班级是一批新兵，没有排演节目，只是选了二十个人安排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观看演出。
苏薇认为这样去了还看不清楚，不如坐在家里看电视转播。
素雅不屑的说：“这个你就不懂了，看电视哪有这种气氛？而且也没那种环绕立体声的音响效果。家庭影院再好，也不可能模拟出上万人一起鼓掌喝彩的效果吧？也不能感受斥资上亿的烟花、在头顶绽放的心旷神怡吧！”
素雅像小钢炮一样数落苏薇的无知，却将苏薇紧紧的揽在身旁。
通往一中的路从下午六点便被武警封锁了，步行而来的人流依旧汹涌。
苏薇从不曾专心走过路，总是心神飘渺，让欧素雅又不满、又担忧，不得不将苏薇像小鸡一样护在自己怀中。
纵使苏薇视力再好，恐怕也只有借二郎神的一只天眼才能看清台上了！
这么烂的位置，连中央的大屏幕都正好被反光。
还好，音响和灯光都很不错，隔那么远都能身临其境。
苏薇索性闭目养神，专心聆听。
素雅以为她睡着了，将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苏薇一阵感动。
场内暖气开的很足，原本天气就不冷，苏薇便心安理得接受了她的好意，继续假寐。
一阵如潮的掌声中，一组歌舞落幕。
主持人出来报幕：“下面是由高三604班班长：靳昀同学，带来的一曲钢琴独奏《梦中的婚礼》。”
苏薇忙睁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在挪动一架三角钢琴。一束灯光照射下，一个身材修长、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向台下观众微微欠身，立即引来了一阵汹涌的掌声。
未闻其声已先被其人折服了。
苏薇忍不住骄傲的笑起来，她的昀哥哥这身装束，配上儒雅精致的面容、优雅的举止，比书中描绘的十九世纪英国某个沙龙上身世显赫的贵族更能彰显身份。
琴声如流水，涤荡着在座的上万人的心神，除了琴声便只闻呼吸声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唯恐打碎了这脆如瓷、柔若水的琴声；
仿佛流连在云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坠入烦恼丛生的人世。
若还在人间，这也必是盘古开天辟地后混沌初开的人间：没有凡俗的愁恼，只有第一缕阳光、第一口呼吸、第一声鸟兽的啼啭，带来的生的喜悦和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期盼。
一曲奏毕，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靳昀仍旧是一脸浅笑，微微的欠身。
直到灯光消失，陷入一片黑暗，众人才觉醒过来，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难得有一个节目能雅俗共赏获得大家一致认同的。
那些小品，博得了社会人士的青睐，便得不到文人雅士的好评；那些歌剧，得到了艺术生的赞叹，便勾不起官宦门的兴趣；唯有靳昀的这一曲《梦中的婚礼》，博得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认同。
难怪有人说音乐无国界，看来，音乐也无阶级。
素雅见苏薇醒来，忙不迭凑过来大发感慨：“三年前我陪父母也来看过元旦汇演，靳昀当时的琴声美是美，却有些矫作逢迎，不能引起共鸣。没想到短短的三年，他就进步神速，真是天资聪颖，一点都没错。”
见苏薇只是笑，她又凑近一些神神秘秘的说：“他妈妈可是我的钢琴老师哦，我们还一起学过琴。怎么样，厉害吧？”
苏薇仍是不置可否地笑。
“他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了：性格温和、仪表堂堂、文才兼备。不仅琴弹的好，书法也是一流，到明年的艺术节你就知道了。”
素雅显然不知道苏薇跟她心中完美如神的靳昀是什么关系，那骄傲的表情，就如同在炫耀自己的一件新衣服般，自然而不容分享。
“你先走吧，我还要等一个人。”
苏薇不知怎的，见素雅那般维护自己的昀哥哥，忽而不愿让她知道自己与靳昀的关系了。
“你等谁呀？你父母也被邀请了吗？我爸爸的车就在那边，如果你们家没开车来，我可以让我爸爸送你们回去的。”
苏薇当然知道一向豪爽仗义的素雅是一番好意，可她心中却是一阵酸楚：爸爸，从二年级开始便不再见他，也不曾听闻过有关他的消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爸爸，不知道父母是否已经离婚。
在她心中，父亲是一道碰不得的伤疤，一碰便是疼。
她知道，更难过的是妈妈，那是她凋零的爱情。
所以妈妈会偷偷的哭泣，会将爸爸的照片夹在书中舍不得丢掉。
“薇薇，等很久了吗？”靳昀摸摸苏薇的头，脸上尽是宠溺。
苏薇第一反应便是望向欧素雅。
果然，那张漂亮如芭比的脸上立即由惊讶变为鄙夷，而后是愤怒。
靳昀这时候才瞧见站在一旁的素雅，招呼道：“呵，你好呀。”
那语气中只余下客气的问候。
这远不是素雅想要的，她没由来地将怨气发泄在苏薇身上，她狠狠的瞪了苏薇一眼，扭头便走。
幸亏她没有一时嘴快把父母开玩笑要将自己嫁给靳昀的话学给苏薇听，否则糗大了。
苏薇为什么瞒着自己呢，明明那么亲昵，难道苏薇也喜欢靳昀？
或许，他们原本就是恋人，为了避免自己难堪所以隐瞒不说。
是啊，虽然才相处了三个月，可苏薇是一个多么心善的女孩子啊，怎么可能有坏心呢？
素雅又懊恼自己刚刚太过明显的醋意了，忍不住回头，正看见他们两人并肩而走的身影。
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今晚，又该辗转反侧了。
苏薇知道素雅肯定是误会自己了，虽然素雅没有像靓靓那样一提靳昀哥哥就红心乱跳，但她那崇拜的口吻与她一贯的傲气骄横的作风相去甚远。
苏薇不可否认自己对如此优秀的昀哥哥的景仰。
但若完全是景仰，为何那般隐秘，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与他人共享呢？
苏薇为自己那一点小小的私心自责不已，求助地望向靳昀，靳昀却在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薇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美轮美奂的侧脸，心中有一种悸动，让她脸红心跳。
是不是有点类似靓靓的那种爱慕之情呢？所以会选择隐瞒，不愿言说，只密陈在心中，酵出一心的蜜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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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课，苏薇想找素雅聊一聊，没想到被素雅抢先一步。
素雅坦然的看着苏薇说：“本来我想我可以跟你宣战的，看看到底是谁更配得上靳昀。但，我看昨天靳昀的态度，便知道不用比，惨败的就是我了，哎，只能违心的说祝你们幸福。”
苏薇扑哧笑了，怎么那么耳熟：“你言情剧看多了吧，还是那种又旧又老的。我跟昀哥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苏薇一时语塞。
“都哥呀妹呀的了，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别故意气我了。”
素雅大力的搂过苏薇，在她耳边悄悄说：“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他，他真的很完美。”
苏薇哑然，心中一酸，难道硬要跟昀哥哥撇清关系来彰显自己的深明大义吗？难道硬要违心的说自己是清白的吗？难道要强作大方地让出自己心中的幸福吗？难道能够自欺欺人的说没有一丁点超出兄妹之情吗？但到底有多少，苏薇也说不清。
苏薇默认了素雅的想法，自私的不想做任何解释，只是静静的紧紧的将素雅抱住，是想感谢她的大度还是想像她一样勇敢的去追逐去宣泄，自己也不明白。
从那之后，苏薇再见到靳昀，再想到靳昀，心中便有一种情愫在萌动，如藤蔓一样在心中纠结生长，明知不应该，却不忍心去扼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元旦汇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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